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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不让他心中疑惑万分。
事实上,跟随萨五陵巡视天下的这三十年里,他也在不断地搜集有关于皇天十戾的诸多传说,事迹记载。
但越是搜集,他就越是不可思议。
这八人,只怕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尤其是那幽冥府君,只怕已然超越了天命!
呼~
阴风吹拂而过。
燕霞客心中突然一动,回首看去,只见半空之上阴风骤起,漫天阴雾翻滚炸裂间,一只惨白巨手从天而降,抓向三人:
“生人的气息,真是香甜可口!”
“找死!”
卫少游本就心中火起,此时见得妖鬼来袭,顿时有了宣泄的渠道。
只是一声冷喝,便有滚滚雷霆划破长空,自天而降。
面对祖师他唯唯诺诺,却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事实上,他修的是萨五陵所传之雷法,出手最是暴戾!
轰隆隆!
霎时间,道道雷龙撕裂重重阴雾,在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叫声中,将那惨白巨手淹没其中。
“生人气息果然刺眼,这么一会,就有妖鬼寻上门来了”
明心道人环首四顾,只见重重阴雾之中,赫然有不计其数的妖鬼蠕动着。
咆哮着,
扑击而来!
纸人抬轿,摇摇晃晃,速度却很是不慢。
没多久,已然来到幽冥城前。
“到了!”
“有请安老爷下轿。”
纸人小鬼躬身迎接。
安奇生踱步走出轿子,百丈之外,就是那如天柱般高大雄伟的城墙。
嗤~
这时,纸轿连同八个纸人化作青烟消失。
飘飘忽忽于安奇生身前,化作一道纸桥,直通城墙之上。
“安道友远道而来,谢七却是不能远迎。”
清越干净的声音如泉水流淌,垂流而下间,偌大雄城四周缭绕的无尽阴雾都为之退避,消散。
“是安某叨扰才是。”
安奇生淡淡回应。
同时踏上纸桥,拾级而上。
这纸桥很稳,安奇生走的很快,似乎两人寒暄的话还未落地,他已然看到了城墙之上那如龙首一般的城门楼。
以及城门楼前,背对而坐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白衣人坐北而朝南,黑衣人面北而坐南,两人背靠背紧紧贴在一起,似乎已然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安奇生眸光一闪,已然洞彻其中奥秘。
这黑无常非生非死,或者说,早已该死,却被白无常谢七以自身本源供给,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但同时,白无常谢七也被禁锢在这城墙之上,无法离去,甚至无法动弹。
可惜,即便如此,黑无常此时的状态,与死也差之不多。
由此可见,当年那一战,幽冥损失何其之惨重,幽冥八君近乎全灭了,仅存的谢七都无法离开幽冥城。
也难怪阴司城隍体系停摆,最终被天意道人以龙气压的土崩瓦解。
踏踏踏~
心中转过念头,安奇生脚下不停,上得城楼。
这时,才见得这位谢七爷的本尊,其音容打扮一如当年秦无衣陨落之时所见,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其身后不见面容的黑无常。
“安道友。”
谢七抬眉看了安奇生一眼,面上浮现一抹意义不明的复杂神情:
“你的路,走到尽头了。”
路,走到尽头了?
黄狗蹲坐肩头,本来正在打量着这谢七爷,听到这句话,吃惊不小。
它是跟随老爷最久的,自然知晓自家老爷的进步是何其之恐怖,好似永远都在进步,怎么会有尽头?
但出乎它的预料,安奇生却点了点头:
“是到尽头了。”
他心中平静,没有波澜。
修行永无止境,然而天地有限。
他修的非是此界之道,但境界或有不同,力量层次却不会有太大差别,炁种扩散,替换整个中陆的山川气场之后,他的力量已然达到了此界纯一的极限。
甚至于因为天下修行‘太极炁种’之道的修行者的与日俱增,他的力量仍旧如没有尽头般的增长。
这个尽头,非是他的尽头,而是一个极为微妙的临界点。
此界的天命境界,其意便是‘如天般主宰众生命运’,这个境界,是足以躲避灭世灾劫,存活到下一纪。
甚至于可以如幽冥府君那般,阻拦‘天’之手段。
比如说,镇压皇天十戾。
是以,自幽冥府君之后,纯一已然是尽头了。
天命,祂不会允许。
此方天地,唯一能晋升天命境界之地,就是幽冥世界!
谢七,乃至于幽冥的其他几尊巨头的晋升,皆是于幽冥之中成就的。
但,也仅存于幽冥。
天命境高手,一旦踏出幽冥,必然会迎来‘九重天罚’,尤其是如今,一旦引动天罚降临,甚至引动灭世灾劫提前降世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你要借幽冥成就天命也不是不可以”
阴风吹来,掀起谢七的鬓角白发,让他的脸色显得越发的冷:
“可是,你杀完了本该我来杀的人
要拿什么来赔?!”
第465章 齐天
“本该被你杀的人”
安奇生咀嚼了一遍这句话,不由的点点头:
“上体天心,下应众生之命运,天命不愧是天命。”
修行至元神,神意通神,已然能感知到冥冥之中天地间众生的一些轨迹,能够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天命某种程度已然是元神之路的尽头,谢七能看到这些,安奇生倒也并不奇怪。
谢七淡淡的看着安奇生,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对于这个府君看中的人,他从始至终有着莫大的好奇,而他也不负府君的看中,短短九十年,已然到了能踏足天命的地步。
而起所修之道,更是隐隐跳出了天地精气的掌控,超脱了五道的藩篱。
走上了曾经府君所预期的另一条路。
可惜,终究太迟了
“天地万物各有其命运轨迹,天命所窥不过皮毛而已,七爷不会不知此理没有什么本该被你所杀的人,只有本来你想杀的人而已。”
安奇生立于城头,远眺阴雾弥漫的幽冥之界:
“你所求,不过幽冥府君祭而已,
祭品,我出了!”
幽冥府君祭!
早在九十多年前,在义庄之外乱葬岗看到那一头狰狞鬼神之时,他已然知晓了幽冥府君祭的存在。
而后的多年里,他也渐渐知晓了这一场谢七筹谋了千多年的大祭,所求是什么,所需是什么。
可惜,无论从萨五陵原本的轨迹之中,还是卫少游记忆之中所看到的一切,都表明,这一场‘幽冥府君祭’失败了。
“呵!”
谢七挑眉,清冷的眸光之中显出三分恶气来:
“你出了?”
安奇生直视谢七,不避不退:“我出了。”
谢七凝视安奇生许久,眸光才微微一动:
“你出不起!”
安奇生神色平静: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一试?为了此祭,我筹谋了一千六百年,你说试一试?”
谢七突然一笑,笑意冷酷而暴戾:
“你以为你是谁?!”
谢七的声音不高不低,但随其声音垂流,偌大的幽冥城就为之颤动,千里万里长空一时阴雾漫卷,似整座幽冥世界都随之应和。
幽冥城千万里范围之内的无数妖鬼,似是感受到了世界末日般的恐怖,一个个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纷纷遁逃八方。
正自被无数妖鬼冲击的燕霞客等人,都不由的心头一震。
远眺而去,只见整个幽冥界都暴动起来,数之不尽的阴气滚滚而来,千万里长空一时间被搅动的好似浆糊一般。
隐隐间,能够感受到一个难以形容的森寒杀机即将喷薄而出。
“这样强大的杀意”
燕霞客心头冰凉一片,眺望幽冥城,喃喃自语:
“谢七爷”
这一股杀意内敛而又张扬,蕴含着灭度苍生,无物不可杀的冷酷森然,任何感受到的人,都只觉心神为之夺。
这样的杀意,古往今来,也唯有一人拥有。
白无常,谢七。
无可形容的杀意如天幕笼罩幽冥,无数妖鬼为之惊骇,震怖,恐惧。
而城头之上,衣衫猎猎,长发飘扬的安奇生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却是安某的不是了。”
安奇生袖袍一摆,拱手作揖:
“我叫安奇生。”
“呵呵,哈哈哈!”
谢七突然仰天大笑,震动长空天地,神色肆意而漠然:
“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古往今来,谢七爷杀意天下第一,安某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七爷自然不会不敢杀?”
安奇生负手而立,眸光幽幽。
自他来到此界,所见一切修行者,其原本命运轨迹的尽头,都在幽冥府君祭的前夕,全都为这谢七爷所杀。
无论善恶,无论佛道,无论人,妖。
这样的杀意,天下自然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安奇生,也不觉得幽冥府君的庇护,就能让这白无常谢七忌惮到不敢出手。
只是
“只是”
安奇生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七爷不妨与我打个赌,看你杀不杀的了我”
呼~
天地陡然一静。
随着谢七笑声停下,似有灭世寒流充斥虚空,将一切都凝固其中。
遥隔不知几千几万里之外的燕霞客等人,身形陡然就不得动弹,眼睁睁看着天上地下,那无数遁逃的妖鬼,也如同被冻成冰雕一般,一动不动。
“呵!”
天地沉寂只是刹那,就如同从冰封天地的无尽寒流化作了欲要焚烧天地的滔滔火海。
火海不住扩散,百里,千里,万里,刹那而已,似以无所不至。
肉眼可见的,虚空都被火焰炙烤的褶皱,甚至,被洞穿!
呼呼呼~~~
漫卷的阴风气流之中,谢七白发张扬如火,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