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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孩有些纠结的神色，袁丽微微一笑，决定给对方一些时间，不再继续说话了。她很了解面前这个女孩的性格，知道对方出于矜持或是单纯的害羞，不像别的少女一般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叶小柒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轻轻咬了咬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然后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看向了对方。
袁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默默注视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鼓励。
“袁”女孩稍微顿了顿，然后拳头微微握紧了一下，这才说道：“妈妈。”
这两个字说出口后，她感觉一股暖流自胸膛中涌了出来，瞬间遍布了全身，从头到脚都有些酥麻的，使不上力气。
这回反而是袁医生愣住了，她的眼睛微瞪，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你刚刚叫我什么？”
仿佛是因为叫出口了第一次，第二次便不再那么艰难了。叶小柒小小吸了口气，然后又是认真的看着对方，轻声叫道：“妈妈我想叫您一次妈妈，可以吗？”
虽然嘴上说着不是很在意，在在实际上得知了生父母的死亡后，她的内心一直空落落的，情感比平常要脆弱许多。此时终于在袁丽的身上找到一丝慰藉后，她就像在洪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用尽浑身解数也想将其牢牢地攥在手中。
袁丽的眼眶泛红了，从女孩口中叫出的称呼虽然和预想中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蕴藏的含义要深厚和沉重太多太多了。
“哎。”袁校医轻轻应了一声，伸手将女孩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一滴泪水自她的眼角滑落：“你想叫多少次都行，乖女儿。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就把我当做你的妈妈吧。”
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着，叶小柒长久以来一直强行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了出来，泪水从她的眼角不断滑落，浸湿了袁医生的领口。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柒稍稍支起了身子，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袁丽此时也是双眼泛红，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纸巾，递过去了一张。
“妈妈妈。”叶小柒微红着脸，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哎。”袁丽满面笑容的应道，脸上的表情幸福而满足。
“您有孩子吗？”叶小柒突然有些好奇，开口问道：“我的意思是，您亲生的孩子。”
袁丽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有的，我生下过一个男孩，到现在应该和你年龄差不多大了吧。”
“那您有去‘未来’登记，寻找过他吗？”叶小柒试探着问道。
袁丽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
第446章 ·母亲的心思
“那您是不打算去了，还是说晚点会过去呢？”在刚刚宣泄了一番情绪过后，叶小柒此时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此时开始好奇起来对方对自己儿子的情感了。
如果说，子女对未曾谋面的父母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可言，那么父母对于未曾谋面的子女，又会持着什么样的态度呢？
面对女孩的问题，袁丽有些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她将自己的眼神移向一旁，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也许我的儿子并不想和我相认吧。他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也有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可能会很难接受我这个中年妇女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叶小柒偏着脑袋，看着对方的侧脸，问道：“您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呢？”
“代入一下自己不就行了？”袁丽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哪个年轻人会希望自己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喜欢唠唠叨叨的中年妇女呢？”
“不是呀，我就觉得您很亲切，很希望您是我真正的”叶小柒有些欲言又止，微红着脸，将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袁丽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感动的说道：“你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孩，如果真是我女儿就好了。”
叶小柒浅浅的一笑，心里涌起一抹暖意。她很想重复一遍自己愿意当对方的女儿，但是从小养出的腼腆性子，却是制止了她说出这话。
事实上，自己之前叫出那声“妈妈”，在她看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那已经几乎耗尽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气。此时冷静下来后，再想表达类似的情感，却实在是有些难度了。
“袁袁医生。”叶小柒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稍微正了正脸色，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您的孩子其实很想与您相认呢？”
袁丽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在意这个问题，微微抿了抿嘴，然后摇头道：“不，他不会想的，我知道我有时候很烦人，一直不是很讨小男生的喜欢”
“袁医生。”叶小柒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她定定的看着对方的双眼，说道：“我们在这里猜测并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们把重点放在你的感受上吧。您想与自己的孩子相认吗？”
袁丽是怎么也没想到，她本来打算来安慰一下这个女孩，结果现在自己反倒被对方做起了思想工作。
她苦笑了一下，佯装认真思考状，过了半晌才给出了答案：“我可能其实并不在乎他吧。我当初是和一个拓荒者结合，生下了这个孩子。我和那个拓荒者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只是为了完成堡垒的指标而已。”
叶小柒微微蹙眉，问道：“您的意思是，您对自己的孩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当初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不得已生下了他？”
“嗯，没错。”袁丽坦然的点了点头。
“不，您在说谎。”叶小柒坐直了身子，美丽的双眼直视着对方，仿佛变回了原本冷静机敏的女子：“如果您真的不在乎他，为什么会选择来当校医呢？而且一当就是这么多年——好像从我记事起，您就是学院的校医了。”
袁丽沉默了，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很显然，她的真实想法被对方说中了。
她原本是堡垒医院里一名非常优秀的年轻医生，如果按部就班的工作下去，到现在至少也会是主任级别的医师。
可她放弃了自己待遇优渥的工作，选择了去学院当一个小小的校医。没有升迁机会，也没有什么涨工资的机会，拥有的，只是那一间小小的医务室，以及孩子们的陪伴。
袁丽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声音有些发颤着说道：“我们别谈这件事了，好吗？”
叶小柒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但依旧继续劝说道：“我只是希望，您以后的生活能够没有遗憾。您可以先去登记，把决定权交到您的儿子手里，说不定他其实也正思念着您呢？”
袁丽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了，只是不断摇着头，泪水从脸颊两侧滑落。
叶小柒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的这些提议都是出于好心，而且自认为也算是比较合适的解决方法，因此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对方的反应为何会如此激烈。
过了好一会儿，袁丽的情绪才算是稍微稳定了一些，红着眼睛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能不能请您告诉我”叶小柒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没敢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
但袁丽看出了女孩心中的疑惑，掏出一张纸巾擦擦眼泪，然后向她解释道：“你毕竟没当过母亲，是不会懂的。其实说白了，我是胆小。”
“胆小？”
“对。”袁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如果我的孩子拒绝与我相认，我恐怕很难承受住这种打击”
“但也不能因此，就不去做尝试呀。”
“对，没错。”有些出乎叶小柒意料的，对方竟点头表示了赞同。
随后，袁丽抬起头，直视着女孩的双眼，轻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更可怕的可能？”
叶小柒张了张嘴，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但依旧逞强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种几率其实并不算大吧，一整届的学生，成为拓荒者的几率也不到百分之十，就算加上开山者，总占比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
“不，我儿子一定会是拓荒者的。”袁丽的语气很平静，但是眼神中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刚生下来时，只哭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冲着我和护士咯咯直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健康和精力旺盛的婴儿。再说了，他的生父是一名很优秀的拓荒者，我相信他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叶小柒斟酌了一下话语，依旧想要说服对方去尝试一下：“就算成为了拓荒者，也不一定会”
“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后没几年就牺牲了。”袁丽抬起头，有些悲伤的望着女孩，虽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眼神已经把意思表示的很清楚了。
对，没错，我身为拓荒者的父母也牺牲了。
叶小柒轻轻闭上了眼睛，她终于理解了袁医生真正害怕着的事情。如果满怀着希望去了“未来”，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噩耗，相信这对于每个母亲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谢谢你，小柒。”袁丽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微笑着说道：“你说的也很对，如果不去尝试的话，就等于自己把一切的可能性封死了。”
“您的意思是？”叶小柒抬起头，内心突然又不想让对方去“未来”了，有些害怕命运再次做出令人绝望的安排。
“我可能最后还是会去的吧，但不是现在，我需要更多时间做做心理准备，直到做好能够接受那个最可怕的消息的心理准备。”
第447章 ·艾斯的变化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刚刚下班的一对小情侣正手挽着手，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
“哎哎，你什么时候也在地表申请一栋小楼，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搬过去住。”红头发的女孩摇晃着男友的手臂，一脸兴奋的说道。
年轻男子用空闲的手扶了扶眼镜，微笑道：“以你现在的职位，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