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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受不了马车上这些人的注视了,粗声粗气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少年都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知道稍微收敛些脾气。
江宛直接呛了回去:“救你的人!”
少年撑起的气势便陡然落了下去。
江宛又问:“你姓什么,哪家的?”
“我姓孙……我……我不告诉你!”少年脸涨得通红,说起话来很没有底气,磕磕巴巴的。
江宛便放缓了语气:“孙润蕴是你什么人?”
那少年一惊:“你认识我姐姐?”
“孙润蕴是你姐姐?”江宛道,“那你就是殿前都指挥使孙家的公子。”
“我不是!”那少年激烈地否认道,“她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殿前太尉家的!”
他眼睛因恐惧而瞪得很大,似乎只要江宛再提太尉府,就会立刻跳车逃走。
江宛不想逼他。
可没料到江辞却忽然跳了出来,他盯着那少年道:“你是孙羿,我见过你。”
他说得很笃定。
孙羿被叫破身份,先是一惊,旋即撇过头,似乎还想不认。
可眼下的情形,他不认也没用。
于是破罐破摔,孙羿把胸口的烂菜叶摘了下来,丢在江辞脚边:“对,就是我,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孙羿是也。”
他对江辞耀武扬威的,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圆哥儿早在这人刚上来时,就缩在了江宛身后,此时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去,把自己的小手帕对他扬了扬:“哥哥,你要不要擦脸。”
他的声音软糯可爱,还带着一丝颤音。
江宛心里一软。
她没有阻止圆哥儿,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是孙羿这个混小子敢拒绝,就立刻把他捆了送回孙家。
她却没料到,那小子与圆哥儿对视一眼,虽然还是摆着臭脸,却朝着圆哥儿伸出手:“我够不着。”
春鸢忙接过,递到那人手里。
孙羿低头,用圆哥儿的手绢擦了擦脸。
他擦完脸后,态度稍稍好了一些,对江辞道:“我也记得你,你是江祭酒家的孙子对吧?”
江辞点头:“对,我叫江辞。”
“哦。”孙羿又没下文了。
江宛看着他擦过以后清晰了些的眉眼,暗道果然与孙润蕴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洗干净了,也是俊俏的少年郎。
孙润蕴提起家里来那样心灰意冷,恐怕不只是因为继母不好对付,也因为弟弟顽劣,不服管教吧。
江宛想到孙润蕴抱着猫的背影,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你跟我走,”江宛对孙羿道,“我与你姐姐认识,她的猫就是被我捡到的,你先跟我回家,换身干净衣裳,我再通知你姐姐。”
“不能叫她知道!”孙羿涨红了脸,“她身子那样弱,说不定又要晕一回,我可受不了。”
江宛才不搭理熊孩子:“要么你就浑身烂菜叶子回自己家,被你爹毒打一顿,要么你就回我家,换身衣裳再回去,你自己选吧。”
孙羿咬着唇,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畏惧他父亲,还是小声说:“我跟你走。”
“跟我走是有条件的,”江宛眼睛明亮,对孙羿微笑道,“告诉我,程琥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孙羿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却不答,反问江宛道:“他是江辞,那你和他一起,你是谁?”
他像只爪牙不锋的幼虎,一举一动中透着股虚张声势的狠戾来。
江宛无事不可对人言:“我是他姐姐。”
“他姐姐?”孙羿骤然瞪大眼,“你是郑国夫人?骗人吧,郑国夫人不是个老太太吗?你长得这么漂亮……”
江宛笑起来:“你嘴还挺甜,但是没有用。快点说,你怎么得罪程琥了。”
“其实也不是我……是我表兄,他初来京城,不懂规矩,在花雪楼抢了程琥看上的人,程琥就揍了他一顿,我为了给他找场子,带人小小地捉弄了一下程琥,结果今日就被他们堵了。”
江宛没计较他隐瞒了多少,只点了点头,又问:“堵你的人里有没有郭仓?”
这正是江辞最关心的。
“郭仓?汝阳侯家那个瘦豆芽啊,他怎么可能来。”
江辞才舒了口气。没牵连到仓哥儿就好。
他们先把江辞送回了江府,才绕了别的路回府,马车从侧门进去,江宛让春鸢带着孙羿去换衣裳,自己则抱着圆哥儿回房。
圆哥儿最近胖了好些,江宛抱着走了一半就走不动了。
就把圆哥儿放在了地上,牵着他的手向前走。
圆哥儿忽然说:“娘亲,刚才我听见小虎哥哥的声音了。”
第四十七章 八卦
经圆哥儿提醒,江宛才想起,自己还没把程琥化名王虎护送他们回京的事告诉他。
“圆哥儿,你想不想见小虎哥哥?”
圆哥儿点头:“想啊,小虎哥哥对我很好的。”
江宛摸了摸圆哥儿的头:“其实,小虎哥哥是圆哥儿的表哥,就是你表姨的儿子。”
“表姨的儿子?”圆哥儿似乎不太明白,但也没深究,又问,“小虎哥哥为什么和人打架?”
“下次圆哥儿自己去问他好不好?”
“好啊。”圆哥儿道。
江宛最喜欢的就是圆哥儿的好哄。
进了屋里,桃枝服侍着圆哥儿换了身衣裳,圆哥儿便去上课了。
江宛则遣了人去给孙润蕴报信,将今日的事如实相告,特意说了孙羿并没有受伤,只是需要一套干净衣服。
她让梨枝去的。
春鸢则安排孙羿洗了个澡,然后先穿了护卫那里的干净衣裳。
孙羿重新站到江宛面前时,江宛几乎不敢认他。
果然是人靠衣装,穿着干净衣裳时,纵使通身不曾有一件贵重的配饰,孙羿亦清新如大雨后的庭前玉兰,他眉眼生得与姐姐很像,却不至于沾染女气,眉毛又直又浓,眼睛炯炯有神,英气勃勃的。
汴京这地方委实妖异,程琥回了汴京,便由朴实小护卫变成了浪荡纨绔,这个孙羿也是,罩在华服锦衣时身上也总带着些膏粱子弟的萎靡,眼下洗尽铅华仅穿着一套灰衣,却多了返璞归真的纯净。
到底是少年人啊,把那层油腻轻浮刮去,露出的底色仍是闪闪发亮的。
他是如此,程琥亦然。
江宛道:“过会儿你姐姐会送来你的衣裳,你换完了,便回家去吧。”
“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侠肝义胆。”江宛下想也没想就回道。
孙羿看起来不敢苟同,却也没法反驳,只别扭地站了一会儿后,憋出一句:“总之,多谢你……”
江宛正低头看着家里的库房册子,头也不抬道:“不必了,你回家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要再让你姐姐伤心,就是对我最好的答谢了。”
她素面朝天,松松盘起的乌黑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根木簪子,簪头雕着一朵半开的梅花,这样素净,却美得咄咄逼人,叫人不敢细看。
孙羿垂下头,扯了扯腰带上的结,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也不是打不过程琥……”
他话还没说完,江宛就噌地抬起头:“你还想着打架吗?”
“我没有想打架。”孙羿连忙否认。
他还想解释,可梨枝这时候进来了,她刚去了一趟太尉府,见了孙小姐,还有许多话要转告夫人。
江宛不曾让孙羿回避,让他站着听。
梨枝道:“孙小姐听说这事,头一个便问会否给夫人添什么麻烦,奴婢道不会后,她才问起孙少爷是否受伤,然后又找了身衣裳给奴婢,再三说了谢过夫人,才放奴婢离开。”
“衣服给他。”江宛道。
梨枝忙把包袱给了孙羿。
江宛看着孙羿道:“换了衣裳,你就自己回府去吧。”
孙羿踌躇片刻,还是说:“你能不能派辆马车送我回去。”
“你怎么了?”
孙羿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我……脚……”
江宛不想听他废话:“可以,你去换衣服,我让人安排马车。”
“多谢。”孙羿才跟着梨枝离开,他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闭着嘴走了。
江宛已经将一本库房册子看得差不多了,于是叫过春鸢:“拿走吧。”
春鸢抱了册子,又问:“夫人怎么忽然想起来看册子了?”
“我是想起了池州那头,不管是运我的嫁妆,还是派人来查账,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也快到了,公账那一摊我不愿意插手,若是他们要收回,或是要派另外的人来管,那是最好的,将来出了事也赖不到我头上,只是齐管事管着公中的铺子时,多多少少总能补贴些府里,若是没了,日子又还要过,总免不了要筹划筹划。”
“要奴婢说,夫人的俸禄也不少呢。”
“那可不是我的俸禄,那是郑国夫人的,是宋吟妻子的,若有一天我改嫁了乃至于和离了,这些银子他们说不准儿还要从我嘴里抠出去。”
“夫人此言差矣,您做了郑国夫人一天,就合该拿些俸禄,要是他们连这个也要搜刮走,难不成您这些日子守寡就白守了?”春鸢抱着账册为江宛抱不平,“且不说您在池州还守了六年活寡呢。”
春鸢故意说得尖酸,却把江宛逗笑了。
她笑了一会儿,却又摇摇头:“你是这样想,可别人怎么想却不一定了。”
春鸢点头。
江宛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到之前,最好将晴姨娘这件事料理清爽,若是晴姨娘还是想回池州,自然由她跟着下人们一起回去,也安全些,晴姨娘那头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要不我让陈万两去问问?”
“不必了,你先将账本理一理吧。”
春鸢应了声,自退了下去。
一直到晚膳时分,都没有别的事找上门来。
等圆哥儿下学回来吃晚饭的时候,正屋里坐得满满当当的,梨枝坐在小杌子上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