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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之色,对于静塞骑兵的统帅,他志在必得!
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使用这一支人马了。
“良臣,你方才说开封有三处弱点,才讲了第一处,还剩下两处呢?一并说了,让朕听听,你的格局到底如何?”
“好!”韩世忠一口答应,“官家,要说第二点,自然就是黄河了。开封紧挨着黄河,在几十年前,就出现过决河之患。不过现在黄河上游尚且封冻,水量也不大。金人就算想掘开黄河,也未必淹得到开封。但是到了夏季,情况就不一样了。”
赵桓用力点头,“这点朕知道了,不过以朕判断,这一次金人仓促入寇,他们未必能待半年。防御黄河的事情,可以暂时缓缓。但是黄河乃是心腹大患,我们不能松懈,你提醒得极是!”
韩世忠便又道:“官家,这最后一条,还是因为开封太大,城中百万户口。平时都仰仗漕运供给。假如金人四散骑兵,切断漕运,阻断粮道,百万军民缺粮,后果不堪设想。”
赵桓这一次点头更加用力,“良臣,你有什么方略没有?”
韩世忠苦笑道:“官家,臣只能尽力保守粮道不失,但光凭臣是做不到的,这事情怕是还要借助西军,靠着勤王之师的力量……”
赵桓颔首,“这点你放心,以朕的估算,半月之内,种卿就会赶到。城中粮草朕会想办法。咱大宋还有点家底儿,不至于一下子就吃光了。”
韩世忠摇头,“官家,臣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赵桓吃惊,“怎么讲?”
“是这样的,朝廷催促太急,各地勤王之师准备不足,仓促进京,一时未必能退敌,但是京城凭空多了几十万张嘴,臣,臣唯恐会出乱子……”
赵桓以手击额,连连道:“果然是朕仓促了,我会给种卿去信,把意思说明白。他入卫京师,也要保全粮道漕运。”
说到这里,赵桓笑了,“良臣,你还有别的想法没有?”
韩世忠嘿嘿一笑,“剩下都是小事了,不值得劳烦官家。”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静塞大旗上面。
“官家……”
赵桓哈哈大笑,“良臣,朕手下还有谁能胜任此职?这样吧,朕先升任你为殿前司马军都虞候,静塞骑兵都统制,直接归朕指挥。”
赵桓说到这里,又顿了顿,略带歉意道:“当下时间紧迫,朕没法给你封爵赏赐,只等金人退去,朕必定论功奖赏。以良臣之才,日后纵然封王,也是情理之中啊!”
“叩谢陛下天恩!”
对韩世忠这种老丘八,讲理想可以,但是理想再好,也不如实际利益更能打动人心。
赵桓却把脸沉下来,不无警告道:“良臣,朕不是夸你,是要提醒你,时刻以古之名将检讨自己,不要让朕失望,知道吗?”
韩世忠沉吟,不由得思索起来,自己有功劳吗?
的确不小!
但是仔细想想,袭击白马渡,陈广至少要分去一半功劳,自己不能抢死人之功,活捉郭药师,刘锜,甚至高俅都出力了,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牟驼岗自己也参与了,但人家老将何灌才是第一人,还有守城……貌似他也没打过什么漂亮仗……
还封王呢?
只怕这个马军都虞候都当得有点心虚……韩世忠又看了看静塞旗号,愈发羞愧了。
静塞骑兵是当初赵二筹建的一支少而精的重骑,理论人数也不过三千,但是每个骑兵竟然配属了恐怖的五匹战马!创造过一战击杀一万五千契丹骑兵的恐怖战绩……试问哪个大宋将领不羡慕静塞之名!
“官家,臣,臣不敢受静塞之名,请以禁军骑营呼之,臣,臣日后必定带出胜过静塞铁骑的强兵!”韩世忠伏地叩首。
第35章 小胜
“这个韩世忠,终究是要脸面的!”
已经落到头顶的静塞骑兵都统制,愣是让韩世忠拒绝了,需要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勇气,韩世忠的选择,着实令人惊讶。
“你说韩世忠要脸面,你就不要了?”赵桓笑着问身边的朱拱之,老太监连忙赔笑,“官家,奴婢都是官家的,还要脸面干什么?”
赵桓无话可说,他就不该对一个宦官的操守抱有任何的幻想。
至于韩世忠,到底还是有名将的操守,痞是痞了点,但英雄豪气还是在的,要连这点东西都没有,他也不配成为一代名将了。
其实在赵桓看来,现在也不具备筹建静塞骑兵的条件,但是正如韩世忠说得那样,筹建一支强大的预备队,并且做好出城作战的准备,却是很有必要的。
正好从牟驼岗弄回来两万多匹马,赵佶的本事向来不值得信任,扣掉老弱,去掉驮马,再减去骡子……剩下的马匹只有一万出头,基本打了个对折。
不过这也不算少了,拨出一半,给韩世忠筹建骑兵。
另外赵桓又下令打开府库,给骑兵足够的铠甲兵器,先武装起来。
还是那句话,大宋这么多年,家底儿还是有的。
包括军饷在内,全都不缺。
且不说户部留下的三百万岁币,就连童贯的家产,还有拆毁艮岳所得,都没有花光。
赵桓并没有搞克扣,相反,他给的军饷算是非常丰厚了,哪怕临时招募的民夫,赵桓也按照每月一千文发。
而且作为刚刚登基的新君,赵桓额外奖励一个月俸禄,还给每人赏了一匹布。
注意啊,这都是打底的,你要是有官职在身,或者参与作战,都会增加。尤其是立功之后,更是以金银这些硬通货充当赏赐。
赵桓的信用十分坚挺。
可即便如此,眼下的开支也不过是三十多万两(匹)而已。
赵桓真的有点想不通,历史上的“自己”,是怎么折腾亡国的?
咄咄怪事,咄咄怪事啊!
还没等赵桓思索出结论,战斗的号角再一次响起,金人又发动进攻了……
这一次的重点不是宣泽门,而是通津门和景阳门。
发动攻击的金人全都背着麻包,他们发足奔跑,冲到了护城河前,纷纷把麻包里的沙土倒在河里,然后掉头就跑。
天可怜见,李纲终于对了一次。
他是这么思考的,北面防守严密,金人不会这么头铁,西南的宣泽门已经打过一次了,金人总不会攻打南熏门吧?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东边了。
很难猜吗?
反正李相公觉得有点难,费了好大力气才猜对。
可问题是他猜对了金人,却猜不对宋军了。
明明上来填土渡河,怎么还无动于衷啊?
“李相公,咱们开封护城河五丈九尺宽,放在夏秋,想要填土过河,绝不是容易的事情。现在虽然是正月,水量不足,但是金人也没法填出太宽的道路。”
韩世忠笑呵呵道:“大可以等他们填的差不多了,沿着狭长的通道过来,再用弩箭射杀,事半功倍!”
李纲倒是知道大宋弩箭的厉害,他早就把府库储存的床子弩,神臂弩都搬出来,就连昔年击杀萧挞凛的文物都没放过,只是更换了新的弓弦,就再上战场,老将出马。
这些弩箭动辄有几百步的射程,的确是恐怖的大杀器,可李纲想不通的是韩世忠怎么不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坐等金人从容填河,大举进攻。
不会是这帮武夫故意而为吧?李相公时刻保持着对武人的警惕,不过韩世忠到底是天子最器重的武臣,没有十足把握,李纲还不好发作。
就在这位李相公沉吟之时,韩世忠突然举起红色旗号!
“放!”
两侧各四架床子弩一起发射,三尺长箭杆,顶着一个圆球的箭头,或者形如铲子的圆弧,这已经不是利用锐利的箭头杀人,而是纯粹力大砖飞的莽!
弩箭带着可怕的声音,突入金人队伍当中。
交错的弩箭毫无疑问能极大增加杀伤,沉重的箭支杀伤力极强,打穿一个金兵的身体,还会扑向下一个!
连着射穿三四个人,才会停下来。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崩裂的身体,漫天鲜血,残断的肢体……构成了一副让人目瞪口呆的画面!
李纲虽然在宣泽门督战,但那是夜战,而且李相公也没给宣泽门配属弩箭,话又说回来,就算配属了,他也未必能玩好……
韩世忠只是略瞥了一下李纲发白的面孔,就心满意足转头,下令神臂弩发射!
床子弩的恐怖杀伤打乱了金兵的节奏,好些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神臂弩射倒,躺在血泊之中,痛苦哀嚎。
仅仅一次攻击,就杀了超过五十名金兵!
韩世忠却还不满意,叫骂催促,让弩手加快速度,趁着金人没有杀过来,再给他们来一轮!
金人却也不是吃素的,对死去的同伴恍若未闻,竟然加快了速度,争先恐后,向着城下奔来。
这时候城头的弓箭手纷纷从垛口探出身躯,对着下面射箭。
雨点般的箭支扑面而来,还在奔跑中的金人纷纷中箭,更有人被射中面门,倒地打滚,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过更多的金兵还是到了城下,他们利用盾牌遮挡,同时向城上射箭。
沉重的箭支准确无比,带着破空之声,射中宋军士兵的身躯。
一个刚刚举起石头,要向下砸的年轻小伙子,被穿透喉咙,他的身体向前扑倒,从垛口落下。
宋军也出现了伤亡!
金人虽然是攻城方,没有地利,但是他们的弓箭的确可怕,势大力沉,而且角度刁钻,更可恶的是这些箭头都用粪水浸泡过。
一旦射中,哪怕是个小伤口,也可能致命。
更可恶的是城墙虽然提供了保护,但是也影响了视线,只要有宋军敢探头瞄准,扔石头攻击,就可能被金人射中。
每一次攻击,都是在赌博,赌自己的命,也在赌敌人的命!
“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伸头战死了,名字刻在石碑上,家人领赏!缩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