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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筠竹点了点头，看向了陈坚，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陈坚笑着提醒道：“慕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医生，自古以来，病人来药店抓药，可都是带着方子过来抓药的。”慕筠竹说道：“即便是偶尔碰到单独抓一两味药材的顾客，他们也都不是为了治病，而是抓一两味药材另作他用，陈医生竟然反问我有什么不对？这说不过去了吧？”
陈坚的手指轻轻在沙发扶手上敲击了几下，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要讲法律法规，我完全是按照咱们之间的协议办事的，慕小姐大可以查看我们签的协议，然后再跟我谈论这件事情。”
其实，不用陈坚这么说，慕筠竹也在接到吴振海的电话之后，就查看过了同仁堂和陈坚签的协议。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从协议上来看，陈坚是没有任何违反协议条款的行为的。
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很久了，只是到了昨天才被触发而已。
自从陈坚的回春堂开业，看病的病人是络绎不绝的，尽管少有疑难杂症出现，可很多常见的病，陈坚开药用药，多少也和一般的中医有些不同，而陈坚不在回春堂的时候，是秀儿在帮着坐诊。
秀儿从小和陈坚一起长大，坐诊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甚至，秀儿的医术，也要比普通的中医好的多。
只是，按照陈坚和同仁堂的协议，同仁堂并没有提供常用的所有种类的药材给陈坚，而是在协议中另有规定，陈坚的医馆里没有的药材，需要让病人来同仁堂抓药，而且还得加盖慕筠竹的私人印章，以做防伪。
不管是陈坚也好，还是秀儿也好，总会有遇到开的方子里面缺少药材的情况出现，有时候会是一味，有时候是两味，有时候是几味。
总之，陈坚已经告诉过秀儿，碰到这样的情况，把方子里面其他的药给病人抓好，只写出缺少的药材以及分量，并且加盖上慕筠竹的私人印章，让病人去同仁堂抓了这几味缺少的药材之后，直接掺到病人在回春堂抓的药里即可。
吴振海早就叮嘱过药柜的营业员，碰到加盖有慕筠竹私人印章的，来抓药的，要留下病人抓药的方子。
可是，吴振海却是没料到，来抓药的病人，拿来的不是方子，而是仅仅只有药材名称以及分量的纸张。
也就是说，病人带来的不是方子！
吴振海本以为陈坚这是一开始才这样做，以后会让病人带方子来抓药的。
可是，左等右等，吴振海等不下去了，因为从回春堂来抓药的病人，都是带着这样的纸张来抓药，一直没有见到陈坚开给病人的方子。
而到了这个时候，吴振海手里已经攒了厚厚一叠这样的纸张了，也就是说，已经有很多从回春堂来抓药的病人了，却始终没有见到一张方子。
吴振海也就意识到出现了问题，立刻一个电话打给了慕筠竹，这个电话是昨天下午的事情！
慕筠竹在接到吴振海的电话，听到吴振海的详细汇报之后，也同样意识到出现了问题，立刻拿出跟陈坚签订的协议，细细的看了一遍。
很显然的一件事情，陈坚没有违法协议的条款！
可是，陈坚却一直在这样让病人来抓药，这就说明，陈坚其实一开始在签下这份协议的时候，就已经留意到了协议中的这个条款，也早在签订协议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陈坚的应对之策，当然就是让病人以这样的方式来同仁堂抓药了。
从法律的层面来说，陈坚还当真就没违法过协议！
慕筠竹想明白这一切之后，立刻想到了自己跟陈坚签订这样的协议的初衷，就目前陈坚的应对之法，想要拿到陈坚一张完整的方子，只有一种情况下有可能，那就是陈坚开的这个方子，里面所有的药材，都不在同仁堂提供给回春堂的药材之列。
、…上；
只有这样，陈坚才会写出一张完整的方子，交给病人，让病人来同仁堂抓药。
可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几乎是微乎其微的，甚至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出现这样的情况，跟期待奇迹的发生，没什么两样！
陈坚手指敲动沙发扶手，同时说出这番话来，自然是在提醒慕筠竹，自己对她的回应，完全在法律层面，就不要跟自己谈及其他了，只要在法律上，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违反协议的条款，就不必再跟自己多说什么了。
慕筠竹哪里会听不出陈坚的言外之意？当下点了点头，说道：“陈医生说的没错，从法律的层面来说，陈医生这样做，是没有违反咱们之间的协议的。”
陈坚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慕小姐能认可这件事就好，不过，我这人一向是很讲道理的，慕小姐如果觉得咱们之间的合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现在就可以提出中止咱们之间的合作，我不会对同仁堂，对慕小姐，提起任何法律层面可以要求的赔偿。”
“陈医生好大度！”慕筠竹目光灼灼的盯着陈坚，说了一句反话。
陈坚自然是能听出慕筠竹说的是反话，只是，陈坚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摊了摊双手。
这意思很明白，问题又交给了慕筠竹，让她做出一个选择即可。
754 主动提及
如果慕筠竹此时要跟陈坚中止合作，陈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的，而且，也会说到做到，不会对同仁堂进行法律层面的索赔，尽管在这份协议当中，关于双方单方面违约，有着明确的规定条款。
这是因为在陈坚心里，一直记着慕筠竹的一份人情。
回春堂开业，慕筠竹驱车从燕京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以同仁堂的身份出席了回春堂的开业典礼，这对陈坚来说，是一份必须记在心里的人情。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人情并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如果慕筠竹没有赶来参加回春堂的开业典礼，而是准备了一份厚礼，没有亲自到场，再贵重的礼物，陈坚都不会觉得欠了慕筠竹人情，因为再贵重的礼物，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慕筠竹人到场，而且是风尘仆仆的从燕京过来，这就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了，只能是把这份人情记在心里。
现在，陈坚给出慕筠竹这样的选择，其实是想偿还掉这份人情。
因为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换句话说，不管现在慕筠竹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陈坚，陈坚其实都是无所谓的，都是希望慕筠竹会选择中止协议。
这样一来，陈坚就不再欠慕筠竹人情债了。
“不必，同仁堂和回春堂之间的协议，不用中止。”慕筠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说道：“同仁堂会一如既往的给回春堂，提供纯手工炮制的上等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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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慕筠竹做出这样的选择，陈坚心里微微一惊，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神色变化，笑着说道：“慕小姐，你可想好了，同仁堂提供给我的上等药材，可是不赚钱的，几乎就是在白帮忙，我让病人来抓的缺少的药材，用量很小，这点点的利润，怕是对不起这上等药材的身价，这种上等药材，赚不到钱就是亏本。”
慕筠竹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陈医生坚持从法律层面跟我面谈，那我也就死心了，没别的事情了，就不耽误陈医生的时间了。”
慕筠竹这话完全就是下了逐客令了，陈坚笑着说道：“慕小姐，在商言商，即便你同仁堂做的药材生意，可总归是药商，药商也是商人，不赚钱反而赔本的事，你也要一直做下去？我劝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也不急着走。”
“不用再考虑了。”慕筠竹看着陈坚，说道：“一点小钱而已，同仁堂也不亏本，只是没赚钱而已，这种上等药材的量比较少，陈医生这样的医术，用这样的上等药材才是刚好，不然，落到庸医手里，医术不够高明，只会是白白糟蹋了这些上等药材。”
听到慕筠竹这话，陈坚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细的审视着慕筠竹。
慕筠竹的脸上有一丝落寞的神色闪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神色变化，这说明慕筠竹说出的这番话，的确是她心中所想。
一个人会出现落寞的神色，只能说明这个人很落寞，空虚寂寞溢于言表。
慕筠竹会出现这样的神色，完全是因为她跟陈坚签订协议，是抱有其他的目的的，而这个目的，现在已然是落空了。
但是，一个人的目的落空，往往会出现的是失望的神色，慕筠竹会出现落寞的神色，倒是让陈坚很奇怪了。
这说明慕筠竹想要由药入医，原因似乎不是陈坚想的那么简单。
“由药入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陈坚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陈坚这话，慕筠竹苦笑一下，说道：“果然，你从一开始签订这份协议的时候，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陈坚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同仁堂给出的好处，价格上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高低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我想拿到的，是同仁堂手工炮制的上等药材，同仁堂不仅仅是提供给了我手工炮制的上等药材，更是把价格压得极低，这么大的好处，必然是需要的付出什么的，可整个的合作协议，重点却全都在这一条上，那只能是说明同仁堂想要的，是我开出来的药方，并且，还是让病人过来抓药，这两点一结合，真相自然也就浮出水面了。”
慕筠竹也点了点头，痛快的承认了，说道：“没错，我想的就是由药入医！”
陈坚能以只给病人写出缺少的药材及用量，让他们来同仁堂抓药的办法应对和同仁堂签订的协议，其实就足以说明，陈坚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同仁堂，或者该说慕筠竹的真实目的是由药入医。
只是，有些事情亲口承认了，跟慕筠竹自己想到，完全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