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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力道很大,少年被打飞出一丈远。燕三郎更听到中间夹杂着“嘎吧”一声脆响。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挣扎两下,没爬起来,反而吐出一大口血。
千岁冷眼旁观,对燕三郎道:“至少断了两根肋骨。”
少年同意,又补充一句:“也伤了脏腑。”黑袍客出手阴毒,这少年至少得卧床一个月。
“切,弱鸡。”黑袍客朝他吐了口唾沫,又质问尚女长,“这小狗殴打客人,你们就干看着?是不是想包庇他?”
“不,不敢!”尚女长为眼前的变故惊呆,被喝问才回过神来,满面堆笑,“您慢坐,我让人给您端几碗树蜜甜汤消消火。这孩子太冲动了,我会将此事如实上禀,处理结果必定让您满意!”
第656章 庄南甲插手
黑袍客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这时有两名侍从快速奔过来,把少年抬走了。
燕三郎指了指桌上的药瓶子,对千岁道:“收起来。”
“怎么,不让用了?”她正觉不爽,想给这几人一个好大惊喜呢。
这几个货故意出声刺激少年。小p孩子太沉不住气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眼前的燕三郎。换作小三儿受了这种气,大概会打闷棍、下黑手吧?
“不急。”少年前脚刚被抬下去,这几人后头就出事,迷藏国官方多半会把这事儿记到少年头上。在这里,平民地位有多低,他可是见识过了。
他能做能当,不须别人来背锅。
千岁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烂好人。”心这么软,到底谁教出来的!
“走吧。”燕三郎把下半截面具戴好,站了起来。
饭后,他们要去拜访荆庆。
拐角前方就是回廊,千岁却听见一人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燕三郎也听见了,下意识停住脚步。
这是庄南甲的声音。老头怎么出现在这里?
“胡成冲撞贵宾,被打断三根肋骨。”有人答道。
“打得太惨了!”庄南甲义愤填赝,“带去茶室。”
“这……”
“这什么这,我有好药,能免他伤痛!”庄南甲呵呵一笑,“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怕我对他做什么?”
他是贵宾,抬着胡成的两人不好反对,果然替他把人抬进了不远处的茶室。
燕三郎和千岁互视一眼,跟着走了过去。
“怎么了?”门还未关启,千岁就抬手抵住。
庄南甲微吃一惊,听到她的声音就释然了:“进来吧。”
他放两人进室,这才重新关好门走了回来。
胡成盯着这三人,警惕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庄南甲摆了摆手,声音和蔼:“放松,好孩子。我们没害你,也没害过你的阿倩。”
胡成满眼厌恶:“你们和那几个……”
“他们是坏人。”庄南甲很干脆地摘掉了自己的面具,这个动作不仅让胡成愕然,也让燕三郎和千岁都有些惊讶。
面具在迷藏国的作用不言自明,庄南甲为什么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土著摘掉?
“每个世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庄南甲温声道,“他们是坏人,我们是好人。”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盒药膏,又对燕三郎道,“我给他治伤,你能帮我弄个木条来?”
“木条无用。”燕三郎拒绝了他,上前两步,到榻边蹲下,给胡成检查伤势,“我来吧。”
“是了。”庄南甲笑眯眯地,“燕小哥的手段比我高竿多了。”又对胡成道,“孩子,别怕。燕小哥医术了得,你最多七日就可下地。”
“不必。”燕三郎给胡成治伤,头也不回,“最多三日。”
庄南甲的笑意扩大了:“那是最好不过。”
千岁抱臂站在一边,总觉得庄南甲有些刻意了。在十天半月的海上旅程中,这老头子对别人的死活都不在乎,为什么今天突然对一个迷藏国土著吁寒问暖?
看他脸上笑容慈祥又和蔼,千岁总觉得这老货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燕三郎的药物得自千岁之手,有奇效。胡成原本五内如焚,呼吸都像要冒火星,这会儿却觉伤处清凉一片,痛苦大为减轻。
他也知道好赖,再说这种痛苦足以让人清醒,因此燕三郎再递过丹药让他内服时,他并没有拒绝。
“断掉的肋骨,用软带替你固定了。三日后可以下地,但最好仍是卧床少动。”燕三郎头也不抬,“伤势痊愈后,你有什么打算?”
胡成咬牙,一声不吭。
那种眼神,千岁看得多了:“他还想着报仇。”
庄南甲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这句话直接打开了胡成的泪闸。他鼻子一下就红了:“阿倩是好姑娘,我一直想娶她!那几个恶棍,我一定不会轻饶!”
庄南甲竖指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小声些,若是让稽查卫听见,你不会有命在。”
“稽查卫?”燕三郎听见一个新名词,“那是什么?”
“迷藏国有稽查卫,专门管控民间风气,打击异己。”庄南甲耸了耸肩,“它只面向平民,从来不跟海客打交道。”
不跟海客打交道?千岁怀疑地看着他,那你老头子又怎么知道?
就听庄南甲又道:“你今天冲撞了贵客,稽查卫会找你麻烦。”
胡成快把牙根咬出血了。“是的,老先生说得一点儿没错。”他梗着脖子道,“了不起一顿鞭子!”
他不服!阿倩受害至此,他替阿倩出气,明明错在对方,为何最后受罚的是他?
“上一次雾墙开启,我就来过了,还亲眼见到稽查卫抓人。”庄南甲摇了摇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吗?”
“是……”胡成低下了头,“五天前我还看到稽查卫抓人。那几人说神使的坏话儿,说神使……”
说到这里,他面露踯躅,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这人正在气头上,转眼却露出这种神情。燕三郎明白,这只能说明他对神官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
庄南甲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勿庸担心,你在稽查卫那里的一顿鞭子虽然免不了,但我向你保证,侵害阿倩那几个人,不会有好下场。”
胡成将信将疑。
庄南甲又补上一句:“他们的报应来得快,会在这次雾墙关闭之前。”
胡成这才动容:“当真?”
“你也受了重伤,不良于行。”庄南甲微笑,“横竖也不过是十来天的事儿,何不坐等?”
胡成声音激动:“您要是真能、真能帮阿倩报仇,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言重了。”庄南甲抚了抚胡子,“倒是你方才说,被稽查卫抓走的人说了神使什么坏话?”
胡成微一犹豫。反正他也只是转述:“他们说,这位神使是假的!”
边上三人都是一惊,只听胡成接下去道:“……说它假传神旨,歪曲了天神的意图,让我们不能沐浴在天神的荣光里,就连死了也不能前往、前往神国!”
第657章 骗子祖宗(打赏加更)
“这种说法,你听过很多么?”
“听过……一点。”胡成咽了下口水,“这些年断断续续听过。”
庄南甲点了点头:“稽查卫也抓过不少人吧?”
“是的。”
“好了,留下你的地址。”庄南甲叹了口气,“事情办妥以后,我会托人把消息传给你的。”
胡成满脸感激。庄南甲就去外头唤人进来,将他抬走。
茶屋的木门再次关闭,千岁踱了过来:“狗拿耗子,为何?”
“不收买人心,怎么打探消息?”庄南甲唉了一声,“这小家伙颇有怨言,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的确,迷藏国对天神的虔诚、对神官的顺从,就像吃进秤砣铁了心。想来若非遭遇此事,胡成也不会有轻易动摇。
胡成的愤怒和质疑,才让燕三郎觉得,他像个真实的人。
千岁却觉得,庄南甲没有说实话。
她还想套个究竟,燕三郎却给她一个眼色。
这些与他们无关,他们手头还有要务待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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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郎叩响了荆庆的门。
千岁没有一语成谶,这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正在搂着美人喝小酒。
侍女衣衫不整,燕三郎视若无睹。
两人造访,荆庆立刻把侍女遣了出去,关上门,又找了两个酒杯出来:“坐,坐!”
待客不可用旧菜。他把剩菜都倒了,清理桌面,又从柜里取出个大食盒,依样将几个下酒的凉菜排好。
在他忙活期间,千岁把他住处里外检查一遍,确认不曾被布下监控,这才扯下面罩,给自己斟了一杯美酒:“说吧,这地方有什么门道?”
“这地方”指的当然不是荆庆的院子,而是迷藏国。此人有话不敢在外面的茶馆说,非要回来关起门密议。
“我用软膜假指纹做买卖,不独是想骗人。”荆庆给自己和燕三郎倒酒,“主要却是祖父得过一个教训。”
“六十年前他在这里出过事?”
“是。”荆庆酝酿一下,才低声道,“你们知道么,做我们这一行的,天赋和手艺也有高下之分。”
千岁晃着杯中酒:“高明和更高明的骗子吗?”
面对她的调侃,荆庆只是干笑一声。
“我的水准也就是一般般,未得家祖真传,本事不及他十分之一。”荆庆回忆道,“家祖制出来之物,比真品还像真品。和真的放在一起,谁也辨不出来。”
“你祖父就凭着这份手艺来到迷藏国?”对某些人来说,无忧谷就是天堂啊。
荆庆点了点头:“迷藏国的规矩,有利于我们发挥。这么多年来也有人特地研究过,想了些办法,但都在琳琅市集找买家,谁也不敢打官方店的主意……直到家祖。”
千岁皱眉:“你祖父是不想安生过日子了?”
“倒也不是。”荆庆苦笑,“家祖技艺精湛、为人和善,但有一个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