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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向缺和王仙芝坐在一棵老树下喝着茶，向征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痴呆蔫傻了，却还是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发呆。
王惊蛰当天在收了那一缕天道气运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昏睡了过去，一睡就是三天都没有醒过来，要不是向缺和王仙芝都先后查探过他的生命体征还有脉络气息都很平稳，他们都以为王惊蛰可能是出了什么岔子。
王仙芝开始的时候很担忧，不过向缺的一句话倒是让他释怀了不少，向缺说如果气运临身之后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你才应该闹心，现在有了这种反应恰恰说明可能是哪里起了什么作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有反应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家有家运，人有气运，关于运道其实谁也说不清楚，我为了运道努力了二十几年，我师傅和师叔还有师兄差不多钻研了一辈子，到最后也依旧说不清道不明，总得说来就是老天爷太难琢磨了……”向缺感慨了一阵，幽幽地说道：“说到底，就是我们这种人窥视天道，是让老天不满了啊！”
老屋里，一张藤床上，小草托着香腮盯盯地看着昏睡了三天还没醒的王惊蛰，尽管外面的两人说他应该没什么事，但面对人事不省的王惊蛰，她还是有些担忧。
“其实我也很矛盾的，你醒了，我不知道你对我会是什么感觉，你要是没醒，那我以后又该怎么办呢”小草喃喃的嘀咕了一声，俏脸上满是忧愁和顾虑，还有一点彷徨。
正当茅小草发着呆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有一双手摸到了她的脸上，小草豁然一惊，一低头就发现王惊蛰睁着眼睛，手摩挲着她的脸蛋。
“呀，你醒了？”
王惊蛰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后说道：“我睡了多久？”
“快三天了吧”
王惊蛰甩了甩有点眩晕的脑袋，左手撑着身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我爸呢？”
“在，在外面呢”
“啊，有水么我喝一点”王惊蛰和小草之间的谈话，很有种平铺直叙的感觉，似乎之前任何的插曲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草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递给他，王惊蛰仰头全给喝了，然后感觉好了不少，就从床上起来穿上鞋说道：“我出去看看”
“哦”王惊蛰穿上鞋整理了下衣裳正要出门，小草咬着嘴唇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唉，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嘛？”
王惊蛰转身看着踌躇不定的小草，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睡了三天，又不是死过去了，失忆这种事摊上一次就可以了，你难不成还以为在我身上会反反复复的？”
“然后呢？”小草有点喜笑颜开地问了一句。
王惊蛰忽然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拉到自己的身前，十分蛮横霸道地托着小草的脑袋，就将自己的嘴唇印了过去。
良久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王惊蛰咽了口唾沫说道：“你这个女子太惊艳了，以后我的余生恐怕都该是你的影子了……”
王惊蛰说完转头就出去了，茅小草抹了下嘴角，抿着嘴唇说道：“我想也会是这样的”
王惊蛰出来后，向缺和王仙芝就同时望了过来，他朝向缺拱手作揖，诚挚地说道：“谢谢向先生了”
向缺笑着点头说道：“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孩子”
“叫叔就行了”王仙芝的兴致似乎很不错，他指着向缺说道：“本来你向叔早就要离去的，但我让他多留了几天，关于气运，关于逆天改命，他可能是这个世上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了，趁此机会你和他多领教领教，我估计你会受益匪浅的”
王惊蛰搬了把椅子坐到两人中间，然后拿起茶壶倒上水，敬了向缺一杯茶。
向缺端着茶杯说道：“其实我和你的状况有点类似，我当年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身犯百灵缠身之命，一出生就厄运缠身，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为此我们古井观一门几乎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直都想着要为我逆天改命，迈过那个坎，我二十五年之前活的挺坎坷的，但后来的运道确实不错，我受了天道气运，也逆天改了命，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那个坎，到最后，再到如今，我算是差不多品出了点什么”
“您请赐教”王惊蛰一本正经地问道。
向缺笑了笑，说道：“我们这种人靠天吃饭，窥视天道，对苍天始终都保持着一种畏惧或者敬畏的感觉，最怕因果，所以你们赊刀人才会有此天谴，而我也同样命理不顺，不过到后来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总而言之就是四个字吧，就是不惧苍天……靠天吃饭是没错，但你也要敢与老天爷争一争，不要真的就怕了它”
王惊蛰听闻先是一愣，然后寻思了半天才有点豁然通透的感觉，王仙芝问道：“听明白了嘛，听明白了就谢谢你向叔的指点”
王惊蛰点头说道：“嗯，我过几天就把这四个字纹在背上……不惧苍天！”
向缺的话说的不多，其实就寥寥几句，但王惊蛰听了开始有点不太理解，后来就差不多理清楚了，他向叔的意思是，你不要想着去躲开你身上的天谴，诅咒，也不要保持着能躲就躲的心态，因为你哪里能够算得过老天爷？
既然如此，躲不过，还不如迎刃而上了，不惧上天，敢于天道争锋才行。
说来说去，大抵的意思就是，既然你们赊刀人干的就是铁口直断，神算定乾坤这种事那就别藏着掖着了，不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放下，全都一门心思的放在了改变命理上，你得大大方方的将赊刀这门职业，发扬光大了才是。
王惊蛰了然了，他这些年确实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着自己的身份……
第262章 你的事在脸上
时间如水，一晃过去半个月。
沪海，这片大地上一座被人称为木都的城市，三千万的人口和遍地的高楼衬托出了这座城市的格调，无数年轻人向往和想要为之奋斗的城市，也是一些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却想要尽快逃离却又无法割舍的城市，总得来说这里是个让人很矛盾的地方。
离开秦村之后，王惊蛰独自一人踏上了这片土地，王爹王仙芝则是为他留在了秦村替王二楼守陵五年，而小草则是先返回了家中。
九月底的沪海，晚间的天气依旧让人热得有些发闷和烦躁，走在路上的时候片刻就能起了一身的汗。
这座城市，地标性的建筑城隍庙一带的弄堂边上，一个穿着长褂的青年肩背着包随便找了块空地就席地而坐，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块布子平摊到脚下，将几把菜刀随意地摆在了上面。
王惊蛰用一根粉笔在身前写下了四个大字。
“只赊不卖”
布置完后，他右腿搭在左腿上靠着墙根闭上了眼睛，最近几天来到沪上之后，他基本都是白天休息晚上出门，因为白天摆摊的话，他恐怕得要被撵的跟条狼狗似的了，只有晚上才能出来。
城隍庙一带的人很多，多数都是各地来此游玩闲逛的，只有少数本地人会来此购买添置一些东西，过往的人群几乎很少留意到坐在地上的王惊蛰，就算是有看见他的，也基本扫上一眼之后就过去了，顶多有一些年轻人会跟同伴嘀咕上一句，这好像是搞行为艺术的，其余的时候王惊蛰基本都是无人问津的。
为什么要来沪上，王惊蛰当时离开秦村的时候也不太清楚，只是向缺在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跟他说了一句，要是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就来这吧。
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城隍庙夜景依旧灯火通明，但游人却少了很多，再过没多久地铁就是最后一班了。
九点半，王惊蛰今晚仍是无人问津，他就收拾起地上的布子和菜刀准备走了，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弯腰收拾菜刀的王惊蛰，就跟他撞在了一起。
“当啷”王惊蛰手里的几把菜刀掉在了地上，撞他的人连忙弯下腰说道：“不好意思，抱歉”
“没事……”王惊蛰回了一句，抬头看见对方后就愣了下。
这是个挺年轻的男人，大概二十岁刚出头，穿着身白色的体恤牛仔裤，旅游鞋，戴着一副眼镜长相很文静，但眉宇之中却充满了担忧。
对方将菜刀捡起来递给王惊蛰，然后转头就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叫住了对方。
“啊？”
王惊蛰想了想，伸手递出一把菜刀给对方，说道：“你这两天若是碰到点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就再来这里找我，短时间内我一直都在这不走”
王惊蛰这话说的很是没头没尾的，按理来讲对方肯定不会搭理他的，但这人看着他手里的菜刀，犹豫了几秒之后，居然就接到了手里，然后就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会有麻烦的？”
“很多事都写在了你的脸上……”王惊蛰收了包，扔下一句话后掉头就走了。
这青年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又瞅着手里的菜刀苦笑了两声之后，就出了城隍庙。
几分钟后，附近的停车场里，这青年把菜刀放在座椅上，然后拿出手机打开百度，输入了一串文字，就跳出来一堆的链接，其中有几条的内容是，传说民间有一种走街串巷的艺人他们永远都身背几把菜刀，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些很邪门的预言。
青年顿时皱眉，看了眼副驾驶上面放着的菜刀，不可置信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平安符放在了车上，这是他刚刚从城隍庙里的道士那求来的。
隔天后，早上七点多，青年从家里出来开车去上班，他是沪上本地人，祖辈都生活在这里，大学毕业后靠着家里的关系通过考试进了一家事业单位，工资还算可以，生活也比较稳定，他在殡仪馆上班。
殡仪馆这种工作，放在以前都是很让人忌讳而且还是无人问津的，找对象的时候一听说是这里的，基本都直摇头觉得很晦气。
不过在现代来说，这份堪比公务员性质的铁饭碗，多少人打破头都未必能进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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