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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燕三郎沉吟不语。
千岁把手拢进袖子里,悄悄在他腰间捏了一把。颜烈说得再可怜,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时候燕小三可别做老好人。
颜烈也知道兹事体大,燕时初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他轻声道:“当然,你在我们危难之际伸以援手,我必有重谢。”
哦?千岁有兴趣了。“怎么个谢法?”
燕小三如今已是盛邑一霸,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又得圣宠,眼界之高自不用说。
颜烈得拿出什么报酬,才能入其法眼?
燕三郎显然也在等着颜烈的下文。
这位宣国前摄政王摸了摸鼻子:“我送你一处洞天福地。”
“什么?”千岁没听明白。
“这是我的私藏。”颜烈低声道,“距此以南四百九十里有青云山,是远近闻名的洞天福地,灵气浓郁,山川俊秀。有一宗派就以它为名,叫作青云宗。”
这下子,连燕三郎都觉不可思议:“你要赠我一个宗派?”
千岁一下瞪大了眼。
“是。”颜烈点头,“青云宗是我父亲一手所建,原希望它像拢沙宗一般发展壮大,但是……”
他没再说下去,燕三郎就明白了。颜氏原本希望自己扶植起来的宗派日渐强大,才能跟拢沙宗分庭抗礼,毕竟拢沙宗对于宣国的内渗太过严重,颜氏也希望建起新宗与它对冲。
颜烈叹了口气:“总之,那里一直都有专人管理。我从父亲手中接过宗主之位,这些年国务繁忙,只回去几次,但那里真是天赐宝地。”
他看着燕三郎:“我看清乐伯无心入仕,不如入山守宗,得个清闲自在?”
燕三郎面容不变,目光微闪。千岁始终陪他左右,旁人看不出来,但她一眼明了:小三儿心动了。
他们在卫国树大招风,待得也不是那么爽快。可是燕小三现在家大业大,手下产业不能丢,手下有上千号人要吃饭,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卷铺盖就走。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并不是一句空口号。
可如果当个自由自在的山大王呢?
千岁不得不承认,她也很心动呵。燕小三不当官儿,她就不用成天陪他上廷了,白天都可以唆使芊芊去野外扑蝶抓鸟,或者骑着小金四下兜风,不知道多么惬意。
燕三郎却显出啼笑皆非:“你要我避世归隐?”
他才十九岁,人生大好年华就潜居深山算怎么回事?
“非也。”颜烈连连摆手,“青云宗地处宣、卫、梁之中,地界很大,但不隶属任何一个国家,北据青云山,南有望桑湖。”他知道,要在最短时间内打动燕三郎,“最重要的是,它和拢沙宗一样都有自己的地界和山产,围绕青云宗共有五城二十七县,物产颇丰,尤其致和县的铜山和铁矿早就探明储量丰富,与金山银山无异。”
“南来北往的商队,如果不走首铜山,就绕不开青云宗属辖的千渡城,如果要行船,就得从蜈河、望桑河上走,这水陆两税都不知道收了多少。住在这样的好地方,怎么能说是避世?”他又道,“再说,拢沙宗最初也是立起山门,享有洞天福地,却不妨碍它入世而为。”
燕三郎若有所思。
“青云山原本是我给自己备下的退路,可我再也用不上了。”颜烈忍不住苦笑,“这才便宜了你。只望你接下这份厚礼,从此能善待吴漱玉母子。”
燕三郎想了想:“青云宗连你都很少涉足,若我拿着你的遗令前往,他们会乖乖听从、奉我为山长么?”
“事在人为。”颜烈轻声道,“有我遗命,你就是名正言顺,这一点最重要不过。其他的,以你的手段想来都非难事。”
燕三郎似笑非笑:“我有竞争对手罢?”
“不说暗话,有。”颜烈正色道,“千渡城主颜庆虽然与我同宗,但和王室素来不睦。这人不大安分,我死后必有动作。你可以从他那里下手。”
燕三郎心里转过许多念头,终于还是颌首:“好罢。小王储何在?”
他和桃源关系匪浅,看在胜王父女面上,他也愿意对颜同奕施以援手。宣国大乱将至,颜烈死到临头,年幼的颜同奕的确是返回母亲身边最安全。
看到少年同意,颜烈面色一喜:“离开梦境之后,铁太傅自会带你们去找他,并取我的宗主信物。只管放心,离这里不远。”
第1231章 大梦终醒
他转头对铁太傅道:“天亮之后,只管将我尸首留在四凤镇。端方见我已死,不会刻意再找你们麻烦。”
铁师宁脸色沉重,他身后的汉子们都湿了眼眶。
交待完这些,颜烈反而轻松了,看燕三郎和铁太傅约好后续,然后才问起嘉宝善和燕三郎的过节。
众人都在梦境,受幽魂监视,少年只挑出能说的重点简述一遍。不过他还没说完,眼前的一切忽然模糊起来。
他仿佛还听见颜烈长长叹了口气,无限怅惘。
……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白苓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没有半点人声。
她喊破了喉咙,可是四下里静得像个坟场,连个回声都没有。
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丹田里提不起一点力量!
无尽的黑暗里,她将自己紧紧绻缩,再度喊出声来:“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嗓子都快哑了。
白苓紧紧咬牙。
但是这一回,后方传来“嘎吱”一声,像是有道门开了。
她又惊又怕,猛一回头,看见一道微弱的光照进无边黑暗,有个身影随光而来,温和地呼唤她:“白小姐?”
她还未看清这人的脸,但记得他的声音!
“端方!”白苓喜极,放声大呼,“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仿佛天籁!
端方快步走来,取剑割断缚她的绳索,将她扶了起来。
在地上跪坐太久,她腿都麻了,站不安稳。端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边问道:“还好么,可有受伤?”
白苓摇头:“快带我出去!”
她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端方扶着她往外走:“还记得你是怎么被掳么?”
白苓咬着唇忍住腿上针扎一般的疼痛:“有人劫持我了。另外,我修为不见啦!”
“谁?”
白苓迟疑一下才道:“我、我不确定。”
她亲眼所见,劫匪是燕时初。可是在黑暗里独处了这么久,她也冷静下来,越发觉得此事可疑。
端方微笑:“你看见谁了?”
白苓抿了抿唇,就听她的未婚夫道:“不是燕时初。”
“咦?”她一下抬头,“你怎么知道?”
端方正色道:“有人化作他的模样,打算劫持你来对付我。”
白苓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抓住劫犯没有?”
“快了。”端方再次确认,“你还好么,对方可有击伤你?”
“没。”白苓咬了咬唇,低声道:“谢谢你来救我。”
端方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救我妻子,岂非份内之事?”
他的笑容温暖,白苓看得微微脸红,低下头去,只听这男子道:“睡醒之后,一切都好了。”
嗯?白苓没懂,睡醒?
不懂就问,她正要开口,端方已经扶着她跨出了门槛。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白苓下意识闭目。
等她再睁开眼,正上方是她熟悉的鹅黄色帷帐,屋子里飘着淡淡熏香。
她一骨碌坐起,环顾左右。
这是她的房间,每个角落都很熟悉。屋里虽然昏暗,可半掩的窗子已经透进一点光来。
天亮了。
白苓一时怔忡:
一晚上惊魂历险,原来都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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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一沉,有东西跳了上来。
燕三郎睁眼,正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白脑袋凑了上来,在他下巴蹭啊蹭,边蹭边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芊芊?”他声音还带着两分沙哑,“千岁?”
猫咪的大饼脸快把他的视线都挡住了,好在他抽空一瞥,就能确定这是昨晚栖下的客栈。
先前诸般历险,果然都是梦哪。
“我啦!”千岁的声音传来,“快起床,天亮了!”
话虽如此,它却一下子趴到少年脸上,还打了个滚。
满脸是毛,呼吸不畅啊。燕三郎把猫从脸上扒拉开去,坐起来晃了晃脑袋。
头脑昏昏沉沉,睡了这一觉倒像是七八天没睡好一样,身体更乏了。他知道,这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幽魂的梦境里消耗精神过多之故。
但这不妨碍他发现不对劲儿:
“在梦里怎么没见到芊芊和小金?”
狮子狗在门外叫了好几声。
白猫也喵喵开来,千岁替它们翻译:“这两只都睡着了,但没做梦。”
“看来幽魂有意将芊芊与我们隔开,免得节外生枝。”燕三郎沉吟。
“未必。”千岁倒有不同看法,“说不定幽魂带人入梦有些限制?”
“带不了动物?”燕三郎有些好笑。
“喂,这镇里小几千人,却有大几千动物。”千岁却是一本正经,“就算幽魂有编造梦境的能力,也不是无限广大好么?否则你在盛邑时,他为何不来害你?”
把活人都抓进梦境,这天赋也太逆天了,或许会有许多额外限制,只不过他们不清楚罢了。
燕三郎也得承认,千岁有理。她活的年头比这世上多数人都长,对于天道的理解,自然也比多数人都透彻:“但在梦里,我们都未觉出不对劲来。”
当人身处梦境,所见所闻似乎都理所当然,只有醒来回想,才会觉其荒诞,根本经不起推敲。
像芊芊和小金失踪这样的破绽,他和千岁在梦里居然从头到尾一无所觉。
换句话说,根本想不起来。
幽魂的手段,实是让人不寒而栗。
千岁催促他:“走吧,四凤镇要乱了。”
燕三郎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