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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信你了。”
然而,话是这么说,那头却彻底没动静了。
孙羿道:“他们不会轻易开门的。”
江宛把围脖又拽上去,她冻得嘴唇哆嗦,缓了一缓才说:“总要试一试,反正我这后半夜是骑不回去了,若是不入城,迟早冻死。”
除了她和孙羿,余蘅还派了四个护卫跟着,为首的便是妃焰。
妃焰道:“夫人别慌,我这里有魏将军的令牌。”
孙羿:“你有令牌不早说?”
妃焰解释:“我不清楚他们认不认得,这令牌原是用来出入镇北军的。”
这会儿,门那边又有人说话了:“令牌给我看看。”
妃焰看向江宛。
江宛道:“给他吧,入城要紧。”
妃焰便把令牌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那人喊道:“这伙土匪还真有令牌!”
门那边还有人说:“不会是假的吧。”
“不会是他们捉了魏将军吧。”
头先那粗嗓子的城门兵又道:“行了,相信你们一回。”
这回才传来开锁的声音。
江宛见事情顺利:“听说别的城是抵死不开门的,定州城倒是好说话。”
妃焰道:“他们不是好说话,是因地处边关要塞,怕误了军情,才会留下这个口子。”
说话的功夫,城门兵嗨哟嗨哟把门推开了一个容马能通过的大小,一行六人依次牵马通过。
进门后七八个城门兵执着长槊对准了他们,慢慢包围了他们。
江宛:“……”
是要把他们骗进来杀吗?
城门很快关闭上锁,有个人提着灯笼靠近,应该是主事的。
江宛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那人抛来令牌:“这个还给你们。”还是一把粗粝的声音。
“多谢,那我们是否能……”
“马全得留下,人也得留下两个做人质。”
“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我就是个看城门的,叫我赵六就行。”赵六介绍完自己,便粗声道,“你们几位,是哪两个留下来和我们作伴呐。”
孙羿要带路,江宛要休息,自然是要从余蘅的护卫里挑两个出来。
这些护卫都很识大体,立刻就站出来两个。
江宛等人得以脱身,可刚走两步,便发觉那个赵六竟然大摇大摆地跟上来了。
“赵大人这是要换班了?”江宛问。
“几位既然是魏将军的人,我自然该把几位送到地方才安心,再者说,你们也没个灯笼借光,这位姑娘细细弱弱的,若是崴了脚,便不好了。”
“那就劳烦赵大人了。”
江宛对孙羿使了个眼色。
孙羿便没有与赵大人争执,自顾自走在前方带路。
虽然天气寒冷,但江宛还是笑眯眯地与赵六聊了起来。
赵六也是个健谈的,话不少,真聊投机了,还哈哈大笑。
走了不远,孙羿便回头江宛眨了眨眼。
江宛会意,顺着赵六刚才的话问:“那这通判大人打死牛以后,农人没找他麻烦吗?”
赵六:“这怎么可能,那可是……”
空荡荡的街道上,聒噪的人声陡然一断。
妃焰淡淡收回手。
赵六眼睛不甘合上,软倒在地。
江宛舒了口气,正要招呼他们把人捆上带走。
前方却忽然传来快速奔跑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个人转了弯,迎面朝他们疾奔而来。
定睛一看,跑着的还不只一个人,一高一矮,是两个男人。
赵六的灯笼仍亮着,只是能照到的范围很小,可是有些人只要见过一面,光靠轮廓便能认个大概。
江宛就认出了其中一位。
“是宁剡?”
妃焰肯定道:“的确是宁少将军。”
那江宛就很疑惑了,余蘅明明说宁剡被宁统关起来了,怎么宵禁后倒在街上疯跑。
还有宁剡身后那个,是那个叛逃山贼,叫什么于堪用来着。
他们这是一个跑一个追,还是都在跑?
江宛忙问孙羿:“到关黄步严的地方了吗?”
孙羿道:“明倘的私宅就在前面,不远了。”
他伸手指着前面一户。
“咱们恐怕要多带两个……”等他们跑近了,江宛发现于堪用还背着一个婴儿,于是改口,“……三个人进去了。”
第十一章 逃跑
宁剡和于堪用都不是傻子,江宛对他们打了个手势,他们就心中有数,一行人迅速进了院子。
这地方大约明倘也不常来,冷清得很,孙羿将他们引进了正屋,妃焰和另一个叫绛烟的护卫找出炭火引燃,把炭盆端过来,让屋里暖和起来。
大家无言地烤了会儿火,孙羿说要去把扔在隔壁冻了整整一日的黄步严拎出来,妃焰绛烟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江宛和宁剡,以及那个背着孩子的于堪用。
刚才黑咕隆咚的还没发现,宁剡竟然穿得这样单薄,几乎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寝衣,于堪用更是荒谬,穿着一条酱紫色的裙子和一个灰袄子,猛一看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似的。
这二位怕真是逃出来的。
江宛把手塞到腋下暖和着:“说说吧。”
宁剡看着她:“我父亲是无辜的。”
江宛解开裹着脖子和半张脸的缝缎皮毛围巾:“为何这样说?”
宁剡:“他所为都只为了一件事。”
江宛问:“什么事?”
宁剡朝于堪用伸手。
于堪用递给他一个约有半个巴掌大的东西,发黄发灰,看着像是石头。
宁剡把那个东西递给江宛。
江宛低头看了,才发觉竟然是:“饼?”
但这也很难被称之为一个饼……借着火光,江宛把这个干饼翻来覆去地看。
糠皮,植物根茎,没脱壳的糜子,还有石子和沙子……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军粮,这就是潞州之前送来的粮食。”
江宛骤然抬头:“宁将军是为了……”
粮食。
他是为了兵将们能吃饱肚子,才与覆天会合作的吗?
江宛握紧了这块干饼:“其余的饼子呢?”
“都被吃了,这一块摆在父亲的书桌上。”宁剡握紧了拳头。
江宛黯然低头,看着这块根本不像是人吃的饼子。
难道宁统真的不是要反,只是……
宁剡忽然打了个哆嗦,冻得吸气。
江宛回过神,连忙把膝上的围巾给他:“你先围起来。”
她解开厚实的披风递过去:“这个也给你。”
宁剡不想接。
“冻病了更麻烦。”江宛道。
宁剡想了想,纵然他身子骨强健,也委实不能这么冻,便接过了披风,道了声谢。
孙羿正好带着人回来,把黄步严往地上一扔。
黄步严杀猪般嚎了起来,大人尚且没做反应,于堪用背着的婴儿却哭了起来。
于堪用连忙把婴儿解下来抱在怀里摇着,嘴里哦哦地哄着。
江宛看他哄孩子哄得熟练:“就这么一会儿,他生孩子了?”
宁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江宛无辜:“那他哪儿来的孩子。”
“这不是他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江宛可笑道,“我生的?”
“不是你生的,”宁剡伸出手在火堆上烤着,“是你要救的。”
这句话瞬间把江宛拉回那个夜晚,她被宁剡救出来,看见了“一斗粮”招牌,听见婴儿的哭声,也听说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是……”江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那个……”
“是她,我离开后遇见那个妇人抱着孩子,就给了银子,把孩子带回家了。”
一边是孩子嚎,一边是黄步严嚎,还有于堪用在唱走调的曲子。
江宛也不想多说,一指黄步严:“再敢叫,我剁了你的舌头。”
黄步严立刻闭紧了嘴巴。
他不嚎了,婴儿也不哭了。
江宛压低声音,唯恐惊了孩子,对宁剡道:“正好,我们要审的这个人就与兵粮贪墨有关。”
黄步严哼了一声:“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贪墨钱粮。”
“我有人证,也有物证。”江宛道。
孙羿早已和她说过来龙去脉,江宛道:“那个户部的李牍,我也是见过的,他祖母靖国公夫人死的时候,我就在当场,他祖母可以说是被安阳大长公主逼死的,李牍与他祖母感情却好得很。”
聪明人要听言外之意,江宛只平铺直叙,黄步严却从中听出了惊涛骇浪。
李牍与安阳有仇,却分明借尽了安阳的势。这本不是大事,不管是安阳迷上了李牍,还是李牍不顾念祖母之死,狼心狗肺也罢,没心没肺也罢,在汴京都不是稀奇事。
可眼下一想,他贪图李牍的银子,又不敢得罪他,贸然答应此事,的确是大意了。
那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老母得病,每日要人参补养,他官职低,俸禄薄,又没有胆子,李牍给他的这个机会,是当时唯一能救娘的机会。他以为有李牍的关系,便是有安阳大长公主保驾护航,事情绝难败露。
可他真没想到,李牍他们会做得这么绝。
其实当时孙羿检查粮食时,他也被吓到了,军粮百不存一,只要宁统一封折子,他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急着给孙羿出主意,就说他们遭遇了山匪,这样总能遮掩过去了。
可惜孙羿刚直得过分,半点没有他爹孙太尉的圆滑。
事已至此,不管是谁在利用他,他都只能咬死不认了。
这些人该是孙羿找来的打手,难道他们还敢杀了朝廷命官不成!
思及此,黄步严冷哼一声。
“大人,”江宛微微一笑,“这北地多山匪,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抢夺粮食的时候,不小心让你坠落山崖,尸骨无存啊?”
黄步严一愣:“你敢!”
江宛对他一笑,长长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