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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气息,拉着秦萝衣袖步步往前。
秦萝紧张得不敢大声呼吸,在涌动的风声里,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在不久之前,她还端端正正坐在教室里,听老师教授abcd。
阴蚀妖灵智未开,只知毫无休止地疯狂杀戮。她与谢寻非被魔气包裹,居然与周遭的黑气达成了微妙的统一,步步前行,始终没引起它的注意。
“不错不错,居然用魔气做了伪装。”
墨门长老轻声笑笑:“只不过……距离尚远的时候,这个法子或许有用,等靠近阴蚀妖,只怕任何小花招都不管用。”
江逢月少有地敛了笑,凝神望着水镜所在的方向。
她看得极为认真,猝不及防,听见身旁一道冷凝的男声:“那小子,的的确确拉的是袖子对吧。”
三十三(赢啦。)
一转眼,是她道侣一本正经的表情。
江逢月:?
所以你整天都在关注些什么东西?这就是剑道第一人的与众不同之处吗?
墨门长老所料不错,当两人逐渐靠近阴蚀妖,庞大的怪物似是有所察觉,身体往右侧微微一偏。
“……被发现了。”
宋道长手心尽是冷汗:“还差一点……只能看最后的放手一搏了。”
在极致的紧张与恐惧下,秦萝居然生出了不合时宜的清醒,努力压下瑟瑟发抖、只想逃跑的情绪,鼓起勇气环顾四周。
他们距离阴蚀妖很近,抬眼就能见到那团白光,如果拼尽全力,靠近它只需要短短几个瞬息。
无论多么害怕,不管是输是赢,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只差最后一点点,再勇敢一些,她就能治好小师姐的病。
邪魔察觉异样,发出更为刺耳的厉声怒号,浪潮席卷,几乎将两道小小的身影吞没。
“……不行。”
不知是谁喃喃低语:“阴蚀妖邪气太重,如此浩荡而来,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继邪祟之后,这是另一个难以破除的死局。
短短的距离宛如天堑,在他们抵达心脏以前,阴蚀妖的杀气必将抢先到来。
幽暗的水镜里,在极为短暂的须臾,画面有如停滞。
毫无征兆地,与秦萝并肩而行的小少年倏然动了动。
江逢月条件反射地身体前倾,心口重重一敲。
排山倒海的杀气仿佛触手可及,秦萝屏息凝神,识海里的问春风渐渐显形。
她本欲奋力一搏,在耳边呼呼的狂风里,却听见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
清澈悦耳的少年音里带了些漫不经心的笑,近在咫尺,又飞快远离。
谢寻非对她说:“去吧,第一名。”
生死之际,一切都在转瞬之间。
少年身后魔气骤起,裹挟着吞天噬地的狂意;他面上却是噙了笑,如同说着某些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忽地伸出右手,将跟前的女孩顺势一推。
邪气与魔气两两相撞,在千钧一发的间隙,秦萝被推往前方。
“他疯了?以筑基初期的修为硬扛阴蚀妖――”
这道声音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水镜之外,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江逢月仰头而望,眼底隐隐生出几分笑意。
秦萝握紧手中的镇邪剑。
她想回头,却心知肚明不能回头。
长剑散出的白芒刺透夜色,剑气破风而过,于狂风呼啸之间,发出铮然巨响。
刺穿心脏的刹那,秦萝双目通红地转身。
邪魔的哀嚎之声响彻四野,杀气渐渐散去,狂风消弭,只余下并不显眼的悄然夜风。
秦萝来不及去看身前的景象,转身而过,望见团团簇簇的黑雾。
她分不清那究竟是魔气还是邪气,脑子一片混乱地向前奔去,因为太过匆忙,险些摔了一跤。
黑气缓缓消散,月色穿过斑驳树影,勾勒出一道瘦削高挑的影子。
四周寂静无声,女孩闻到无比清晰的血腥气。
“谢――”
秦萝用力喘了口气:“谢哥哥。”
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扛下阴蚀妖,他如今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太好,几乎成了个浑身猩红的血人。
谢寻非安静看着她,竭力支撑起身体,让自己不至于狼狈倒下,半晌朝她扬扬嘴角,如往常那般笑了笑。
说来好笑,他这人出身不好,也不懂得如何去讨旁人欢心。秦萝是他唯一的朋友,然而有太多太多人喜欢她,与那些人比起来,谢寻非只是无比普通、也无比不起眼的一个小点。
他没有多大的本事,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努力让她开心一些。
不知怎么,少年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心口像被轻轻捏了一下。
“这算是赢了吧?”
谢寻非迟疑片刻,带了犹豫地低低出声:“你……觉得开心吗?”
因为受了伤,他的嗓音显出几分疲惫的哑,仿佛与夜色融在一起,被风轻轻一吹,就能销声匿迹。
少年长睫动了动,望见秦萝漆黑的眼睛。
她没有笑,眼眶全红了。
“……本来应该很开心的。”
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向他跑来,用力吸了吸气。秦萝想碰一碰他,却发觉肉眼可见的地方全是血痕,无论如何也不敢有所动作。
谢寻非看见她低下脑袋:“可是看见你……这样,怎么还能高兴起来。”
这是完全超出他预料的说法,少年愣愣一怔。
对于他而言,“高兴”无疑是最好的答案,然而听见秦萝这番话,谢寻非却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听见怎样的回答。
心里像是有些涩,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悄然生长的欣喜,击在胸膛正中央,噗通一跳。
他的怔忪极为短暂,也正是在这一时刻,低着脑袋的女孩忽然抬头。
谢寻非整个身体都浑然僵住。
“……谢谢谢哥哥。”
一双手臂小心翼翼环住他脖颈,秦萝的声音很闷。
他一定不会知道,这场试炼对她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
可即便如此,谢寻非还是竭尽所能也拼尽一切地,实现了一个女孩的小小愿望。
秦萝踮着脚,用头顶碰了碰他下巴:“幸亏有你……我真的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三十四(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三十四(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阴蚀妖被刺中心脏的那一刻; 整场试炼便也宣告了终结。
从顶端的头部开始,庞大如小山的身影渐渐消去,化作徐徐袅袅的团团黑烟; 与夜色融为一体。
但四周并非一片漆黑,当秦萝抬起脑袋; 能远远望见天边横亘着的灿金色长河。
那是由傅清知引出的灵潮; 魂魄们得以净化,如今亲眼目睹邪魔消逝; 心中最大的执念消散一空,终于能够轮回转世,前往彼岸的另一端。
谢寻非受伤很重,秦萝不敢用力触碰; 只轻轻贴了贴他的下巴; 很快后退一步; 低头从储物袋里寻找药物。
“这算是……结束了吧。”
秘境外; 宋道长长长舒了口气。
他门下的亲传弟子觉得试炼太难; 打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探索,前往秘境其它地方寻找机缘。
按理来说; 他与苍梧仙宗并不属于同一门派,两者之间更是出了名的竞争对手,但眼看秦萝手里的镇邪剑出鞘; 男人还是情不自禁扬起唇角。
他一面说,一面向后转过脑袋; 看往秦止与江逢月所在的地方:“真是不容易,这场试炼的难度超出想象; 但秦萝小道友居然――”
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在他望见剑圣垮起的一张冷脸时; 被硬生生憋在喉咙里头。
救命。
秦萝她爹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度犀利了起来!
宋道长扭头望一望水镜里的两道小小人影。
宋道长又扭头望一望秦止那张二愣子似的脸。
“妙,真是妙。”
不远处,墨门长老长叹抚掌:“这群孩子不得了。自从傅清知感化邪灵,不对,从秦萝把陆仁嘉扛出山洞起,我就没猜中过接下来的剧情。”
“我听说那个名叫‘陆望’的孩子,居然只在苍梧修习了不到半年?不到半年就能达到这个修为,前途无量啊!”
另一人由衷感慨:“江星燃对法器的造诣、傅清知的感灵体质、秦萝在乐曲一道的超高天赋,还有方才这个挡下阴蚀妖全力一击的魔修少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宋道长后背凉了一下。
救命。
听到最后,秦萝她爹的神色更加不对劲了!
“叫谢寻非对吧?”
墨门长老兴致越来越高,甚至同那人聊上了天:“这孩子的确不简单。能硬生生扛住那一下,定是筋脉受创、剧痛难忍,常人早就哭天喊地了,他居然还能稳住――最为可贵的,是他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没有犹豫,直接把活命的机会留给了秦萝。”
谢寻非究竟能不能抵挡下那一击,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当时情况危急,阴蚀妖的杀气来得猝不及防,他没办法思考太多,一切举动全部听凭本能反应。
也就是说,像那样护住秦萝,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
宋道长又飞快看了看秦止。
很好,剑圣的脸已经成了块被烙坏的漆黑大饼,死死望着水镜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谢寻非所受大多是内伤,邪气凛冽如刀,造成的血痕也不在少数。
他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被秦萝小心翼翼带到一棵树下,喂了两颗丹药。
不愧是剑圣之女。
眼见秦萝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在储物袋里捣鼓来捣鼓去,宋道长看得肉疼,倒吸一口冷气――
那两颗丹药价值连城,是修真界里不知多少人渴望的灵丹妙药,她递到谢寻非嘴边的时候,像是喂了他两颗再寻常不过的糖。
洁白指尖捏着丹丸来到嘴边,靠坐在树下的少年微微怔住。
在以往时候,他总觉得这种投喂的动作愚蠢又矫情,毕竟每个人都生了手,要是连自己服药都做不到,那还不如把两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