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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虞娇细白的手指头指在了书中一句话上。
闻言,亓殷低头看了她一眼,看了虞娇翘起的嘴角半响,竟然真的开始给她解释起她随意一指的这句话的含义来。
男人的声音很凉,仿若晚秋傍晚忽起的风。
听得虞娇明明没兴趣,也生出点小兴趣来。
只是兴趣是一时的,不过片刻,亓殷便察觉到怀中之人的脑袋往前一点一点的,一看就知道又开始打起瞌睡来了。
他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多瞌睡。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伸手比了比她的腰,堪堪一握。
可明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用烦恼些忧愁什么,可她好像就是长不起来什么肉,每天吃下的东西都不晓得去了哪里。
亓殷缓缓放下手中的兵书,便将早已睡去的虞娇调整了下,趴在他的怀中。
才趴下,他就听见她嘴巴咕哝了一句什么话,亓殷没听清。
“亓殷是个大猪头……”
这回他听清了。
男子抬手刚想向以前那样捏住虞娇的鼻子将她弄醒,却在指尖碰到她的鼻尖之时,看见她睡得无忧无虑的模样。
亓殷弯了弯手指,便在虞娇的鼻尖上轻刮了下。随后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拿起一旁的兵书又看了起来。
一觉睡醒,虞娇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嗅到了亓殷身上的冷香。
试探性地睁开眼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趴在对方的胸口,而此时男子的双眼微闭,瞧着应是睡了。
已经完全清醒的虞娇托着下巴看着对方的睡颜,最后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他颜色极淡的唇上。
软软的,粉粉的,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她先是伸手轻触了触,有些凉。
见人没有反应,这才偷偷摸摸地直起身子,低头往亓殷的唇上凑去……
“笃笃。”
就在虞娇的唇离对方的仅有一寸距离之时,车门忽然被人从前头轻敲了敲。
做贼心虚的虞娇第一时间选择趴到在地,急忙闭上双眼装睡。
几乎同时,亓殷睁开了双眸,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身旁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转动的虞娇一眼,嘴角轻勾。
“何事?”
“陛下,外头落雪了,天色将晚,斥候回禀,此处距离东辽与南楚的边界茺州还有将近十五里路,罗将军想问大军今晚在何处歇息?”
“茺州。”
亓殷回复道。
“是。”
赵佑应了声。
应付完赵佑,亓殷回头发现刚刚还在装睡的虞娇此时已经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了。
“醒了?外头落雪了,不要掀车帘,免得身子进了寒气。”
“真的下雪了……”
虞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欣喜。
没办法,她一个南方娃,大拇指那么大的蟑螂见到过不少,雪是真见得不多。
谁也不晓得,要不是因为身体底子太弱,要不是怕影响她在亓殷心中绝色美人的形象,她真想撒着欢地出去玩个雪。
别问她雪有什么好玩的,她就是喜欢,捏个小雪人都是好的。
“想下去看看吗?”
亓殷的声音忽的在她背后响起。
闻言,虞娇猛地一回头,眼睛晶晶发亮。
“可以吗?”
“可以,只是只能看一会儿,不能逗留太久,免得着凉。”
亓殷叮嘱道。
“自然。”
虞娇答的干脆。
可等她真的抱着汤婆子下了马车,亓殷才见识到什么叫看一会儿是不可能看一会儿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看一会儿,小地方人没见过大市面,就是玩这种雪,才能维持得了乐趣这样子。
肆意妄为的下场就是狂打喷嚏的虞娇,头昏脑涨地抱着亓殷,哭唧唧地喝着他特意命荀央多加了黄连的伤风药。
边喝还边蛮不讲理,“陛下,你待妾一点也不好了,呜呜。都是你的错,非要妾下去玩雪,妾不回来,也不叫妾,现在好了,妾生病了。妾看你就是腻烦妾了,想要换个人了嘤嘤嘤,好苦……”
亓殷:“……”
刚放下药碗,虞娇的口中便被人塞了一颗蜜饯。
这使得她的哭声微顿,嚼了嚼,还蛮好吃的。
眼睫上的泪珠儿都还未干,便立刻一脸惊喜地抱住了亓殷的手臂,“陛下,你待妾最好了,妾还想吃一颗,就一颗,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于是一颗一颗又一颗。
没一会儿,一小锦盒的蜜饯就被虞娇哄光了,直吃的她打嗝都是甜甜的蜜饯味。
此时,见没了蜜饯,虞娇那些不要钱的甜言蜜语也跟着没了的亓殷:“……”呵,女人。
当天晚上,行军队伍就入驻了茺州。
此地正是与东辽的冀州相交接的地方,也是最常发生动乱的位置。
到了一个新地方,休息了一夜,因着外头堆了厚厚的雪,才更想外出的虞娇,身体稍微好了一会儿,便哄着亓殷带她出了门。
一开始逛的地方还好,街道干净整洁,百姓安居乐业,越往东,就越是荒凉。
这也就算了,她甚至还看到路边搭了不少四面漏风的小棚子,里头睡了不少男女老少们,身上仅盖着薄薄的破布衣裳,有些人的身上甚至还盖了土,大部分双眼紧闭,知道的以为他们是睡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
虞娇的表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可能察觉到了她表情的不对劲,牵着她的手走在一旁的亓殷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见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路边那些棚子上,便开口跟她解释了起来,“他们基本都是这茺州的百姓,只不过茺州一战过后,被那些豪绅贵族们以南楚灭亡为借口,强行夺去了田地与门户,然后身上有钱的自然能花钱将自家的田地赎回去,没钱的就只能像这些人一般,等死。”
茺州一战,那不是亓殷为了灭了南楚,主动挑起的吗?
怎么听这人的语气,好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样子……
不过也对,暴君暴君,不暴戾无情如何是暴君。
历史上的亓殷一直就是这样,属于管杀不管埋型皇帝。
虽然说他确实为统一华夏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这人从来只顾怎么把这块地打下来,然后怎么去占有更多的地方,而从不理会打下来的地方,如何去治理,又是何人居上位管理老百姓,百姓们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也导致了史书上对亓殷的评价不高,嗯,想来他这个人也不在乎那些评价。不过,他这些举动也为后来闻人无忌的成功上位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本来嘛,前面的皇帝们都干的如此之糟糕,后面上位那个只要稍微仁慈点,早已受尽苦难的百姓可不就要立马感恩戴德起来。
这些百姓们的日子,还是后来闻人无忌死了,燕清作为太后听政的那个时间才真正开始好转,也开始真正被当做人来看待。
便是这时,虞娇看到一个棚子里,一个小孩哭得极小声地推着躺在他身旁的老人,可老人始终没有回应,半响才抬起颤巍巍的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爷爷我饿……”
“乖,睡着了就不饿了,乖……”
见状,虞娇用力抿了抿唇。
其实虞娇一直都属于那种明明自己过得一塌糊涂,还生过寻死的念头,偏偏依旧看不了这些人间疾苦。
尽管在现代熊孩子熊老人的名声都不怎么太好,可看见这两类人过得凄凉,虞娇的心里还是酸涩得厉害。
这一酸就酸得她连晚饭都要数着粒儿吃了。
见她这样,今天一天都有注意到虞娇表情变化的亓殷,心中低叹一声,伸手就将她整个人都抱到了腿上,将饭碗塞进了她的手中。
“吃吧,最多三天,叫你瞧着不舒服的事情便会彻底解决。”
亓殷毫不在意道。
虞娇:“???”什么玩意儿?
“快点吃,本来每天吃下去那么多就已经不长肉了,再不吃,恐怕外头刮起一阵风都能将你刮跑。”
哪有……
心里哼哼唧唧的,亓殷夹了一筷子菜到了虞娇嘴边,她还是听话地吃了下去。
见她吃了,亓殷的嘴角才翘起一点极小的弧度来。
其实他仍然不明白虞娇为何会因为完全不相干的人,而难受郁闷。
不晓得是血蛊的缘故,还是他自幼经历的缘故,亓殷对于他人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感觉。不,不仅仅是他人,有时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都感觉不到。唯有战场的厮杀鲜血会让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这个人还活着。
亓殷从不在意其他任何人,除了虞娇。
所以如果她在意,她在乎,他愿意从现在开始,去学着一起在乎,只要她能每天开开心心地待在他的身边,眼睛只看得到他就好。
……
到了第二日,注意到亓殷手底下兵将动静时,虞娇才彻底反应过来,对方并没有驴她,而是真的准备着手解决事情。
这叫虞娇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亓殷瞧着就是一副油盐不进,听不了任何建议的硬骨头模样,却没想到……
紧随而来的便是深切的担忧。
她知道亓殷有钱,一路打过来,也弄了不少好东西,上次送于她的那些东西就基本都是来源自对方的战利品。
她没那么小气,亓殷想要将那些东西全部拿去帮助流民,自我感觉已经拥有足够多的虞娇也是愿意的。
但她会算术啊,对于庞大的流民群体来说,亓殷的那点东西也不过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救助的了那些人一时,也救助不了一时。
可能因为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虞娇便将她心中的忧虑通通说与了亓殷听。
亓殷听完后,站在原地诧异地望了虞娇好一会儿,这才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热啊,怎么还好端端的说起胡话来了?”
亓殷笑了声,随后缓缓敛起嘴角的弧度,“谁说孤要拿自己的东西,甚至是美人的东西去救助那些流民了?他们也不看看他们,配吗?”
说话间,亓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