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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肚子一阵剧痛,面上血色一空。
“吴家的,你这是怎么了?”货郎家的黄婆子吓得针都掉了。
李香绣忍着痛,一把抓住黄婆子的手:“你说清楚,谁家的庶女……谁家的……”
“郑,郑国夫人……”黄婆子不知想到什么,面上划过惊慌之色,似乎也快哭出来了,“我也是听人说的,只说是许多大夫都去了那个……府上,我也是听说……出来的都说中了奇毒没救了……妹子,妹子你可别吓我……”
李香绣缓缓松开手:“我没事。”
她猛地站起,连笸箩都没拿,便往外走了。
卖豆腐家的吕娘子还不晓得到底怎么回事,正想叫住她,却被黄婆子扯了一把。
黄婆子对她使了个眼色,看李香绣真的走了,才把头凑过去,窃窃说起这李香绣的来历。
李香绣站到江府后门时,整个人已经出了一身的大汗。
她鬓发散乱,在门外徘徊良久,却不敢拍门。
那一日,她也是从这个门出去的。
她已经许诺过再不会回来,也许诺过从此蜻姐儿便不是她的女儿。
晴姨娘抚着肚子。
眼下她已经另有个孩子,吴郎不在乎她给人做过妾,却不愿意她再提起自己还生过个女儿,要是吴郎知道她还和宋家不清不楚,一定也不要她了。
李香绣不晓得自己在街口到底站了多久,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磨盘巷后,太阳正当午。
而就在她走后,一个算命先生出现在了街口。
那算命先生手拿布幡,在李香绣站着的位置掐指一番,终是上前敲门。
时机到了。
蜻姐儿昏迷了一整夜,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过一遍,汴京里的大夫能请的也都请了,最后祖父亲自去求来了隐居颁山的圣手闫神医,好赖灌了副药下去,可闫神医说,若是没有对症的解药,最迟今晚,蜻姐儿还是救不回来。
江宛在蜻姐儿床边坐了几乎一天一夜,别说饭了,连口水也不曾喝。
恐惧,惊慌,悲伤,这些情绪让她渐渐麻木。
眼下她是愤怒的,她几乎把整个郑国夫人府都交给了别人,随便皇帝要在她府里安插什么人手,调派什么护卫,她一应不管,可就在昨夜,樱桃发现奶娘吊死在蜻姐儿屋里,而蜻姐儿则身中奇毒,昏迷不醒。
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都是瞎子聋子吗?
江宛看着连呼吸都无法察觉的小姑娘,心焦如焚。
她的蜻姐儿还那么小,来到世上不到两年,几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活得安静又谨慎,简直是再没有比她更乖巧的小姑娘了。
她想着这些,便觉得腾腾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灼烧殆尽。
而就在这时,梨枝冲了进来。
“夫人,有个算命先生在门口,说他能救……”梨枝声音哽咽,“有救了,小姐有救了……”
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江宛迅速清醒,她立刻站起身,还没站稳,却已经焦急道:“快请进来。”
她声音干涩,满眼都是血丝,面色白得似鬼,脸颊都凹进去。
梨枝看着这样的江宛,几乎挪不动脚,但她还是走了。
只有蜻姐儿能好起来,夫人才会好。
江宛被裙角绊了一下,却敏捷地扶了柱子稳住了。
阿柔被夏珠带出去玩,圆哥儿被送去江辞那处,家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江宛站在门口,见来人后,眼睛微微眯起:“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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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先生笑意温和:“孩子在哪儿?”
江宛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最终还是让开了:“请先生跟我来。”
死马当活马医吧。
席先生还是穿着灰色直裰,看来像个落魄的中年书生,大抵因读过两本《老子》,为了糊口,便改行做了算命先生,脑门上便写着“我算不准”这四个字。
这个人,真能救蜻姐儿吗?
正厅里,江老爷子和年过八旬的闫神医也听了消息,都想过来看看这个放出豪言的算命先生是何方神圣,可刚到,便见江宛从屋里出来,反手关上了门。
江老爷子问:“人已进去了?”
“对,交代里头不许有人,我便出来了。”江宛满脸疲惫。
江老爷子正要叫她赶紧去休息,闫神医却伸着脖子往屋里看。
闫神医问:“那人真有这个本事?”
江宛:“说是有七成把握。”
闫神医倒吸一口凉气:“那他必是有对症的解药了,这怎么可能!”
江宛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身子一软,蓦地倒了下去。
闫神医还在琢磨里头那人到底哪儿来的解药,被江老爷子推了一把才回过神,他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江宛,随意地摆了摆手:“她身子虚,不禁饿,肯定没什么大事,我看看里头那人怎么治的。”
“闫矜材!”江老爷子暴喝一声。
闫神医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脚步:“快把人抬到床上去吧,唉——”
这个郑国夫人晕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第三十七章 死了
闫神医给江宛写了副药方以后,便磨着江老爷子把许诺给他的报酬先付了。
江老爷子把他骗出来时,答应把珍藏多年的一株人形何首乌给他。
闫神医撒泼打滚,非要现在拿来不可。
江老爷子拗不过他,只好亲自回去取。
闫神医就在府里瞎溜达。
如他所言,江宛的确没昏多久就醒了。
醒来后,江宛没滋没味地喝了一碗药膳粥。
粥喝完了,席先生也开了门。
闫神医两条腿倒腾得那一个快,嗖地就没影了。
江宛也挣扎着下床,梨枝苦劝不得,也就扶了她去。
本以为席先生必定被闫神医缠着,没想到竟然独个儿站在廊上。
江宛几乎张不开嘴:“孩子……”
席先生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已平安无虞。”
“我去看看她。”江宛挣开梨枝的手,提着裙子便往房里跑。
蜻姐儿还是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但面色已经正常了。
江宛长舒了一口气,眼尾不自觉落下一颗泪来。
她拭了泪,又好好看了蜻姐儿一会儿,才想起去与席先生道谢。
梨枝过来问,要给多少诊金才好。
江宛想了想。
“给他五百两,一半给整的银票,其余给散碎的银票。”
她便出了门。
正是风起,席先生当风立着,衣袍猎猎,倒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江宛招呼道:“席先生。”
算命先生回了头:“夫人可安心了?”
“多亏先生妙手回春。”
“我不是个修医道的,不敢当此言,况且,能解此毒也是机缘巧合,亦是贵府小姐命不该绝,服下的量并不大,否则就算我有解药,也是难救的。”
“话虽如此,单说此毒上,先生的本事早压过了整个汴京所有的医者,”江宛笑起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了。”
这是话里有话。
江宛也晓得自己做不出来威逼利诱那一套,于是干脆放弃了:“虽说我这话真是过河拆桥,可我不得不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你们姓江的,还真是一路脾气。”席先生却笑起来。
他已年纪不轻,半张脸都埋在胡子里,一笑,却叫人很能想象他年轻时该是何等的俊逸非凡。
“你若真是存了逼问的心,叫人把我抓起来就是了。”席先生道。
江宛便有些窘迫。
是了,她应该立刻让陈护卫把人控制起来,然后把他交给昭王或者皇帝。
“席某能说的就这么多,纵使拷打加身,也没有更多的。”
江宛负气道:“我就不信。”
“我擅解毒。”席先生又说。
那么,毒死他自己也是易如反掌了。
江宛沮丧起来,她尊重别人的秘密,也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
“人生在世,多有困惑,”席先生声音温厚,看她的眼神像看个自家小辈,“席某此处有一锦囊相送,或能解了夫人的惑。”
说是锦囊,用的布是粗布,缝得也歪歪扭扭。
江宛却十分郑重地接了过来。
“先生为什么要帮我?”
“若你非要知道,便当做你祖父与我曾有过师徒的缘分吧。”席先生问,“不惊讶吗?”
江宛故作平静:“我祖父桃李满天下,结出个算命先生来,也是情有可原。”
席先生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药方被那位大夫抢走了,按着抓药,吃上七回定能无碍。”席先生低头整了整衣裳,“这便告辞了。”
听了这话,江宛连忙对侯在远处的梨枝使了个眼色。
梨枝忙回身进屋捧了个厚厚的红封出来。
席先生接了,塞进他的小布包里:“这就算两清了。”
那您的诊金可真够贵的。
江宛暗暗腹诽,嘴上最说:“我送您出去吧。”
“留步,来时无人相迎,去时也不必相送。”席先生道,“保重。”
他说完,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江宛则悄悄打开了锦囊,把字条展开一看。
又是藏头。
……
等江老爷子带着何首乌从江府赶回来时,席先生已经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没有缘分,他们二人竟没有见上一面。
祖父问了两句蜻姐儿的事,晓得她已经无碍了,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江宛:“祖父,你可有个学生,看着四十许人,喜欢写很臭的藏头诗。”
江老爷子一听写的诗一般,就不想认,只道:“你知道我主持过多少乡试院试会试吗?单说国子监,便有几千学生,都与我有师徒的名分。”
“那人姓席。”江宛又说。
“席……”江老爷子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正要说话,却见闫神医甩着手来了。
闫神医大喊一声:“江二八,我的何首乌呢!”
江老爷子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