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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逃出赤弩峰的第三天夜里,燕三郎发现营地二里之外有人升起了火堆,再过不久,有肉香飘出。
那种香气……燕三郎不难分辨,却暗自叹了口气。贺小鸢透过叶隙,望见底下十余人狼吞虎咽。
这种凄厉场面,她已经看过太多。可是发生在卫王的队伍里,很新鲜呢。
燕三郎目光扫过他们丢在一边的残骸,忽然凝住“看那里。”
贺小鸢仔细看了两眼,面色微变“廖青?”
脑袋肉少,无人煮食,就被丢在一边,正好脸孔朝上。
尽管瘦得脱骨,须发快要盖住全脸,可贺小鸢依旧能分辨出,死者正是卫国前相、裕王的亲祖父廖青!
他在天牢受尽折磨,于乌石堡病发,是贺小鸢把他命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可惜,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他最后还是命丧大雪山。
没有马车,没有御寒之物,正常人都活不下去,何况是他这么个虚弱已极的病患?
不过卫王最多是叫人把尸体扔掉,却没叫士兵把他吃了。
“卫王已经镇不住了。”她悠悠道,“这种事,后面会越来越多的。”
后半夜,燕三郎离开了很久,回来时告诉她“廖太妃还活着。”
“哦?”贺小鸢漫不经心,“她怎么样?”
“还好。”廖青没熬过,死了,那么卫王手里的牌就少了重要一张,只剩廖太妃能做保命符了。只冲着这一点,卫王就得让她好好活着。
……
次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营地周围多了十几个火堆余烬。队伍里有些人,身上的衣物明显增厚。
可是这支队伍的氛围变得越发古怪。
“如果不绕路,现在我们已经走出大雪山了!”卫王又冲着柯严华和向导发了一次脾气,“给我选最短线路!”
向导簌簌发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走短线,恐怕山泽会派怪物来追。”
“离开赤弩峰三天了,那怪物未必能跟上!”卫王拍板决定,“就这么办,取近道!”
事实再一次证明,他错了,山泽的耐性好得很。
队伍取近道走了三个时辰,大石头人就出现了,撵在众人身后又追了一个晚上。
此时卫王军的前进速度远不如两天之前,不少人走起路来都打飘,更不用说跑路了。岩怪撵上来,一拳头就能砸死一个。
再算上走丢的、摔死的,卫王队里又减员六百余人。
终于有异士趁着夜色悄然离队出走,再不回来。
卫王和这支队伍都是穷途末路,他们呆不下了。
贺小鸢跃跃欲试“可以动手了罢?”
“不等镇北侯了?”
贺小鸢咬了咬唇“不等了。谁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来!”离开乌石堡第三天,她就知道韩昭率军往这个方向赶来,并且她也留下了指往赤弩雪山的标记。这么多天过去,镇北军为什么还没赶上?
是不是中途出了事?
贺小鸢知道,韩昭飞夺盛邑占了一个“快”字,卫国其他地方的权贵武装根本没反应过来,京都就易了主。然而不服者大有人在,韩昭领军西追卫王的路途中,会不会有哪一方势力出来拦截,出来作梗?
这都是未知的变数。
燕三郎侧头看着她:“若他被拦在赤弩峰,如何是好?”
“关我什么事?”贺小鸢沉下脸,“卫王都能突破赤弩的阻截,他不能么?镇北军若是不如这些丧家之犬,那还追个什么劲儿?”
燕三郎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四周“看看树梢,你不觉得这里的鸟儿有点多?”
他们坐在树上,距离卫王队的营地大约近二百丈,不能再靠近了,否则交谈不便,被发现的风险大增。
这是一片树林,白雪压住了枝头。经他这么一提醒,贺小鸢举目四顾,才发现营地周围,包括她自个儿附近的树枝上都停着许多大喜鹊,喳喳叫得吵闹。
喜鹊在冬季也很常见,贺小鸢走了一路大雪山,时常见到它们低飞掠过的身影,从未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仔细观察,卫王营地附近至少停着百多只喜鹊。
这样寒风凛冽的山谷,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大肥喜鹊。但是比起整片森林,它们的数量可以忽略不计,这也是贺小鸢一直没发现异常的原因。
燕三郎继续道“从昨晚起,营地附近就有这么多鸟儿了。”
贺小鸢面色微动“受人操控?”
“也许是卫王手下的异士,但更可能的是——”
贺小鸢咬着唇,难掩眼中激动“韩昭?”
“我记得,在盛邑之中,镇北侯手下异士能驭百鸟传讯。”燕三郎不动声色,“如今用作监视也是小菜一碟吧?”
第573章 终于赶上了
事实上,鸟类的异常是千岁察觉的,毕竟大山里面鸟儿多一点少一点谁在乎?但现在他理直气壮拿来解析。
白猫一口咬在他手腕上:“要不要脸?”
韩昭已经来了?贺小鸢美眸越来越亮,先前的急躁一挥而散,其他关节也顿时想通:“原来镇北军已经追上来了,只是吊在王军后方并未进攻。”
卫王有先优势,早走了两天时间。镇北军想轻骑赶上,人数一定不会太多。贺小鸢估摸着也就是四五千人。
而在昨夜之前,卫王军的数量还有千余。
她知道韩昭这个人特别沉得住气,既然缀上卫王军也就不着急了,坐等赤弩进一步削弱它的力量。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极端地区、极端天气里,人类军队可没有本地山泽那么神通广大。
想到韩昭就在附近,贺小鸢心跳怦怦加快,连手心都微微湿润。距离上一次见他,久远得仿佛是上辈子了。她想,一定是大仇即将得报,自己太开心了。
“快了。”燕三郎扔下这两个字。换作他是镇北侯,见敌方军心已乱、士气低落,人数又大减,可知火候正好,该当出手了。
……
和前两晚一样,卫王又一次夜不能寐。
他眼里布满血丝,原本鼓盈的面颊已经消瘦下去。有吃有喝,也抵不过心里的焦虑。
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大雪山,这已经成为他的梦魇,也只有依靠向导所说的“最多两日”才能继续煎熬下去。
车外寒风呼啸,刮得窗帘擦擦作响。卫王就在这样单调的噪音中打起了盹。
也不知从何时起,耳畔的噪音越来越响,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好似变成了踏在人心头上的咚咚声。
听起来,像是鼓声呢。
慢着,鼓声?卫王一个激灵,忽然回过神来。
清醒之后,外界的声响仿佛一下子放大了十倍,他听见的不仅有连天的战鼓,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呐喊。
卫王坐起掀帘,却见整个营地已经乱作一团。马蹄声踢跶,乌压压的军队从树林中蹿出,朝己方砍杀过来。
那兵甲明晃晃地,肩上泛红。这种制式,卫王再熟悉不过了:
镇北军。
他瞳孔骤缩,心里又酸又涩,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
镇北军来了。呵呵,镇北军怎么可能不来?
姓韩的,还有那个小杂仲,想夺他萧家的江山呢。
疲敝多日的王军哪里是镇北军的对手?几乎是一轮冲杀下来,这数百人就溃不成军。
非一合之敌也。
柯严华奔到卫王车边,急声道:“王上,快跟我走!”也不及给卫王开门,直接将他从车窗请了出来。
钱公公见状,也跳车跟了出来。除了服侍国君外的时间,他在卫王跟前就像是隐了形,偶尔拣些主人的残羹来吃,虽然饿得面黄肌瘦,到底比外头的士兵要好些,还有两分气力奔跑。
此时,敌军中有个声音高喝:“缴械投降不杀,献出卫王有功!”
说话这人就是化成灰,卫王也认得:
韩昭。
镇北侯终于出现了!
韩昭话音刚落,就有数百人跟着他齐齐呐喊:“缴械投降不杀,献出卫王有功!”
声音在夜色中远远传播出去,十里可闻。
王军自然也听见了。众人都知自己十成十是打不过的,再顽抗不过死得英勇一点,现在听说投降可以不死,求生欲一下子就占了上风。
也不知是谁打头扔下自己手上的家伙,只听得乒里乓啷一阵响动,地上横七竖八丢满了武器。
柯严华要趁兵荒马乱带主子逃逸,可是才跑不出十来丈,附近就有人高声大吼:“王上在此,王上在此!”
卫王大惊,柯严华一个回身将那人脑袋都削了半边下来。
可声音到底传出去了,镇北军一阵骚动,大队人马就往这里掉头。原本它伏击王军就采取四面埋伏,现在收缩包抄,就想网中捞鱼。
柯严华要带着卫王突围,后者却道:“带上人质!”
到现在,卫王身边的人质只有一个廖太妃了。柯严华的手下扣着她肩膀,强拽着她跟在卫王身后。
柯严华不愧为羽林军卫长,神通了得,硬生生在四面埋伏中杀出一条血路。他还放出一个金甲巨人,护着卫王退到一片矮丘之下。
这是一片软沙地,前方原本有条小河,不过冬季全被冰封。
这东西高达两丈。他原想用它开道冲出重围,可是镇北军中同样有身长过一丈有余的妖怪,扑咬起来格外凶狠。
后头,已经是无路可退了。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拍岸的潮水,似乎永无停歇。
柯严华打退几名异士,自己身上也多处挂彩,气喘不止。跟在他身边的六名亲随,现在只剩两人。钱公公倒是奇迹般活着,身上也只有几处擦伤。
穷途末路,不外如是。
眼看鲜血飞溅,耳听厮杀呐喊,卫王原本躲在柯严华身后簌簌抖,这时忽然提起嗓子高声喝道:“镇北侯,敢不敢出来见孤!”
他一连喊了三声。
四面八方都是兵丁,韩昭不见踪影。
金甲巨人伤痕累累,终于撑不下去,倒地报销。
卫王大惊,倒是急中生智,改喝道:“裕王生母在此,谁敢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