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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又如何不知,只是尹璁实在不安分,稍不留神,疏于管教,就会做出让自己生气的事情来。之前是背着自己跟柳渊私下往来,今天更过分,居然被柳渊三言两语忽悠得要离开自己,跟柳渊远走高飞。他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所以才对尹璁说了重话,致使他发病。
他苦笑一声,对老太医说道:“太医跟朕说的话,朕都记住了,朕会多加注意的。”
老太医又看了眼他手臂上的绷带,不难想象他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肯定是小公子发病的时候咬的,可想而知当时小公子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失去理智地把人咬成这样。
想到陛下跟小公子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老太医就忍不住摇头叹气。他能治肉身的病,却治不了感情上的病和心病,还是让乾德帝跟小公子两个人慢慢摸索着去解决吧。
太医那边很快就抓了药过来,开了一堆黄芪当归人参白芍柴胡陈皮麦冬何首乌之类都是疏肝解郁补血益气的药。承光殿的宫人拿到药材后,连忙按照太医的吩咐来熬药,煎出一碗药汁端到龙床前。
萧令从叶姑娘手中接过药碗,用调羹舀起一些,吹凉了才喂到尹璁嘴边。尹璁还在昏迷着,明明他掐在动脉拿那一下很轻,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才是,现在还没醒来,应该是病了导致。
尹璁昏迷之前情绪大起大落的,就是昏过去了,也睡得不安宁,两条眉毛紧紧地锁着,眼皮下的眼珠子也不停地在颤动,好像梦到了什么让他不安的事情,随时能被吓醒那样。
萧令看他这个样子,甚至还苦中作乐地想道,不知道尹璁是不是在梦里看到他发怒的样子了,所以才不安成这样。
尹璁醒着的时候就不喜欢喝药,昏迷了也还记得自己不喜欢喝药那样,萧令把装着药的调羹放到他嘴边,他却紧紧地闭着嘴,用力之大,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在装睡以逃避喝药了。但他又确实在昏迷着,不然他光是看到自己坐在他面前,早就气得从龙床上跳起来了,又怎么会乖乖地躺着让自己喂药呢?
萧令见他不配合,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把药汁从他嘴缝里喂进去,虽然大半还是顺着他的嘴巴流了出来,但好歹喝了一些进去,应该会起到作用吧。
等给尹璁喂完药,时间早就到下午了,萧令这才感到了一阵疲惫,放下药碗后用没受伤的手捏了捏眉间。
他一下朝就听影卫说尹璁背着他去找柳渊了,又听说了柳渊跟尹璁说的话,然后忍着怒意等尹璁回来,跟尹璁发生了争执,自己受了伤,还要担心尹璁的病情。这会给尹璁为了药,他的心才放了下来,疲倦和痛感纷纷袭来,饶是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荣华贴心地上来劝道:“陛下,小公子一时半会没有醒来的迹象,不如您也休息一下吧。”
他不敢说让乾德帝休息是为了养足精力应付醒来后说不定又要大闹的小公子,但萧令应该也想到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和衣躺在了尹璁身侧。
第175章
萧令这一歇就到了傍晚; 外面的晚霞穿过窗,将内殿照得昏昏黄黄。他睁开眼后微微起身,发现怀里尹璁还没醒来; 让他隐约有种时光倒流的错乱感。
这好似他跟尹璁还没决裂前的每一个傍晚; 但他又清楚这并不是,他跟尹璁今天上午确确实实争吵了一架,尹璁并非是正常睡着的; 而是气急攻心晕倒的。
想到这里,他怜爱地摸了摸尹璁的脸。大概是太医开的药起了效; 尹璁这会的神情终于舒缓很多,睡得也安宁了,萧令才放下心来,起身往外面走去。
荣华怕吵着他们俩休息,伺候他睡下后就出去守着了,也没让其他宫人进来。其他宫里听说了陛下跟小公子吵架; 派来打听消息的人也被他打发走了; 承光殿里静悄悄的。
见乾德帝出来了,荣华才连忙上来问道:“陛下可是渴了饿了; 要不要奴才传膳; 小公子醒了吗?”
萧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荣华便知道了,轻声道:“那奴才先让御膳房把晚膳送过来。”
御膳房那边被荣华提点过,除了正常的晚膳,还熬了一锅粥过来; 用砂锅装着; 需要的时候放到火炉上热一热就能吃上暖呼呼的粥。
这锅粥自然是给还在昏迷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小公子准备的。乾德帝对着这锅粥发了一会呆,等荣华低声问他是不是想喝粥的时候,他才摇了摇头说:“这锅粥就一直温着吧,等小公子醒了再喂给他。”
荣华应了一声,就让小太监生个火炉,把砂锅架上去用小火煨着,以免凉了。
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尹璁甚至还没醒过来,萧令这会也没什么胃口,晚膳只随便吃了些。过后想起来到给尹璁喝药的时间了,又让宫人把熬好的药拿上来喂尹璁。
尹璁昏睡了一天,恢复意识时,就感觉嘴里一阵苦涩,他下意识地抵抗那股苦苦的味道,然后就被呛醒了。
“咳咳咳!!”龙床上的尹璁突然惊醒过来,将嘴里的药汁咳得衣服枕头被子都是,明黄色上面洒了褐色的药汁,斑驳得有些触目惊心。
宫人们听到小公子咳嗽的声音,连忙拿着毛巾热水进去伺候,只见自家陛下正把小公子从床上抱起,一手揽着人一手给人抚背。
尹璁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人也清醒得差不多了,只是一天没进食,身体有些虚弱,连说话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萧令接过宫女递上来的热毛巾给他擦了擦嘴,尹璁的下巴被抬起来,看到乾德帝后,昏迷前的记忆纷纷回笼,然后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用被呛过而变得沙哑的嗓子嘶喊道:“你走开,放开我!”
乾德帝却没有如他所愿那般放开他,而是继续用力地捏着他的下巴,用热毛巾一点点将嘴上脖子上的药汁擦干净。可能是怒意未消,乾德帝给尹璁擦脸的时候力气大了些,加上毛巾并不如丝绸柔滑,尹璁的皮肤都被毛巾磨红了,疼得他呜呜乱叫,反抗得更厉害了。
但是尹璁一个身量未长成的少年人,又怎么拧得过年富力强的乾德帝,很快他的所有动作就被乾德帝制住了。
萧令只用一只手,就能将他反手拧住,让他趴在自己怀里不得动弹。他不顾尹璁的挣扎,对跟前的宫人说:“去,把粥拿来给小公子吃。”
尹璁手被禁锢住了,但嘴巴还在,听了乾德帝的话,他故意反着说:“我不吃!你放开我!”
萧令不管他在囔囔什么,很快宫人就把一碗粥递了上来。他借着宫人的手,用调羹在碗里舀了一勺粥放到尹璁嘴边,尹璁抗拒得厉害,用力地扭开脸躲避他凑上来的调羹,调羹里的粥糊得自己一脸都是,也不在乎。萧令见他不愿意配合,又想到他今天对自己的种种表现,脾气也上来了,冷着声音问道:“你不吃,是想要朕用灌的吗?”
说着便作势要拧他的嘴,尹璁还记着他今天弄疼自己的事,等他手放过来,就张大嘴巴准备咬下去。
萧令吃一蛭长一智,怎么可能会被他咬到第二次?不过见他还想咬自己,还是有些难受的,于是二话不说就惩罚似的捏住他的嘴巴,恶狠狠地问道:“你还想咬朕,你真当自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吗?”
尹璁听了他这话,就误以为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人看。以为他养自己这么久,只当是捕捉到一只野生的动物,出于征服欲,才一点点耐心地喂养自己。结果发现自己还会反抗,所以就动了这么大的怒气。
既然乾德帝不把他当人看,那他也不必顾虑什么了,大不了像市井里乱咬人的疯狗,最后被人打死那样,被乾德帝处死罢了。如果他真的落得那样的下场,他也认了,反正尹侯爷和尹夫人也一直说他只是个小畜生小野种,就算他们已经生死不明了,但他们说的也许是对的呢,不然他这辈子怎么会如此坎坷。
他这样想着,就释然了,也不害怕乾德帝了,甚至还咧开了嘴,嘶嘶笑道:“就咬你怎么了,有种你把我打死啊。”
萧令被反逆的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又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他忍着一股气,咬牙问道:“你吃还是不吃?”
尹璁倔强地看着他,带着恨意回道:“我不吃!你有种杀了我!”
萧令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看起来好声好气一些,好让尹璁不再抗拒自己。半晌,他缓和了语气,耐心问道:“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吃?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烧鸡烤鸭狮子头,酱鸭腿糖醋鱼和红烧牛肉,再加个卤蛋,可以了吗?”
尹璁盛怒之下,没有一点胃口,即使乾德帝跟他说的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菜,但也不为所动。他依旧挣扎着,想要挣出乾德帝的禁锢,不停地喊道:“你放开我!”
萧令耐着性子问道:“放开你你就愿意吃了吗?”
尹璁大概是察觉到他不忍心真的对自己做些什么,所以胆子大了些,不怕死地应道:“你做梦!我不会再接受你的任何东西了!免得你又有新的理由要挟我!”
萧令深吸一口气,软着语气跟他说道:“今天那些话都是朕的气话,朕没有要跟你斤斤计较的意思,一切都是朕自愿的。”
可惜尹璁被他威胁了一次,已经不想再信任他了。他又扯了扯自己被乾德帝抓在手里的两只手腕,然而纹丝不动,又龇牙咧嘴地冲乾德帝吼道:“你快放开我!”
萧令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耐心过,温声地问道:“朕放开你,你就会乖乖地自己抱着碗喝粥了吗?”
尹璁却偏偏要在他脾气的临界点蹦跶,作死道:“你想得美,我只是想离开你罢了,你真是虚伪得让人作呕!”
萧令见他这样说自己,不怒反笑道:“是,朕是虚伪,朕一边说着喜欢璁儿,一边却不放心地派人跟踪璁儿,是朕不对。可是你以为柳渊又是什么好人吗,他不停地在你面前故意说一些让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