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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味道,闻起来没味道,吃起来有。”他很确信地说,“你吃过雪吗,有回甘的。”
付时唯说没有:“只吃过冻梨。谁没事会去吃雪。”
“我呀,我会呀,你都不好奇那是什么味道吗!”
“不好奇,脏。”
春城一年四季都不下雪,近一些三小时车程的地方有一座神秘的雪山,那是最近的看雪去处。
周一这天,周昆正好在家,关作恒一来,他就把人叫到茶室,避开阿姨和儿子,问他:“叔叔从你罗老师那里,听说你想复读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的。”
这话问得挺直白,不过关作恒就正如罗航说的那个性格,摇头说没有。
“有的话,你就说,是不是爷爷身体不好?要治病?”
他还是摇头,周昆忍不住苦口婆心道:“你要想清楚啊,复读那钱也不多,如果真的有困难需要,我可以借给你。或者去银行办助学贷款,办法很多的,为什么一定要复读呢?”
“周叔叔,谢谢你的好意。”他点了下头,“我有我的原因。”
茶室的窗户没关,说话间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几撇雨水落在榻榻米上。
周昆起身去把百叶窗拉上:“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不过选择复读的学校,还是得慎重,得去最好的。小烦他读的是萃英,萃英就不错,师资力量很强。”
听到这里,关作恒抬起头来:“我的确要去萃英上学。”
周昆说初中国际部和高中部是在一个校区,离这儿不远,他站起身:“以后上学,有什么事,就跟叔叔说。两点四十了,去上课吧。”
关作恒道谢,从茶室出去,周昆才把假发片揭下来,可热死他了。
周进繁还在上初中,暑假过后,一开学就初三了。
他们中考分数满分700,语数外就占了一半,各120分,物理只有50分,其他科目则更少。周进繁的语文不算很差,虽不喜欢学习但喜欢看点杂书,语文靠自己能及格。所以按照周昆的意思,主要给他补习数学和英语。
一节课一半英语一半数学的来。
“你上节课让我找磁带,我去问了,我们都不用这个的,不过我去问老师要了音频。”周进繁在手机里找到音频文件开始播放单词,翻开英语书最后几页的单词表,“是这个吧。”
“是。”
“那我是跟着读吗,还是……”
“跟着读。”
“哦。”
他在旁边跟读单词,关作恒在看他上节课做的英语测试,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你没有词汇量,是不是从来不背单词。”
“不爱背……”
“你选择题正确率高,翻译题拼写全错。”
周进繁挠挠头:“我知道怎么读,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怎么正确拼,都是瞎拼的。”
“你不背单词,也不听磁带,是怎么知道正确读音的。”
周进繁有些疑惑:“你们没有外教课吗?”
话音落有几秒钟的沉默,周进繁意识到说错话了,道:“因为我幼儿园就在萃英念了,所以一直都有外教,所以我知道怎么读。”他马上转了话题,“哥哥,你真的要来我们学校复读吗?”
“你听见了?”
“我没偷听,路过的时候听见了。”他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就下楼看了一眼,意外听见了周昆和关作恒的对话。
“我们学校是很好…但它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周进繁把音频里重复的单词暂停,“我觉得你去上大学比较好。”
类似的话,周昆已经说过了,但周昆的说法是萃英是最好的,小朋友却说不是很好的选择。
关作恒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拿到的北大通知书吗,那肯定去上大学更好啦!”站在他的角度,无法想象出会有人愿意为了钱去复读,无法想象却又在情理之中。
“而且你还是状元,全省第一名诶,”他一字一句,神色认真,“我觉得…你来我们学校复读,是浪费时间,时间比钱宝贵。”
“我不是问这个。”关作恒垂下眼,“你说萃英不是很好的选择,为什么。”
“啊?那…那是因为,我们学校其实……”周进繁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比方我,我从幼儿园起就在萃英念,幼儿园、小学、初中,我高中也会在萃英念。”虽然他成绩称不上好,但从小交了那么多的学费,周昆还认识校董事会,他直升萃英高中部并不是什么问题。
“像我这样的,在其他人眼里,有一个外号,叫……萃英…宝宝。”似乎是觉得这个称呼可耻又可笑,他声音很小,“其他不是萃英直升上来的同学,就会被萃英…宝宝们排挤孤立。”
在学校里,周进繁有很多很多的好朋友,那是因为大家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了,知根知底。就他们家这样的,每年还要给其他家长送燕窝。
他很不喜欢这样,但身陷其中,无力挣扎。
大人们觉得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其实早在校园里,这种不知道怎么开始的阶级分别,就已经渗入了每个小孩的内心。
他直直地望着关作恒:“因为像我这样的占大多数,大家都是很小就认识的朋友,如果是进来拿奖学金的,或者摇号进来的学生,在我们学校,可能会交不到朋友的。”
“是吗。”关作恒说,“我不需要朋友。”
他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只是消失的太快了。
静默似乎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周进繁扭过头看他。书桌上放了细花瓶,插了一支新鲜的海芋。台灯的光在关作恒的脸庞上形成了一道很明显的交界线,一半明一半暗,眉弓高,鼻背有一道小驼峰,侧脸像雕塑般完美。
目光在他脸庞上凝视了几秒钟,周进繁轻声说:“没有关系啊,你在我们学校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你有我啊,你认识我,我罩你。”
关作恒倒没有说不需要,眼底有一抹稍纵即逝的笑,说:“谢谢你啊,小朋友。”
“你不要看我矮,没有人敢惹我。”周进繁忍不住了,强调,“而且我不是小朋友了!我快15岁了。”他自认绝不是什么小朋友,该懂的都懂了,但不过稍微年长几岁的人,都把他看做小孩子。
原因大概是他的确长得小,个子不高,长得可爱,圆眼睛圆脸,手和脸颊都肉肉的,连干妈那样的铁血女人都忍不住经常揉他的脸蛋,说我们小烦的脸好软,像大福一样软软糯糯的。
开始他还会生气的瞪她,后来渐渐懒得了,任由她搓圆捏扁。
关作恒侧过头,似乎第一次关注他的身高问题。
虽是坐着,但身旁坐着的学生,分明还是个小孩,很用力地挺直了背,努力向上生长,脸蛋甚至很生气的鼓着,一双透亮的琥珀色眼睛非常认真地盯着自己。
不免就联想到关霞和冯川的儿子。
都是十三四岁。
他环顾四周,书房被书香气包裹,桌上的蓝色细花瓶里插着一株洁白的海芋,而在角落的毛毯上,还有一个狗窝,地上散乱着玩具,似乎是狗玩具。似乎是早些时候找过书,地上还堆着一摞厚厚的书,像比萨塔一样歪斜着。
被鲜花和爱拥簇着长大的孩子,才会有诗意一样的盈柔。
关作恒淡淡地道:“会长高的。”
闻言,周进繁像泄气的气球一样趴下了:“长高好难。”
关作恒:“现在多高?”
“快一米…七。”这是最近穿着增高鞋垫、垫着脚尖量的高度。
如果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自己是不可能长太高的,周昆只有一米七三,米莉在女性里算挺高,她有一米六九。
不仅不能长到一米八,还有可能遗传周昆的谢顶。
关作恒随口安慰:“会长到一米九的。”
周进繁却说:“我才不要一米九,一米九就不可爱了。”
关作恒不能理解现在小朋友的心思,没说话。
周进繁又说:“你爸爸妈妈一定很高,爸爸一定很帅,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关作恒摇头,垂了下眼,密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神色,然后抬起眼皮看向他,声音还是冷得像雪山上化不开的冰:“继续跟读。”
“哦。”很敏锐地,周进繁察觉到他并未显露在脸上的不高兴。
自己说话放肆管了,很少会小心翼翼地考虑到每个人的情况,况且他认为,自己虽然提了他父母,可那算是夸奖的话,怎又惹他不高兴了呢?
费解又惴惴不安,嘴角几乎快要溢出一句道歉来,到嘴边却变成了单词跟读。
晚上七点,下课。
外面的天带着暮色的光晕,周进繁许久没有这样认真学习过了,抻了个大懒腰。旁边的关作恒收拾桌上东西,他背上书包起身,只听清脆的一声“咚”,一支笔从他书包底部漏了出来,落在地上。
周进繁蹲下去帮他捡起笔:“书包下面好像有个洞。”
关作恒把书包翻过来看。
他的书包是姐姐用过的给他——似乎是慈善机构捐给姐姐的,他一直在背,黑色耐脏,质量又好,缝缝补补用了很多年。
底部的洞不是因为用久了破损,看起来是用剪刀剪开的,口子很小。
周进繁也看见了:“这是剪开的啊,是不是公交车上的小偷给你剪的。”
“我骑车来的。”
“啊?那是怎么坏的,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他说没丢。
书包里只有笔袋和本子,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至于谁干的这种恶作剧,不言而喻。
“我那儿还有书包,是我用过的,我去给你拿一个。”
关作恒说不用,他把草稿本垫在底部:“我先走了,下节课见。”
要走的时候,突然又停下脚步,问周进繁:“你们的学校的校服,能借我看一下吗?”
“嗯?校服?好啊。等我下。”
虽然不知为什么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