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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她睁开眼睛，对烬指了一个方向：“这边，跟我来。”
“阿萦，迷失在虚空里有多危险，你和我一样清楚。”烬。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叶萦的声音很冷静，“水潭外头的那位老前辈说，双生矿花只是幻影，不是实体，那么这里很大可能是个高明的幻境。幻境里空无一物，并不代表实际上就真的空无一物了，我觉得这个方向能找到线索。”
这是她刚刚闭上眼睛冥想的结果。
在那个神秘老头的启发下，她学会了怎么压制自己的思维到潜意识层面思考，也就是学会了怎么利用自己的直觉。
直觉告诉她，那个方向有东西。
烬微微挑眉，就跟着她往那个方向走过去了。
他的阿萦不是个鲁莽的人，既然她说在那个方向察觉了什么，或许真的有什么。至于原路返回？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去也确实就是等着病死。
叶萦带着烬，往她感应的方向走去。
四面八方依旧是虚空，无穷无尽，走得久了，仿佛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自打出生以来就存在于这片空无一物的地方，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就这样一直到末日尽头。叶萦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鲜血和痛感让她提醒自己不要晃神，在这种地方迷失了自己的话，等于死亡。
她牵住了烬的手。
这么多年来，她很少主动牵他的手。
他反手握住她，很用力，十指相扣，不管去到什么地方也不和她分开。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方，终于隐隐约约浮现了什么东西，仔细看去——
“是路。”
叶萦低呼，他们终于看到路了！
那是一条粗粝的土路，仿佛只是被人随意开辟而出，坑坑洼洼，上面布满了废弃的碎石。
起初，这条土路很模糊，可随着他们踏上去、往前走，就越来越清晰，仿佛指引着他们朝什么方向去。
“这还是在幻境吗？”烬把叶萦的手握得更紧，交换了位置，把她护到身后。
一开始让她走前面，是因为她能感应到方向，如今既然有路了，当然是他保护她。
叶萦不和他争打头阵的位置，这是两人并肩战斗多年形成的默契。
第1262章 地底矿道（3）
她任由他牵着手，告诉他：“对，很大可能还是在幻境。你注意到这些路下面了吗？还是虚空，还有这些土和碎石头，看上去还是有点透明的。”
就像是个还未完工的幻境。
他们小心地往前走，越往前走，出现的东西越来越多，土路也越来越凝实，把他们带到了一座矿场。
此时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虚空已经消失殆尽，脚踩在土地上，仿佛踩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不过，叶萦反而更加确定这是一个幻境——因为，这座矿场就是大荒域地面上、他们前几日已经见过的慕家矿场。地形一模一样的，不一样的是，这座矿场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活人”。
其中的大部分人衣衫褴褛，在拿着矿工铲、锄头之类的东西拼命挖掘，搬运，开采矿石。
还有少数的监工拿着鞭子走来走去，看哪个奴工不顺眼，就毫无预兆地一鞭子抽上去。
奴工们汗流浃背，有的干着活干着活就脱水脱力，昏死过去。
叶萦的脚步微顿，她没想到直觉竟然把她带到了这个地方，矿山上插着许多旗帜，上面绘着双刃交叉的图腾，还写着大大的“慕”字。
这里是慕家矿场，十几年前还繁华的模样。
这时，有两个监工模样的人朝叶萦的方位走来，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这个月还是没采出多少矿石，任务又完不成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撤职的吧？”
另一个监工说：“撤职？不止是我们，到时候这里所有的监工都会没饭吃的吧。老陈，我劝你啊，还是趁早另外找个活路，我听上头的大老爷说，整个大荒域的矿都要被开采干净了，如果再找不到新矿源，不止慕家，其他几个大家族也都会撤离大荒域。我是和你关系好才告诉你！”
“难怪，”那个叫老陈的监工叹了口气，“今天上午，上头叫我再多派几个人去探查地底新矿源，你说，地底还会有新矿源吗？”
“谁知道？”另一个监工耸了耸肩，“反正这么危险的活，你可别派你侄子下去，光是前两天，探查队的人就因为塌方被堵在里面，死了十几个。”
他们说话时，已经走到了离叶萦和烬很近的地方。
叶萦想要闪避，但那两个监工就像没看见她似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她有些诧异，他们看不见她和烬？
侧头，叶萦和烬对视了一眼。
烬的胆子比较大，他直接上去几步，伸手去拍一个采矿奴工的肩。
但他的手从那个奴工的身体直直穿了过去。
叶萦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个幻境真的诡异——在这里，那些矿场和奴工都有若实质，反而是她和烬，变成了虚幻的状态！
“喂。”烬叫那个奴工。
一开始他叫得很小声，后来见那个奴工没法应，又渐渐加大音量，那奴工依然没法应。
“他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烬走回来，对叶萦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第1263章 地底矿道（4）
对付别的东西，他比叶萦强得多，但是对付幻境，还是叶萦专业。
叶萦没回答他的话，先在附近绕了一小圈，才说：“留意不同寻常的人或事。一般来说，幻境都是被人——或者被什么东西创造的，是有选择的，一定会着重呈现出创造者想要传达的东西，或者创造者执念难舍的东西。这东西在幻境中很突出，你一眼就会注意到。”
她话音刚落，前方就起了喧哗。
“就是这个？”烬问。
她没回答，步履匆匆就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是好几个奴工在殴打一个奴工。
那几个奴工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对倒在地上的奴工骂骂咧咧：“叫你别越界你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王麻子，你活腻了！老子采的矿你都敢偷？看老子不打死你！”
“小偷！”
“贼！”
“打死他！”
奴工们对那个叫王麻子的奴工一顿拳打脚踢，直到监工赶来，才一哄散去。
而倒在地上的王麻子，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脏污的衣衫上更是布满了脚印，还有斑驳的血迹。
“起来！痨病鬼，”监工不容分说，一鞭子抽在王麻子身上，“整体就知道惹事，还不快去挖矿！”
“刘……刘监工……他们抢我挖出来的矿……”那个王麻子断断续续地说。
“抢？”刘监工不耐烦，“别狡辩了，完不成今天的任务就赖别人！有本事你去抢回来啊！我只知道，谁交的矿多谁就没事，谁交的矿少，明天就给我滚下地去探查新矿源！”说着，又抽一鞭子，“你们这种老鼠，就该死在地底去！”
监工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那王麻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许久一动不动。
“这就是不同寻常的事？”烬饶有兴致地看向王麻子，“啧啧，真惨。”
“你这人真没同情心。”叶萦吐槽他。
她虽然也见多了人世间的生死不平之事，不至于同情心泛滥，但也不至于望着这么惨的王麻子嘲笑出声。
烬耸耸肩，闭嘴了。
他是兽，不是人，偶尔也会一不小心露出魔兽族的本性，那就是……真没什么同情心的。
叶萦蹲下身子，去探了探王麻子的鼻息，还有一口气：“他应该就是关键人物了，我们等等看。”
等等看……
结果，等了很久，来来往往的奴工和监工依旧干得热火朝天，这边这个王麻子仿佛要永远昏睡下去。
烬不耐烦，对她说：“你会不会弄错了？”
叶萦也蹙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周围也没有其他特别引人注目的事件。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这次，看得比刚才还仔细——几个奴工按照既定的动作挖着矿，似乎每隔一阵子，他们的动作就从头重复一次，挖矿的位置也永远不变。那两个讨论地底查探新矿源的监工又走过来了，说着一模一样的内容……
叶萦确定了：“这是一个循环，这里的人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无休无止。”
第1264章 地底矿道（5）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王麻子，这真的是个关键人物无疑了，只有他，在倒地后并没有复原，并没有重新回到循环中。
“我们被幻境察觉了。”叶萦说，“所以，幻境起了变化，关键人物的循环停止了。”
烬握紧了手中的斩骨刀。
叶萦原地思考一下：“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到别的地方走走，也许会有新发现。”
“地底？”烬提议。
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查探地底的问题的，而且刚才不管是听两个监工说的话也好，还是王麻子被打的事也好，都和地底脱不了关系。
叶萦点头，两人在矿区绕了一圈，找到一条矿道，走了进去。
矿道一路向下蔓延，果然是通向地底。
照旧是烬握着斩骨刀在前开路，叶萦跟在他身后。
矿道很狭窄，甚至还带着几分潮湿，和如今干燥的大荒域完全不同。
一开始，矿道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可不知何时，渐渐多了另外一个脚步声。
叶萦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多了一个身影，正是不久前还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麻子。此时的王麻子已经换了一件衣衫，身上已经没有了血迹，只有鼻青脸肿的头和跛着的脚暗示着他曾经遭遇过什么。他神色惊惶，一个人走在矿道中，显得十分紧张。
身后，远远地传来声音——“哈哈哈，这条矿道就让王麻子一个人去探！我们走别的路去！来来来都下注了，赌王麻子会不会死在里面！”
听到那远远的声音，王麻子的神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