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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江晓心中不爽了下，尔后倒也没拒绝。
李某也是考虑到如今江晓的御灵师似乎出了岔子，虽然深渊被北冥鬼杀得害怕了，可万一露了怯，一旦被发现，深渊必会不惜一切诛杀这个天命之子。
除此之外。
江蝉虽然不是八重大能，可如今的实力同样也是超众拔群的传奇御灵师。尤其还是其妹妹，不会像九灵等人那样，动辄就被这厮给埋汰
“小婵，看好你哥哥，不要让他”
同样的，苏酥对于江蝉也特意嘱咐了几句，深知江晓与苏若渊的性格。
彼此要是稍微再起了摩擦，如今已经是普通人的苏若渊，只怕下场难料。
可以说。
李某和苏酥都清楚，江晓这人软硬不吃，万一要是在北都出了什么事，唯一能起作用的也就其自个的妹妹了。
一切准备好后。
江晓与江蝉二人便启程离开了天机山。
令江蝉不甚明白的是，
彼此并未直接横跨天幕赶至北都。
天机山外。
昏暗无光，乌云密布。
离开【星海】法阵加持下的天机山，整个世界立马呈现出了两极分化，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光景，氛围颇为压抑。
“先不急，一路随便看看。”
路上，江晓想起曾和李某聊的那一次，便一边行走一边观察着这个世界。
深渊的侵蚀极为诡异，就像是墨汁逐渐浸透一张白纸。
全世界的各个角落正在变黑，随处可见某栋高楼大厦的一角变得乌黑，大地也布满了如水洼般的阴影地带，当真如末日般的景象
深渊生命虽然多，可天机山外围的区域，至少表面上倒是没有游荡在外的怪物。
可，角落里的黑暗面时常会“生出”诡异的灰色眼瞳，贪婪地注视着江晓二人的背影，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不同于深渊强者，低级怪物的神智被彻底扭曲，只剩下纯粹的吞噬欲，稍有感知便会伺机而动。
正在这时——
江蝉的玉手突然握住了一把灵芒烨烨的小扇子，随风扇出万千光点，如星海倾灌般
嘭！嘭！嘭！
万千星辰自动跟踪并击中了那些潜藏在黑暗面的灰眼。
深渊中立马传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下一刻，
少女收回灵扇，粉嫩的嘴角微翘，似有意地瞥了旁侧。
可，江晓却面无改色，只凝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果然”
江晓此刻的心情确实很沉重，“这个世界仍在逐渐沉没，哪怕是无上主宰不出手，可一切终将归于黑暗沉寂。”
若不是现实太过冰冷残酷，李某又岂会当着自己的面前，提出要仿造夜王的那口黑暗棺柩？
一路走来。
如今已经接近长安城了。
可原本繁华的景象消失不再，那些大量的低矮民居楼，如今要么是损毁塌陷，要么虽看似保存完整，可却没有丝毫生气
行走在这个世界，
自己就像是在末日中求生的人类。
“如今究竟还有多少活着的人？”
江晓简单算了下。
北都、江城等几座主要城市大概有百万以上的人口。此外，其余的乡镇上同样遭受黑暗动乱，并且缺少御灵师，只怕苟活下来的人类不足三十万。
如此算来
江晓怅然一叹。
“哥？怎么了吗？”
倏然间，江蝉黛眉一蹙，困惑地看着江晓的侧脸。
为何对方一路上全是这种凝重的神情
“没什么。”
江晓摇摇头，尔后望向仍在爆发着大大小小战斗的长安城，“长安城还没解决完吗？”
“尽管那些深渊强者退了大半，可低级怪物却不知疲惫。”
江蝉道，“而长安城里目前还有三十多万以上的居民，血气较为浓郁”
“嗯。”
江晓并未在这地方过多的询问。
此行主要是去北都替苏酥解决苏若渊那个老顽固，加上最近修炼较为麻烦，只能等红莲鬼的消息。
这才想着顺道看看如今的世界：
曾经繁华的不夜都沦为了怪物们扎根聚集的巢穴；不远处的平原上随处可见参天而起的血瘤大树；连绵不绝的群山中甚至还有体型庞大的黑暗巨兽
看着这一幕幕。
江晓心中颇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另一边。
江蝉倒是心情颇好，虽然这个世界如今确实很糟糕，可这都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和哥哥相处在一起过了。
尤其是如今对方御灵师实力受了极大的限制，
一路上，
但凡遇到了深渊怪物，基本全都是江蝉主动出手迎击，其七重的境界再加上十二个技能孔的绝佳天赋
不得不说，如今的江蝉确实很强，除了拥有神智的深渊强者或者那些庞大的畸变怪物，一路上倒也没有任何麻烦。
嘭~
伴随着闷雷般的炸裂声。
一头狰狞丑陋的深渊怪物瞬间破灭
下一刻，一袭白衣的单马尾少女从容不迫地踏足在满是乌黑的大地上。
“实力不错。”
在其身后，江晓开口赞许了声，语气颇为满意。
闻言，江蝉立马勾起了粉嫩的嘴角，心情甚好。
未曾想自己居然真的还有反过来庇护哥哥的一天
“天色已晚。”
下一刻，江晓抬头望天，道，“今晚暂且找个地方先住下，明天就直接到北都吧，这一路上看到的东西也够多了。”
一路上见到的残垣断壁以及深渊怪物足够多，可见着的活人却几乎没有，这实在令自己有些心累。
“嗯嗯。”
江蝉点头，然后便轻易寻到了一处路边的民居楼。
可就在二者刚踏入时——
咔咔咔
一道细微的声音却突然引起了少女的警惕。
“哥！小心！有怪物！”
江蝉立马唤出那把灵扇，同时杏眼盯向了房间的某处角落，体内灵力瞬息流转。
七重灵压瞬间弥漫在了整座房间当中
七百丈灵海往上的强大气势！
可就在这时——
“不。”
江晓摇摇头，踏前一步，淡淡道，“是人。”
角落里。
一个小男孩儿正蜷缩着瑟瑟发抖
江晓只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如厉鬼般狰狞的般若面具，
那双猩红的血色眼眸凝视着对方澄澈的灰色瞳孔
第850章 北都的暴风雨前
“北北冥鬼”
小男孩尚且还能发出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与深深的自卑。
至于其自卑的原因，
江晓很快就清楚了。
是夜。
江蝉唤出一件灵器，将房间照得通明透亮，尔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晓。
江晓则看着前方那个缓缓入睡了的小男孩。
面具下，
那双同样的澄澈灰眸颇为怅然。
小男孩名叫朝歌
既然能口吐人言，自然并非深渊怪物，而是这个世界的普通男孩；
可那双灰色眼眸也代表着其吃了怪物，就像是西方那群御灵师一样，正在逐渐变成深渊的丑陋怪物
这就是其既恐惧又自怯的原因。
“哥，杀了他，这小男孩已经成深渊怪物了。”
倏然间，江蝉沉声开口了，那双明眸在辉光映照下如琉璃般透彻。
江晓只斜躺在冰冷的墙壁上，阖着眼，一言未发。
事实上。
小男孩恐惧的同时也流露了一抹希望曙光——
就在北冥鬼出现的那一刹那。
“哥，你在想什么？这个小男孩已经吃了深渊怪物的肉，接下来只会逐渐变成怪物”
正在这时，江蝉主动来到了江晓旁边，并蹲下柔软的身段。
“我也一样吗？”
江晓忽然开口了，“为了活下去，我也吃了宸，该死吗？”
“这不一样！”
江蝉紧盯着那张俊逸的侧脸，一字一顿道，“哥，你何时如此软弱了？”
“呼~”
江晓摇摇头，吐出了口浊气，道，“不是心慈手软，只是有些”
华国不同于西方。
天机宫以及天命之子的北冥鬼，在龙首等八重大能的奉献下，这些普通人不应该和西方御灵师那样，在黑暗中绝望。
可，自己出现的那一刻，对方恐怕除了恐惧、自卑、期望以外还有怨愤吧。
为何所谓的天道希望会直到此刻才出现？
直到对方彻底沦为黑暗怪物后，才以救世主的姿态，大义凛然地抹去所谓的黑暗
江晓揉了揉眉心。
一路所见的种种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中。
九大灵珠共有五枚都在自己手中，天道印记也在自己体内，可还是难以力挽狂澜。
哪怕拼得不惜生命代价，以尘珠击杀了无上主宰，宸。
可，那道堪称无敌的身姿，背后的世界却仍在不断沉没
“带在身边吧。”
少倾后，江晓看着那个小男孩，道，“如果对方真的彻底深渊化了，我再亲自动手，不留余地。”
“带在身边？”
江蝉本能地皱起了柳眉，尔后有些生气地动用一项祸殃级能力，将某个禁锢打入了那小男孩体内。
唰！
后者立马睁开双眼，体内灼痛难忍，可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那双灰色的眼眸中唯有恐惧之色。
小男孩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却也明白自己如今半怪物化的姿态，面对江晓二人时，内心隐隐的饥饿感，那些黑暗欲念更令其挣扎反复
“能忍得住吗？”
江晓语气平静，道，“或者说，能停止吃那些怪物的尸体吗？”
“忍不住不可我可以忍住”
小男孩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憋得很，最终呜咽大哭了出来，
“不行！北冥鬼大人，你杀了我吧！我如果不捡怪物的尸体吃，就只能再活三天了啊！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变成怪物啊呜呜！”
如同吸了毒的瘾君子般艰难挣扎，无法摆脱那骨子里的黑暗恶魔，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