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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军四周看了看,工人男男女女都有,有年轻的,也有年龄大一点的。
“哎,建军,不瞒你说,这些人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其中年龄稍微大一点的,是老员工,在厂子转型之前就在这个厂子上了很长时间的班,他们现在还能有一碗吃属实不容易,比很多人强多了”
朱启明发现张建军在四顾打量着那些吃饭的工人时,也是张口说道。
张建军知道朱启明想说什么,因为前世的时候,他曾听别人说过,关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国营企业那些普通职工在失业后的“悲惨人生”。
脚踏车、搬运工、修自行车、修鞋,这是大部分男性职工在失业之后的“新工作”。
至于女性职工,年轻一点的,食堂端盘子、商场打扫卫生、回家待业拉扯娃娃;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比如四十岁左右的,什么也不会的她们,最终只能走上一条不归路。
总而言之,当初在国营企业黯然退出历史舞台的背后,伴随着的是无数普通职工的牺牲和无奈。
就像朱启明此时此刻说的那样,金丝纺织厂是为数不多的“幸运儿”,这个厂子的大部分职工因为金丝纺织厂的成功转型而并没有失业,直到如今依旧能安稳的在厂子里上班挣钱,养家糊口。
当然,这些人一天上班也是非常辛苦的,在车间里,一站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下午,大部分的活都需要手工完成。
而且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普通职工一个月下来挣的钱也并不是很多。
“这一眼看去,几千人每天都要吃饭,所以,金丝纺织厂如今虽然是明东市最大的纺织厂之一,但我们的压力其实也是非常大的,我这个采购部稍微还好一点,像那些销售部门,那可真是抓着几千人的命根子呢,建军你要知道,这几千人背后可就是几千个家庭”
朱启明今年52岁,毕竟是经历过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个峥嵘岁月的,所以,作为金丝纺织厂的高级领导,他在思想层面还是很“为民”的,张建军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把自己的命运和这个厂子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金丝纺织厂的伙食还可以,特别是专门为朱启明这些领导层设的小灶的伙食,有素菜,也有肉。
朱启明给他弄了一个鸡腿,叫了一盘糖醋鱼,然后再加几个素菜,一碗米饭。
“建军,不要客气,虽然不是很好,但管饱,哈哈”
朱启明推了推盘子,示意张建军赶紧吃。
“建军,其实我很想问你,你今年多大了,看你的面容,年龄应该不大吧?”朱启明一边示意张建军吃鱼肉,一边询问道。
“我今年19”
“19?这么年轻?”
这让朱启明顿时睁大了眼睛,从面容上来看,张建军的确看起来很年轻,但在他的估计当中,张建军今年至少有个二十五六岁,但没有想到竟然只有19岁。
“80后?了不得啊,这么年轻就敢出门谈这么大的生意,建军,你小子前途无量”
朱启明有些感慨,现在社会上都在传,80后即将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主力军,他对此还有些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年纪轻轻的80后有什么担当?不过是喜欢留个非主流,走个黄猫步,一个个不务正业,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紧衣缩食搞建设,团结向前谋发展,更像是阻挡改革开放的主力军。
但此时此刻,在张建军的身上,他不得不改变自己固有的观点。
特别是他还知道张建军是从落后的大西北过来的,这似乎更能说明一些问题。80后确确实实在担当!
“你们西北人不容易,交通闭塞、信息落后,生态环境就更不用说了…”
朱启明想起了多年前他孤身一人开着解放牌卡车途径荒凉戈壁滩的那段经历。
“是很落后,不满您说,昨天刚来到明东市,就被咱们明东市的物价下了一大跳”张建军哈哈大笑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一碗饺子14块钱有些离谱,虽然那是一大碗牛肉饺子。
“这两年你们那里发展的怎么样?家家户户应该都通电了吧,其实,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一个地区想要发展,交通才是最重要的”
在朱启明看来,交通和通电是有紧密联系的,他问张建军d县是不是家家户户都通电了,实际上就是想问,d县现在的交通情况怎么样。
“怎么说呢,县城里前两年就已经通电了,但是农村地区还是一片漆黑,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钱,普通老百姓没有钱,政府财政也没有钱,没办法通电”
“交通方面也是一样的,我们那里发展不了农业,发展不了畜牧业,更发展不了重工业,一个堂堂的县城,竟然没几个工厂”张建军叹了一口气,如果说出门在外,家乡就是他的后盾,那他现在心里是没有底的。
119【我买了】
张建军的话让朱启明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已经进入千禧之年的大西北,竟然还那么落后。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像中国这么大的国家,想要发展崛起、完成复兴。
只能是牺牲和成全相结合。
只能说,西部地区的人,命不好……
……
下午两点半,朱启明办公室,张建军终于和朱启明正式签定了合同。
“那就这样吧,朱经理,我这就抓紧时间回去,尽快把第一批羊绒送过来”
拿着合同离开的张建军,几乎是跑下楼梯的,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飞回去。
“小伙子,你慢点”
张建军跑下楼梯的声音很大,动作看起来也有些危险,这引得窗口老大爷张口喊他。
“谢谢大爷了”
张建军大笑了一声,冲着窗口老大爷挥了挥手,一路小跑出了工厂大门,他准备现在就去火车站,马上回家。
***
D县,南志强家,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从早上天刚亮就开始刮风,说实话,这种鬼天气特别影响人的心情。
而对南志强来说,或许从过完年开始,一直到现在,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今天这种刮大风的天气只不过是让他更加烦躁了一点而已。
“哎”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南志强把手里的烟头狠狠的砸向了地面,然后走向了放羊绒的那个库房。
看着满地的羊绒,南志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一个人站在库房里直接掉下了眼泪。
今天早上又打电话联系了往日一起贩羊绒的几个朋友,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那就是羊绒价格这两天依旧还在下跌,成色好一点的羊绒甚至已经跌破100块钱了,至于成色一般的羊绒,那就更不能提了。
而最重要和最绝望的是,即使羊绒价格已经掉的非常低了,但依旧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收购羊绒。
这让他非常绝望,按照这个情况,他当初花六七万块钱买的这些羊绒,恐怕已经赔了一半。
“人活着一辈子又个屁用”
“真是日特妈了,苦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不让你安生”,想想之前借的马上要到期的高利贷,南志强心里难受的就想死。
他觉得这个贼老天对他不公平,凭什么啊,我幸幸苦苦一辈子,没偷人没抢人,没干亏先人的事,为什么老了老了还要这么折磨我?
南志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突然又有些心虚,这似乎也不能全怪老天爷,因为他本可以避免这次“灾难”的,是贪心害了自己。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张建军的身影,那个19岁的小伙子,明明已经告诉他,不要囤积羊绒,但他并没有当回事。
“建军啊,你怎么就能看得这么清楚,d县这么多的羊绒贩子,从年龄上来说,哪个没有你大?但这次基本上都栽了,只不过是栽的多少的问题”
“你不是一直料事如神吗?那这一次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南志强又想起了张建军前两天来他家的情景,直到临走前,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或者说预测一下羊绒价格的反弹时间。
“别说是挣钱了,他妈的,就这一堆羊绒,我现在净赔一万块钱,只要有人给个6万块钱,我就卖”南志强自言自语,他这段时间就一直这样,总是不经意间就自言自语起来了。
“南叔,在家吗?”
南志强正在自言自语,隐约听见院子里有人喊,不过,他更觉得那像是风刮的声音。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谁会来他家。
“叔,你又在库房盯着这些羊绒看呢”
张建军推开库房走了进去,他是昨天晚上回到d县的,在荣盛旅社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夜之后,刚吃了个饭就来到了南志强家。
在院子里他喊了南志强半天,结果没有人回应,所以他估计南志强又在库房里呢。
“是建军啊,我还以为是风刮的声音呢”
外面刮风,乌泱泱的灰尘天气,所以,库房里面的灯光有些暗。
南志强招呼了一下张建军,打算出了库房,过到那边的房间坐一会儿。只不过,张建军看起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南叔,别急着走,你先说你是不是还在为这堆羊绒发愁呢?”张建军似笑非笑的指着堆在地上的羊问道。
“你小子明明知道还问,哎,我都快愁死了”南志强有气无力的瞪了张建军一眼。
“你说这狗日的羊绒价格咋还往下掉呢,是打算逼死赔死所有羊绒贩子吗?”
“对了,外面这么大的风你还跑过来,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笑话吧?”南志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张建军,他其实是希望张建军能带来一个好消息,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叔,既然你都快愁死了,那不如把这些羊绒都卖给我吧,我这个当晚辈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老快被逼死不管吧”张建军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南志强一根烟。
“你说啥?”
南志强猛然抬头看向了张建军,他已然顾不得接过张建军递给他的烟。
“你小子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都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