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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您直接买空了人家的摊子,能不顺利吗?
春鸢暗暗腹诽,面上却附和着:“小少爷见了,定是极喜欢的。”
“那是,”江宛拨弄着自己解了半天也没解开的华容道,“他都快五岁了,竟然没有什么玩具,小时候不玩难道长大了才去玩,将来他与同龄的小娃娃聊起天来,若是一问三不知,岂不是会被人笑话。”
会……吗?
春鸢觉得不是很懂夫人在说什么。
能有资格与圆哥儿聊起天来的娃娃,只怕都是高门大户的贵公子,怎么到了夫人嘴里,圆哥儿仿佛是市井里那些不用读书没有功课的野孩子,整日里都想着玩便罢了。
春鸢想到这里,一时竟有些佩服桃枝平日里闭着眼睛也能说“夫人说得都对”的本事。
此时,那小跑堂正把江宛方才点的东西都送了上来。
一壶茶,四碟点心,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桌。
江宛先拿了一块红豆糕,背后传来做作的咳嗽声,她的手便一拐,往后送去。
陈护卫接过红豆糕,嚼着吃了,才告诉江宛:“公子请放心用吧。”
江宛便拿了一块,却又觉得没有胃口,又放了回去。
说书还没开始,江宛没话找话,便问春鸢:“可知我今日为何带你出来?”
“奴婢不知。”
“我是看你整天忙着府里的事,想带你出来散散心。”江宛对她笑了笑,话锋一转,“你觉得梨枝如何?”
春鸢一愣,旋即道:“行事机敏,外柔内刚。”
“没有缺点?”
春鸢想着梨枝听说魏蔺来到时难得的失态,又想起那次失态后,她与梨枝逐渐亲近起来的关系,终是摇了摇头。
江宛噗嗤笑出了声:“我可不是逼你说她的坏话,只是,她心里的那点怀春的心思,我看委实没什么好处。”
“夫……”春鸢慌乱下,差点一顺嘴喊夫人,好在很快改了过来,“公子,也知道这事?”
江宛对她眨了眨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若是今日你与我一道坐在马车里,魏蔺拦在车前,要找我说话,你会不会直接掀开帘子,让我和他交谈。”
“这怎么行,魏将军毕竟是外男,又是大庭广众的,夫人还在守孝……”春鸢似还有无数理由。
江宛却摆摆手,不要她继续说下去。
春鸢明白这个道理,梨枝自然也该明白,那进汴京城门的那一日,魏蔺不过站在车前说了一句话,梨枝就忙不迭地撩开了帘子,这里头,怕是也有私心。
这世上谁没有私心?可江宛担心的是,梨枝的这点私心会否愈演愈烈,最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阵锣声响起,一位身形瘦削的说书先生大步走到了台上,惊堂木一拍,边说起了六十年前那位晁将军的英勇往事。
江宛便专心致志地听了起来。
还别说,这说书先生是真的说得好,故事跌宕起伏,铺垫引人入胜,江宛听到最后已经听入了迷。
陈护卫也是,听到后来竟然伸手摸桌上的点心吃了。
江宛听完这一场《晁远单骑闯紫宫》,暗暗在心里下了个决心——一定要常来。
本朝的娱乐活动虽然多,但是适合她的却不多,难得听说书这件事还算对她的胃口。
按小跑堂的说法,每天三场的内容都不同,江宛便求了秦嬷嬷,把上课的时间改了又改。
悦来楼大手笔地请了六位说书先生每日轮换,要说江宛最喜欢的,还是说市井时事的铁齿先生。
铁齿先生四十许人,看着严肃刻板,一开口便如换了个人似的,遣词造句极为风趣,三句话里总有一句能叫人忍俊不禁。
江宛极为乐在其中,直到有一天,那位和铁齿先生轮流说民间杂闻的铜牙先生惊堂木一拍,说起了史上第一无体统之朝中的第一贞洁烈妇——
郑国夫人。
江宛登时呆若木鸡。
然而满满当当的大堂里只有她呆住了,铜牙先生嘴皮子相当利索,感觉没说几句,就讲完了郑国夫人如何苦守池州六载,一朝听闻夫君死讯,哭倒了三面墙,擦该眼泪以后又去撞墙,又撞倒了三面墙,然后被金吾卫的上将军捆起来送往京城,之后大概还要说她继续寻死。
江宛沉着脸站起来,这个时代没法跟他们计较名誉权,她倒是不生气,就是有点哭笑不得。
大梁民风开放,所以贞洁烈女的形象很是吃香,当然了,大家闺秀为爱闯天涯的故事,也很受欢迎。不过,前者和后者的受众并不相同。
前些天春鸢还给她科普了最近在坊间流传很广的一个梗——我要去汴河南边看看。
第二十七章 鹦鹉
我要去汴河南边看看。
这句话成为人尽皆知的俗语,是因一个想要和家里马夫私奔的大家小姐,那小姐和情郎约好了私奔,岂料她前脚走,府里发现小姐不见了,又有人检举了她的情郎,家里的老爷便直接找上了那情郎。那情郎是个软骨头,被老爷吓了两句便将私奔的计划和盘托出,于是,老爷带着家丁赶到了他们约定好的地点,也找到了那小姐。
家里老爷问她出来做什么了。
那姑娘无所畏惧道:“我要去汴河南边看看。”
所以,时人便用这句话来嘲讽那些不受规训的女子,也用来指代荒谬的事。
譬如郑国夫人不愿意听说书先生讲郑国夫人的故事,就可以说:“我难道也想去汴河南边看看吗?”
当然,江宛并不会这样说,因为她并不觉得这个故事好笑,她只觉得悲哀。
江宛快步离开悦来楼。
出门时,却正面迎上了一群文人书生,领头的那一位甚是面熟。
江宛因记不起他是谁,便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那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向她,先是一惊,然后是一惑,最终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江宛便想起那天自己站在马车上,黯淡的落日余晖下,那个抱着书的年轻男子。
竟是沈望?
江宛对他点了点头,大步向前走去,想起祖父曾和他说过,沈望常来这悦来楼参加文会,竟然过了这些时日才遇见,也是难得了。
江宛今日带出门的还是春鸢。
春鸢例行公事地问:“公子今日还要行善吗?”
“自然。”江宛答道。
近来她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日行一善。
汴京这样大,光是官办慈幼局就有两个,至于其他收容孤儿寡老的民间济弱院则大大小小,大约有五六个。这么分散的原因是因为官办的慈幼局收容能力并不大,大概能容下二十个孩子,而且不管孤寡老人,而民间的济弱院力量更是有限,但是业务面也大一些,有些管没钱看病的穷人,有些管没人供养的老人,有一些则收养孤儿,教他们一门手艺。
江宛这些天买了些米面柴火送去各处,都是亲自去的,然后表明是郑国夫人府上。
她有这个能力了,便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顺便让自己在民间得些好名声,叫想对她下手的人有些顾忌。
“公子,”春鸢忽然说,“你瞧前边还有卖鹦鹉的呢!”
江宛忙看去,果然看见前方有个铺面的屋檐下挂着一溜红嘴鹦哥,正叽叽喳喳叫成一团,还有只个子很大的,似乎正昂着头说吉祥话。
江宛便笑问:“那只大个子的再说什么呢?”
春鸢侧着头细细听了会儿:“仿佛是说招财……呀!”
她惊叫一声,只见那摇头晃脑说着“招财进宝”的大鹦鹉,被从屋顶上落下来的黑猫给扑在了地上。
一时间羽毛乱飞,不时传出猫和鹦鹉的惨叫声来。
江宛不由自主走得近了些。
却听春鸢噗嗤笑出了声:“公子你看,那猫怎么笨手笨脚的,竟被只鹦鹉追着啄。”
她话音未落,这场战役就落下了帷幕。
卖鹦鹉的店主冲出来,一把薅住了黑猫的后脖子,将猫提在了手里,恶声恶气骂道:“你个得了瘟病的死猫,要是伤了我的‘巧嘴儿’,我把你剥了皮,晒成猫干!”
那店主头顶上带着一顶圆圆的绣着五彩丝线的帽子,看起来不像是汴京本地人,倒像是外族,胡子留得也很有趣,只在唇上留了两撇细细的小胡子,像鲶鱼精似的。
江宛本来不想管闲事,但是余光却见那黑猫的脖子上似乎系着一颗黑色的石头,心道这应该不是无主的猫。
再看那猫皮毛柔顺油亮,在空中乱扑腾的样子笨拙到了极点,想来不光有主人,主人还对它照料得很是精心。如此说来,那主人发现猫丢了,肯定会着急的。
总是要行善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猫,都是一样。
江宛便走到那店主面前,含笑问:“不知店家准备将这猫怎么办?”
店主皱着眉看她,一见她身上穿着绸缎衣裳,便顿时变了张脸,赔着笑道:“自然是把这猫弄死,它可差点弄伤了我的‘巧嘴儿’。”
他边说,边指着地上那只昂首挺胸溜达着的大鹦鹉,那鹦鹉倒是真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江宛收回视线,道:“我这人喜欢猫,不忍心叫它白白送命,店家不若行个方便……”
“这猫被我捉了,就是我的,我要它死它就得死!”店家吹胡子瞪眼的,两缕柔顺的小胡子飘扬在风里,更像鲶鱼了。
江宛拦住要上前理论的春鸢,依旧好声好气的:“那我买您的鹦鹉,您饶我一只猫,这样行不行?”
“这……”店家把猫扔进春鸢怀里,“您早说这话,不就得了。”
说着引着江宛往店内走去:“我这儿别的不说,鹦鹉上头的品种是最全的,你瞧这只,叫白雪红梅,白毛红喙,春日里挂在廊下,别提多赏心悦目了,再看这碧波红舟,冬日里挂在屋子里,胜过一潭荷花……”
“可我偏想买您的‘巧嘴儿’。”江宛打断他。
“我的巧嘴儿?您是说它啊?”店家指了指地上那大鹦鹉,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