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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反应不是求饶,却是要抬杠。
江宛看着对她眼露凶光的三梅,忽然好奇起来,曾经的宋三夫人难道真的沦落到了连陪嫁丫鬟都能随便踩一脚的地步吗?
否则这个三梅定然不敢如此。
“但我能卖啊,把你和你娘卖进窑子里,把你爹卖给砖窑做苦力,一家人死之前还要被折磨凄凄惨惨的,”江宛对她微笑,“想想我就高兴。”
三梅张着嘴,吓得抖若筛糠。
江宛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但我最慈悲了,给你们家第二条路,你回去告诉你爹,现在弃暗投明还不晚,另外,替我做一件事,若是做得好,我叫他依旧管庄子。”
三梅自然不会信,不过如今也由不得她不答应,强忍着心头的屈辱,她别别扭扭应了一句:
“但凭夫人吩咐。”
江宛:“去告诉你娘老子,好好想想这些年是如何帮着宋家人如何害我的,然后原原本本,一个字不许落,全部告诉春鸢,可能做到?”
三梅的眼睛往左一瞟,似是看了眼王妈妈,终是忍着嘴上的疼痛道:“能。”
“先把她带下去吧。”江宛对春鸢道。
“是。”春鸢行了个礼后,就下去了。
江宛观察着王妈妈,久久不曾说话。
王妈妈心中对三梅显然是有恨的,只是不知道这恨背后是嫉妒还是不屑。
江宛喝了口茶,缓缓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桃枝此时悄悄上来,站在了她身后。
王妈妈恭顺地低着头,倒也没有否认:“老奴不敢言苦。”
她年纪与全妈妈差不多,头发却全白了,老态横生,可见是吃了十足的苦头的。
江宛莫名就没了盘问试探的兴趣:“妈妈可愿意来我身边做事?”
王妈妈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江宛一眼,眼睛一眨,便落下两行浑浊的泪来:“蒙夫人不弃,可老奴这些年受尽磋磨,实在不体面了,恐留在夫人身边,倒叫……”
“这都没什么,我这里正少个得力的妈妈,王妈妈这些年受了苦,从今以后,再不用过往后那样的日子了。”江宛认真道。
王妈妈把头碰在地上,久久不动,哽咽道:“夫人大恩,老奴铭感五内。”
“王妈妈快请起吧。”江宛说了话,又对桃枝使了个眼色。
桃枝想了想,才上前扶起了王妈妈。
江宛道:“王妈妈,您可别说什么恩不恩,我眼下便有件事,想托付给妈妈。”
“夫人只管说便是。”这样朴素的一句话,却叫王妈妈说得掷地有声,活像是江宛要叫她上刀山下油锅,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平白,还叫江宛有了些压力,怕自己请她办的事,其分量还配不上王妈妈的决心。
“其实也没什么,我那些陪嫁如今虽回了京城,但料想其中有异心者不在少数,还望妈妈火眼金睛,帮我拣选一番。”
她说完,便看向王妈妈。
出乎她意料的是,王妈妈却没有拍着胸脯一口答应,而是讲出了为难的地方:“夫人陪嫁四散,其中不少,老奴都有四五年不曾见过了,因此也不大清楚他们的秉性,若是要一一筛查,恐要费些时日。”
江宛暗暗点头:“这倒无妨,不如妈妈先替我做另一件事,方才吩咐了我身边的春鸢去审三梅一家,我只恐她年轻不经事儿,妈妈替我去做个主审,别叫他们胡编乱造,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王妈妈这个倒是很有把握,冷笑道:“旁的不说,陈三梅他们一家什么根底,老奴是一清二楚,夫人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
她说着退下,忽然又回了头。
“老奴说句原不当说的话,夫人比起从前,总算是刚强起来了。”
江宛一怔,下意识看了过去。
王妈妈却低了头,用袖子匆忙抹了抹眼睛,声音有些哽咽道:“这是好事,好事……老奴告退。”
江宛此时,才算是真的信了王妈妈。
王妈妈到底还是看出了她与宋三夫人的不同之处。
不过她将这点不同理解为“刚强起来了”。
想想她穿来这么久,却也不曾露馅,虽有两分运气,却也有八分必然。
原来的宋三夫人是个没脾气的人,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宋家对她的压迫,与她相处最久的梨枝和桃枝偏偏是不知道从前的她是什么模样的,也就想当然地觉得,忘记了前尘往事的她,就该活泼起来。
至于亲人们,则因许久不曾见面,又晓得她吃了极多的苦头,还失去了记忆,对她只有满心的怜爱,所以就算有与从前对不上的地方,也会自圆其说。
江宛重新回到书桌前。
她看着刚刚写了一小半的宣纸,忽然觉得只请说书先生讲上一出,也有不太通顺的地方。
似乎,最好先散些流言出去。
可是散流言需要人手,而她手上似乎没有这种人才,最好要找个可靠的人帮忙才行。
江宛想了想,忽然觉得有个人一定能帮上她的忙。
第七十章 解决
在汴京下九流也混得有声有色的,自然非第一纨绔程琥莫属。
但是派谁去跟程琥说才好呢?
她一个表姨,又是新寡,说白了还是要避嫌的。
而且派去的人一定要可靠,能说清楚事情。
江宛想了想,立刻有了人选。
就让今天这个王妈妈去,一是试试她的深浅,二是手边确实没什么可用的人。
先叫王妈妈去找江辞,交代来意后,再让江辞去找程琥。
这样下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舆论被渲染得差不多时,她顺势提出和离,赚一个不爱富贵权势的名声,也是手到擒来。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没有郑国夫人这重身份,终归是少了一些特权,不过皇帝该保护她也还是会保护她,其余的也没有什么。
不过前提是,皇帝准她和离。
想到这里,江宛再度落笔。
就说宋家早找好了娘家侄女来接手这个郑国夫人的位置好了,反正他们肯定是不愿意放着这么大笔的浮财不要的。
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竟真的料准了宋家人的心思。
春鸢把三梅送走后,又回转过来。
江宛写到兴处,一顿狂草,兴尽后一抬头,见春鸢痴痴望着她的下笔处,不由一笑。
“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倒有一事没问你,三梅和王妈妈是你怎么挑出来的?”
春鸢回过神道:“奴婢直言说,夫人要找几个人过去问话,然后挑了站在最前面的和缩在最后头的。”
江宛:“挑得好。”
“那三梅等人该如何审才是?”
“山人自有妙计。”江宛对她挑眉。
第二日早间,江宛晨起照例与两个孩子一起吃了早饭。
她昨夜为了写稿子,熬到了四更天才睡,因此打了几个哈欠。
圆哥儿倒没看出什么,反而是蜻姐儿吃完饭后,拉了她的手,奶声奶气道:“睡吧,睡吧。”
她倒是知道困了就要睡。
可今日江宛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睡。
“多谢蜻姐儿关心我。”江宛笑道。
蜻姐儿歪着头看着她,似乎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要笑。
江宛就笑得更厉害了,把蜻姐儿抱给乳娘:“下去玩吧。”
见蜻姐儿走了,江宛才想到这个小姑娘怕是带不走,圆哥儿是她亲生的还好说,蜻姐儿毕竟不是她生的,想来应该会被送回池州教养长大。
可蜻姐儿这样可爱贴心,真叫人舍不得。
不多时,春鸢领着张妈妈来见她,意思是要各自出门了。
江宛又嘱咐了几句,就放了她们离开。
她们一走,梨枝请见。
桃枝虽有些没心没肺,可见梨枝郑重其事,也难得严肃起来。
她将梨枝领进了正房。
江宛正翻着一本方志,见她来了,便放下书:“想好了?”
梨枝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奴婢愿从此侍奉夫人。”
“为何?你毕竟双亲健在。”
“夫人待我不错,我未必没有一个好前程。”
“宋管家深夜派人去找你,就是教你说这种话的?”江宛问。
“这是宋管家教奴婢说的,可是留下却是奴婢自己的意思,奴婢是跟过夫人的人,夫人不记得宋家是个什么地方,奴婢却记得,奴婢若回去,这辈子就算完了,不知会被强拉去配个什么小厮,一辈子浑浑噩噩就过去了,可夫人不同。奴婢留下只有一个条件,夫人能否准奴婢,此生不嫁?”
江宛看着她,不禁想到魏蔺。
这丫头心里怕是还放不下吧。
“我答应你,不光是你,还有其他所有丫头,我都不会随意把你们嫁出去。”
梨枝立刻松了口气,忙道:“多谢夫人,往后……”
“先不说往后了,”江宛看着她,“你娘老子还有哥嫂,是不准备管了?”
“我娘老子眼里早没我这个女儿了,原还在池州时,每次看我,不是为了要钱,就是为了叫我求人办事,虽不曾打骂,却也的确指着我出嫁能讹一笔厚厚的聘礼,我那哥嫂,还想把我说给人做妾,”梨枝顿了顿,“若说全无感情,那是假的,若我留下,他们留在池州,怎么咒我,我也听不见,总还存了一份情,可若我回去,他们受我连累,必要憎恶我,我也憎恶他们,彼此恨得要命,还不如留下。”
梨枝说话时情绪有些激动,语速很快,又生怕说不明白,所以看了一眼江宛。
江宛道:“不论你怎么想,我总是支持你的。”
梨枝得了她的准话,心算是放下了。
江宛微微一笑,故作抱怨道:“我要喝你冲的茶,桃枝冲的太淡了。”
用过午膳后,春鸢还是不曾回来。
王妈妈却陪着江辞来了。
几日不见,安哥儿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江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安哥儿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