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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安阳望着他的背影,轻轻道:“戏已经点了,若你唱不好,便没有赏钱了。”
侍女鱼贯而入,与余蘅擦肩而过。
余蘅想起被沈望要走的腰牌,眉心紧皱,想到什么,猛地抓住妃焰:“快去找沈望,若他进了宫,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
“是!”妃焰领命而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沈望捧着匣子从文渊阁一路走到了宇清殿。
他是今晨进宫的,用了余蘅给的腰牌,借口去文渊阁查阅典籍,一直待到天色擦黑。
在宇清殿外,沈望跪下,把匣子放到一边,拱手道:“臣沈望求见,握有昭王谋逆罪证,事关重大,请陛下一见。”
禄公公守在门外,把他的话听了个正着,走上前去:“承宣使大人,慎言呐。”
沈望仿若未闻,喊道:“臣沈望,握有昭王谋逆罪证,事关重大,请陛下一见。”
禄公公看了他一眼,既知昭王已是陛下的一块心病,还是进去通禀。
承平帝听说沈望有余蘅的罪证,立刻让人传沈望进来。
沈望进了屋,第一件事,就要是陛下屏退众人,还是那句话:“事关重大,臣不能不谨慎。”
承平帝依言照做,沈望上前,从容自袖里掏出竹管,朝陛下脸上吹了一股迷烟。
承平帝未发一言,便被迷晕。
沈望转身,把一包药丸全扔进了火盆里,迷烟四起,他往嘴里塞了几粒解药。
这些药量足够放倒宇清殿的所有人。
但巡逻卫队很快便会发现异常,他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甚至更短。
烟气腾起,殿中如起了大雾。
大约数了五十个数后,沈望开门,拔出门边金吾卫的长刀。
漫天白雾中,沈望拖着一把铁铸的长刀而来。
长刀曳地,划出刺耳的声响,似追逐着前方的白色袍角。
他一直走到承平帝面前。
沈望摘下承平帝的面具,平静无波地看着这张腐烂的脸,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鼻烟壶,在承平帝鼻子前晃了晃。
承平帝顿时睁开了眼。
“陛下。”沈望微笑道。
余葑先是发现满室白烟,又看到沈望手里的长刀,满脑子只想逃,他从榻上滚落,疯狂朝后的躲避着。
等最初的惊恐过去,承平帝才想起喊:“来人!来人呐!”
沈望拖着长刀,一步步靠近:
“陛下还不知道吧,其实你中的这种毒,名叫豢尸虫,传说是一种非常细小的虫子,人的眼睛看不见,却逢伤口必钻,最喜欢食人血肉,尤其是烂肉,人就会这么一点点全部烂光,慢慢被虫子吃掉,陛下吃下那枚仙丹的时候,一定以为那丹药能救命,其实那颗仙丹里包着的就是豢尸虫。”
“还有更可笑的呢,你以为那止疼药真的只能止疼吗?不是的,是怕你被活活疼死,所以送来的解药,只可惜那解药也是治标不治本,虽能缓解疼痛,但药效一过,嘶——那滋味,陛下是知道的,生不如死啊。”
“闫神医没有告诉陛下吗?这蛊毒无解,多活一日,便是多一日折磨罢了。”
“陛下,我真可怜你。”
承平帝退无可退,背后贴着架子,随手抓过一个装饰用的花瓶,朝沈望砸去,歇斯底里到道:“不可能……你是骗子!”
沈望仰头笑了起来:“哈哈哈,陛下亲手把催命符贴到了脑门上,便不要怪阎王敲门催促了。”
沈望停在离余葑一步远的地方。
余葑:“滚开!滚开!你敢!你敢……”
沈望举起长刀:“取你性命的机会,还是留给我吧。”
手起刀落,第一刀,因为余葑躲避,所以砍在了肩上。
在余葑杀猪般的嚎叫声里,沈望不太满意地皱了眉头。
好在第二道砍准了,余葑脖子上的血瞬间喷了出来,溅了沈望一身。
沈望扔下刀,扯下腰间荷包,取出那角飞花流金纸,凑到烛火前。
火焰很快吞没了这张薄薄的纸片,也吞没柔软的幔帐,成架的书册,粗壮的梁柱。
沈望坐在余葑的尸体前,平静地闭上了眼。
小时候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他也曾想过做个真正的君子,做个像祖父沈啟一样的君子。
后来,祖父为不相干的人搭上全家性命,他便决心不做个像沈啟一样的人。
他这条命注定是要为仇恨燃烧殆尽的,
但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也忍不住羡慕旁人,可以夫妻和睦,阖家美满。
是哪个瞬间呢?
也许是那日殿试发榜,春风得意马蹄疾,荷包手帕花如雨,他抬头一望,便见江宛从先生手里夺下一块墨青的帕子,笑着朝他扔了过来。
春风迷眼,叫他失神。
可春风也只眷顾了他一瞬。
便归于烈焰。
第一百章 假人
沈望一把火烧了宇清殿。
正是天干物燥之际,火一烧起来就成了燎原之势,周围的宫女太监恐怕又是皇上的荒唐游戏,没收到命令,都不敢救火,一来二去,便错过了最好时机,眼睁睁看着宇清殿被烧成了灰烬。
余蘅连夜入宫,直奔火光冲天处,沿路见许多宫女太监提着或空或满的水桶,盯着大火,却只呆呆站在原地。
没人敢上前,从前让人不敢仰视的宫殿如今像是地狱里才有的孽火之宫,旺盛的火焰像是要杀了每一个靠近的人,灼热烟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不能呼吸。
妃焰悄无声息地靠近余蘅。
余蘅问:“沈望可曾出宫?”
“不曾出宫,但文渊阁的太监曾看见,他朝宇清殿来了。”
沈望这个疯子!
妃焰:“殿下,可要关闭宫门搜查?”
余蘅沉着脸:“不必,他就在里面。”
沈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杀了皇帝,不可能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不如让这座宫殿也给他陪葬,死得更轰轰烈烈些。
这时,又有一个护卫上前道:“殿下,文渊阁的小太监说沈望有封信给你。”
“先收着吧。”余蘅道。
眼下他没心情看。
沈望突然横插一杠,让他这登位之路陡然难了许多。
若他上位,这把火必然要算在他的头上。
毕竟,没人能证明这把火是沈望放的。
余蘅一时竟搞不清楚自己和沈望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人去找死前也要坑他一把。
有侍卫扛了唧筒过来,水柱冲入火中,火势反而更猛。
余蘅懒得再看,对妃焰道:“我听说他有个新封的婕妤,备受宠爱,如今在何处?”
妃焰:“殿下要见她?”
“不必见她,毕竟皇上此时正妥妥当当地睡在她床上。”
妃焰明白:“人选……”
余蘅道:“随便找个戴面具穿龙袍的,只求糊弄过今夜。”
妃焰:“属下领命。”
另一个护卫补了妃焰的空档,站在余蘅身侧。
余蘅掂了掂腰间的玉佩,看着源源不断的推车汲水车的侍卫,这些唧筒应该是皇后调来的。
“碧煤,跟我去皇后宫里走一趟。”
余蘅转身,红色的火焰映在玄色衣袍上,像一汪血。
下雪了。
……
腊月二十三一早,江宛被朱羡叫起来。
朱羡跟江宛相处几日,已经十分亲近,笑道:“今日要祭灶,等过午了,夫人该去厨房要块黏糖甜嘴。”
江宛打了个哈欠,见琉璃窗外一片白茫茫,惊道:“下雪了?”
“是啊,昨夜下了一会儿,早上又下了一会儿,眼下虽停了,但天还是灰蒙蒙,恐怕还要接着下。”
“多下雪也好,瑞雪兆丰年嘛。”江宛套上小袄。
朱羡给她拿来一双靴子,缝制的手法和江宛从前在北地见到的不同,鞋面和鞋底是一体的,在鞋底又缝制了一前一后两块皮子,对应前脚掌和后脚跟,穿着很舒服。
用过早点,江宛便去看祭灶的热闹。
因小青山人口逾千,所以大厨房占地不小,而且厨子都看重祭灶节,指望灶王爷保佑他们来年火安食足。
江宛不想坐步辇,朱羡就找来一个宫女,为江宛撑伞挡风。
那伞看着就沉重,那婢女又长得纤细,江宛见她撑伞撑得稳,好奇地问:“你叫什么。”那撑伞的宫女低头道:“奴婢执伞。”
“是因为你伞撑得好,才叫执伞吗?”
“是因为奴婢撑伞,所以叫执伞。”
江宛疑惑地看她一眼,正要细问,却听朱羡道:“夫人,走到此处,便能能闻见蜜糖的味道了。”
江宛侧耳细听:“还有唱歌的声音。”
朱羡:“应该是他们在唱送灶君歌,以往唱歌的时候,还要穿着破烂衣服装乞丐呢。”
江宛:“这么有趣的热闹一年只有一回,大家应该都来看吧。”
朱羡小声道:“殿下也会来呢,厨子们既然盼着灶王能上天言好事,自然是殿下来送这糖才更有分量。”
听她们轻松交谈,执伞羡慕地看了她们一眼。
远处来了一辆遮挡严实的步辇。
朱羡道:“殿下来了。”
她们都躬身退到路边。
这下好了,挡风的伞没了,江宛直面西北风,并且结结实实喝了一口。
但是节日的欢喜和可口的饴糖冲淡了一口的倒霉的寒风,只是江宛吃糖时,仍打嗝不止。
她一会儿“嗝”一声,非常有规律,她自己倒没什么,别人听得便觉得别扭。
此时正过节,虽然大长公主还在不远处,但大家还是比平时活泛了一些,你一言我一语给江宛出注意。
“夫人,趁热喝碗烫烫的热茶吧。”
“喝茶容易呛着,夫人听奴婢的,屏气三十个数的功夫,保准好了。”
“你说的法子没用,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