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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了舂米水车后,战死者又何止是饿死数之百倍?”
这话说的杨端和都无言以对。
因为这要说起战死的人,那还真是无法估计且可以预想的确会比饿死的人更多。
魏呴则不甘的反问一句:
“敢问公子,即便是我军不战,楚军又岂会善罢甘休?”
“到时我军不仅粮草不足有饿死之忧,还有楚军大军大境到时如何才能避免伤亡?”
扶苏则回答:
“是以此战才不可取。”
“我等出师无名民心不服,非仁义之道。”
“若四方来朝万众归心,又何需担心楚军?”
第二百七十章 狼、鹿、花
沈兵差点就没被扶苏这话给噎着了。
也难怪史上的他会被嬴政给发配到边疆去蒙恬那做监军其实也是历练。
看来扶苏这家伙已被淳于越那迂腐的思想给洗脑了,不管什么都讲究仁义道德就连行军作战也是。
行军作战讲究的更应是“兵不厌诈”,否则不就是像宋襄公那样成为后世的笑话吗?
但很明显,扶苏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同时年纪轻轻的扶苏别的没多学,淳于越那套大道理倒是学了不少,又满嘴是高大上的仁义道德把几个人都说得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在沈兵想着的时候,扶苏就朝沈兵的方向拱了拱手,问:
“副将以为如何?”
这分明就是向沈兵下战书,沈兵这回不应都不行了。
想了想,沈兵就回答道:
“不知公子可听过一个故事?”
“某山有狼,此狼专食山中之鹿,此鹿又专食山中之花。”
“若由公子决策,将如何护住山中之鹿?”
扶苏想了想就回答道:
“这有何难?”
“只需圈养山中之鹿,再采山中之花饲之便可!”
沈兵笑了笑,不答反问:
“是吗?”
说实话,扶苏这答案有些出乎沈兵意料之外。
因为大多数人对这回答第一反应就是杀死饿狼而不是圈养鹿饿狼通常都是负面的、凶狠危险的,杀死它们是正常的。
可扶苏连杀饿狼都不愿意,这足以证明他内心的仁慈。
这应该说是个优点,因为治天下就要这样的仁君,只不过有些过了。
但这总比残暴要好得多,若是像嬴政那样只怕想改都不改不过来了。
厅中的众人一时也觉得这故事有趣,各自议论。
扶苏不以为然的反问沈兵:
“若非如此,副将有何高见?”
沈兵回答:
“若我等将山中之鹿圈养,鹿便会大肆繁殖。”
“而鹿一多便会吃光山中之花使花不及生长,最终导致山中之鹿尽数饿死。”
“公子以为然否?”
厅中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扶苏也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想到会引起这一系列的后果。
花的生长是周期性的,若短时间被鹿吃个精光便会导致其来不及生长而无花,其结果就是反过来饿死鹿。
这分析合情合理且无可反驳。
这时许应就插嘴道:
“若我等大批种植花呢?”
这的确是农家一贯的想法。
他们总是以为只要有足够多的食物人们便会不再争抢,于是就没有战争。
然而
沈兵摇了摇头回答道:
“若我等大批种植花,其结果便是鹿因足够多的食物而大量繁殖。”
“因鹿大量繁殖,于是狼也有足够多的食物大量繁殖。”
“其结果,依旧是狼吃鹿、鹿吃花,只是数量增多而已。归根结底并无改变。”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迟疑了下,扶苏就反问了声:
“副将,这与我等说的仁义之战又有何干?”
沈兵回答:
“公子若是将战争视为狼,百姓视为鹿,粮食视为花,便有关系了。”
厅中众人不由“哄”的一下议论纷纷。
这比喻却是十分恰当,战争、百姓、粮食岂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若没有战争,任由百姓大量出生,而土地却不会增多同时生产力又低下,那百姓不就得大批饿死?
沈兵这发明了舂米水车其实只是提高了生产力,也就相当于许应所说的多种花,其能影响的是增加百姓的数量而无法决定战争。
反倒是扶苏的观点,以为以仁义治天下就可以消除战争,那几乎是不可能也是不现实的若真的出现他那理想状态,也就是大家都懂仁义没有战争共同发展,最终结果就是大批饿死。
这其中的关系如果用人来说的就又复杂又难理解,但如果用狼、鹿、花的关系解释就是一目了然。
所以战争这东西是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消亡。战争若是消亡就会带来另一场危机的暴发。
这时不仅是扶苏陷入沉思,许应都眉头大皱。
因为沈兵刚才说的这些无意间否定了农家的核心通过发展农业消灭战争几乎是不可能的。
过了好一会儿,许应才问了声:
“那么,以副将之意,我等该如何破局?”
沈兵回答:
“为何要破局?”
“这便是一条生物链,我等要做的是顺应形势尽力维护而非破局。”
“比如还有一种可能未被提及,若狼太多、过于凶猛,同样也会打破平衡。”
“狼吃尽了鹿,鹿不及繁殖,最终导致狼饿死。”
“亦即战争不能太过,否则便是饿殍遍地民不寥生。”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扶苏反问了句:
“那么,如今我等的战争可否称之为过?”
沈兵回答:
“在此之前的确是过。”
“因为淮河之地劳力不足,眼看就要导致粮食不足百姓大批饿死。”
“但在属下制出舂米水车之后便不能算过了。”
许应“哦”了一声,道:
“舂米水车便是种了许多花,于是短时间内能养活更多的鹿,便是多了许多狼也恰好达到平衡。”
沈兵点头道:
“正是如此。”
说着又转向扶苏:
“是以属下以为,制出舂米水车恰是用在正道上,而非用于战争。公子以为然否?”
众人这时就全都不敢说话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沈兵说的是对的,但那可是公子扶苏,将来的大王。
就算现在扶苏没有多少实权,但显然得罪了他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扬端和还暗中给沈兵使眼色。
沈兵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是着他不要让扶苏下不了台。
不过沈兵却不这么想。
如果这扶苏是真学到了儒家的内涵,那么他应该知错能改、勇于认错。
因为这“仁义道德”不仅是要求别人同时也是要求自己的,甚至更要要求自己。
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仅浮于表面的“迂腐”。
扶苏有些尴尬,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对沈兵拱手道:
“副将此言有理,扶苏受教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道德规范
辩论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因为包括扶苏在内还有其它人对这故事依旧感兴趣。
王贲插嘴问了句:
“副将,若农家利于种花,儒家利于养鹿,那么法家是否利于狼?”
沈兵点了点头,回答:
“或可如是说。”
沈兵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法家的确对战争有利。
但其前方又用了个“或可”,则是因为“以法家治国”与现代的“以法治国”是两回事。
此时的法家强调的是“法”、“术”、“势”。
法就是制定法律乃至推行法律教育。
术则是用法律对贵族、军队、百姓进行管理,大概就是执法必严。
势则是建立威信执行彻底,使所有人都臣服于法律,大概就是违法必究。
这些都没错。
问题在于法家强调建立这一切的是君主,也就是统治阶级。
统治阶级拥有绝对的立法、行政、司法权且不受置疑,甚至连百姓的思想都要受制约,所有一切都应在法律规范下为统治阶级服务。
于是统治阶级就凌驾于法律之上,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许多人以为秦朝是法治国家但实际上只要一对比就知道,这其实是彻头彻尾的君主集权、人治国家,是法治国家的反面。
另一方面。
就是这时期的法家过于片面,以为只需要法家就够,其它所有什么什么家都是蛊惑人心,都应该禁止、解散。
幸运的是此时的嬴政只是部份听取采纳法家思想。
以现代的观点来看这肯定是错误的。
因为除了法律之外还有个叫道德规范的东西。
道德规范就是人类社会中逐步形成的默认的善恶标准,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靠自觉遵守,虽然不违法但却是不道德且受社会谴责的东西。
道德规范与法律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共同发挥作用的。
如果把所有条条纲纲都规定为法律并执行的话,那么立法、行政、司法等机构至少要再大上几倍,监狱住满了犯人国家还是乱的。
反之,如果在国家的引导下社会形成了一个良好的道德规范,法律机构就省事得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国的道德规范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儒家的“仁义道德”,法律思想则受法家的影响。
也就是说,儒家与法家其实是可以并存且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
凡是没有非儒家圈国家,其道德规范往往就建立在神学上,也就是以虚幻的神来评判好坏善恶做坏事就下地狱,做好事上天堂之类的。
这也是中国人大多是无神论者的原因之一。
因为相比起其它国家虚无飘渺的神学,中国有发展了几千年成熟得多也具体得多的儒学及中国化为基础,有一个个伟人的事迹和警世名言作为善恶评判标准并逐渐形成一套完善的道德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