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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坦然道:“刚才走了神,不知陛下说了什么。”
承平帝眼中精光一闪,依旧温和道:“你若改嫁了,你儿子自然要回池州宗族。”
对,就是这个道理,说来说去,就是她一旦离开宋家,便要离开圆哥儿。
那么改嫁也不可行。
“妾身明白了。”
江宛起身行礼:“方才妾身激愤之下,言行无状,请陛下恕罪。”
“饶你一回。”承平帝漫不经心道。
江宛又行一礼:“谢陛下,妾身告退。”
她心事重重地退了下去。
而跨过门槛时,她忽然想到上门做媒的明昌郡主。
皇帝的态度非常明显,不希望她和离,也不希望她改嫁,就要她安安分分守着圆哥儿。
可皇后怎么又叫人给她做媒,她若因畏惧皇后权势而答应了,皇帝的盘算岂不全落空了。
难道皇后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这也不可能啊,皇后那么聪明的人,总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曾发现。
可若皇后知道,她又为什么要做一件与皇帝的意愿背道相驰的事?
宁剡前程大好,就算是传出曾和寡妇议亲的传闻也于名声有损,毕竟是亲侄子,就算皇后料定了她会拒绝,也应该不会主动牺牲自己亲侄子。
那就是有人逼她。
她可是皇后,满天下女人里的第一把交椅……
也不对,还有太后。
是太后!
江宛一时有了醍醐灌顶之感。
她想到明昌郡主有意点了她与昭王的传闻,又想到昭王是长孙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
江宛恍然大悟,晓得皇后的确是遭了无妄之灾,还是因为她。
太监把她送到宫门口,江宛回过神道谢。
出了宫门,便见春鸢在马车边焦急地望过来。
江宛一步步走得很稳,可一摸到春鸢的手,她的腿便软了下去。
春鸢立即用力撑住了她,在她耳边小声问:“夫人怎么了?”
江宛按按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方才在跟皇帝皇后说话时,耗费了极大的心神,加之她来得急,没用早饭,此时才有些虚弱了。
春鸢满心焦灼,却不得不扶着江宛平稳地往马车处走。
好容易把江宛送上了马车,春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连脚踏都没用,直接跳了上去。
江宛两眼发黑,撑着车壁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了些。
“给我茶,还有点心。”
囫囵吞了两块点心,灌了两杯茶,江宛才重新活过来。
这时候,马车已经上了路。
江宛慢慢把背靠在车壁上,长长叹了声气。
春鸢见她脸上又有了血色,便小心翼翼地问:“事情可成了?”
江宛摇头:“没有。”
春鸢脸上的表情立刻一松,旋即又担忧地看着江宛。
“我没事。”江宛说。
她真的没事。
可就算知道自己是皇帝的饵又如何?
反正就是一个死字,她总要吃够本,玩够本,再闭眼吧。
所以,江宛一握拳头:“我非去一趟卷阳楼不可。”
卷阳楼是上次程琥给她介绍的全是男伎的勾栏,听说是汴京做得最好的南风楼。
忽然,马车一停。
有一道女声响起:“既然巧遇,不知郑国夫人可愿一见?”
这大约是哪个高门里的侍女,语气虽谦恭,话里的意思却有些居高临下的。
江宛对春鸢使了个眼色,春鸢便掀开了车窗的帘子。
江宛向外看去。
便见对面的马车窗口处,明昌郡主雍容骄矜地对她点了点头。
郡主:“你这是刚出宫吧。”
江宛点头:“郡主这是要进宫去?”
明昌郡主眯起眼打量起她的神色来:“夫人似乎不曾得偿所愿?”
“劳郡主惦记,”江宛忽略齿间苦涩,笑道,“的确不曾。”
“我那日登门说的话,夫人不妨好好考虑。”
江宛那日迫于压力,应下了明昌郡主让她与宁剡相看一番的提议。
但她没料到,这位郡主竟然这么较真,难道是不曾看出皇后的不情愿,还是为了巴结太后,所以着急促成她与宁剡的婚事?
江宛垂眸:“是。”
明昌郡主满意道:“那便好。我急着进宫,便先走一步了。”
“郡主慢走。”江宛等明昌郡主的马车起步后,才放下了帘子。
春鸢问:“郡主是什么意思?”
“请我去与人相亲。”
江宛不欲多说。
春鸢便转而提起别的事来:
“夫人可吓坏我了,三爷毕竟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夫人这样急着和离,倒显得在打陛下的脸。”
江宛懒懒地靠在垫子上,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她敢这么做,当然不是没有考虑过可能的结果,不过是她想赌一把而已。
她在赌——
宋吟是皇帝杀的。
今日她一败涂地,她没能如愿和离,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可她至少赢了这一把。
皇帝对宋吟乃至于宋家的态度,绝对不是喜欢或者感激。
怕是上元节的城楼上发生的事,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简单。
阴谋诡谲,江宛能看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可她也不会任人鱼肉。
第一百零一章 你爹死了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江府。
回府以后,江宛回想起这几次进宫的经历,首要的感想倒不是宫殿多气势恢宏。
她想到了一个人——秦嬷嬷。
宫里的嬷嬷不论心地如何,纵使身上有一二分威严,也是一团和气,见人三分笑。
偏秦嬷嬷是个异类,将刻薄二字写在了脸上。
看来秦嬷嬷说自己一直在偏僻宫室里打扫,倒也有些可信。
江宛进了茵茵院,先问了圆哥儿在何处。
被人掳走了一遭,圆哥儿便成了只小乌龟,再不肯出门了。
江辞也不敢再带他出去。
甥舅二人如今正在花园的池子边上钓鱼。
江宛换了衣裳后,便想去找,却不要春鸢跟着,嘱咐了一句:“你留下收拾东西吧,咱们也该回府了。”
宋管家上门负荆请罪这事儿左右是瞒不住的,她早早回了宋府,反倒显得宽宏大量。
再者说,她也不可能一直在娘家住着。
就算她想,也要考虑到自己身边的那些破事儿。
一起用了顿午膳,江宛便向江老爷子告辞离开。
江老爷子态度如常,明知江宛又进了一趟宫,却依然什么也没有问。
宋府江府离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虽然宋府相比江府逼仄狭小,还有一堆江宛不喜欢的人,但到底是江宛住得最久的地方,猛地离开了,还是怪想的。
但是最想的,还是她的宝贝女儿蜻姐儿。
蜻姐儿几日不见她,一见面就呜呜哭了起来。
江宛的心都被她哭化了,忙赌咒发誓着说再有下回一定带她一道出门。
蜻姐儿依恋得搂住她的脖子,哼哼唧唧撒着娇,怎么也不肯下来。
还有阿柔,这些日子江宛忙着自己的事,也没顾上她的事。
只是她父亲依旧没有消息。
江宛心中暗暗叹道,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不过还是得遣人去问昭王一声,因她的缘故,京中满是郑国夫人遭婆家剥削的传闻,竟没点关于那流艳楼拐孩子的,叫她无从打听消息。
江宛抱着蜻姐儿,仍有余力去牵阿柔的手,果然最近体力见长。
“阿柔,你跟着夏珠姐姐玩得好吗?”江宛面带笑容。
郭柔却不肯答她的话,而是停住了脚步。
江宛回头看她,仍握着她的手。
因抬头看人,郭柔的一双眼睛显得更大了:
“夏珠姐姐说我爹已经死了。”
她甩开江宛的手。
夏珠是疯了吗?
她怎么能告诉阿柔这样的话!
江宛的笑容骤然消失,又强行挤出个笑来:“眼下其实没有……”
“我都知道了,”阿柔低下头去,“夏珠姐姐说你为了不让我难过,会故意骗我的。”
夏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江宛咬牙切齿了一瞬,然后蹲在阿柔面前,搭住她的肩膀,正要说些点什么。
却见阿柔一抬头,面上没有丝毫戚容:“但是夏珠姐姐说你会养我的,我不会被饿死,而且你这里的饭也很好吃。”
江宛的满腹安慰就顿时卡在了喉咙口。
这和想象中怎么不太一样?
阿柔老成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丝忐忑问:
“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那还养得起我吗?”
江宛:……
你为什么不难过?
你爹死了,你爹死了啊!
然而,表面上她依旧淡定道:“养得起。”
阿柔便小大人似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一边的蜻姐儿其实没听明白,凑近江宛耳朵,小声问:“什么意思?”
江宛将她往上托了托:“你要多个姐姐了。”
……
把夏珠拎到书房,听她说完前因后果,江宛才算是明白了郭柔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小小年纪,就有一种看淡生死的豁达。
郭柔今年六岁,但就在这两年,她陆续死了娘,死了祖父,又死了祖母,还死了伯父一家。
全家几乎死光,只剩她和她爹。
所以她小小年纪看过的生死,远胜很多大人。
对她而言,死了就是死了,活人必须朝前看,必须努力活下去。
而且她心中认定,她爹也觉得她是个累赘,不想要她的。
夏珠解释得磕磕巴巴,但好赖是让江宛听懂了的。
江宛:“但是她爹的下落还在查。”
夏珠正啃着块绿豆糕:“尸体找不着了?”
“不,我的意思是,她爹可能没死。”
夏珠手里的糕点就啪叽落了地。
她的脸苦了起来,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便直接被肉淹没了。
夏珠真情实意地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