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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大笑道:“快快快,进去看看后,你才知道蔷哥儿还有不同之处。”
贾蔷又为他们介绍了贾芸,道:“我素不爱露面,只好与知己交谈,往来应酬之事,以后多托付于芸哥儿,日后还望几位兄长多关照一二。”
贾芸忙与三人见面,众人皆说本分之事。
说笑间,一行人往太平会馆而入。
恪勤郡王府。
东路院,侧妃白氏看着跪在堂下头也不敢抬一下的侍卫,沉声道:“这么说,林如海和贾蔷全都回京了?”
相比于过去明媚娇柔的面相,白氏此刻的面色渐显刻薄狰狞,曾经柔软的红唇,如今也抿出了怨毒之相。
堂上周边侍立的嬷嬷丫头大气也不敢喘,这些日子因忤逆侧妃被打死的丫头都有三个。
侍卫忙回道:“回娘娘的话,正是,昨儿个一早就到了。”
白氏声音尖锐道:“林如海可是升官了?”
侍卫答道:“林如海升户部左侍郎,且暂时掌尚书印,署理户部。还有贾蔷,宁国府也将由他来承爵。宁国府是开国一等公府,降袭到三等将军位,便不再降等。所以,等考封后,贾蔷就成了朝廷的三等将军,还得一座国公府,若是立下功业,还能升爵。另外,奴才听说,宫里好像还要大用他,给他加官。”
听闻至此,白氏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在她看来,林如海和贾蔷,便是用白家满门的人头和鲜血,给他们自己加官进爵的!
他们加官进爵,可白家百余口人的性命,却都凄惨而死。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咬紧牙关,甚至嘴角都溢出一抹殷红,一字一句道:“我必让这二贼,血债血偿!!”
第二百四十五章 满堂欢
“嚯!!”
西斜街,太平会馆内,看着粗糙的石块堆砌出的沙场风格,除却已经来过一回的冯紫英外,王守中和柳湘莲都震惊的张大嘴巴。
篝火,营寨,栅栏,兵器架,战车
甚至连正经的座椅都没有,不是石头型的凳子,就是枯木树根,甚至干脆就是一棵树横倒
“良臣,你这是”
王守中大为不解问道。
贾蔷笑了笑,道:“没指望着赚银子,就是一个自己人顽的地方。上面那个半坡是个戏台,上演一些戏曲节目,过过瘾。”
柳湘莲本就是个戏迷,好反串青衣旦角,此时听闻贾蔷之言,高兴道:“可以唱戏?好啊!”却又纳闷道:“若只是唱戏,怎捣整成这个模样?”
贾蔷笑道:“此戏非彼戏!我因出身缘故,见多族中尽不肖子弟,早忘却先祖披荆斩棘从龙太祖复我汉家江山之艰难,堕落者实繁,所以将先祖征战天下的一些奇事,让人编写成戏曲,在此排演,以作先祖百年寿诞时贺礼之用。”
听闻此言,柳湘莲表示对贾蔷的孝心感到钦佩,冯紫英面色古怪,没有多言,王守中却喷笑不已,大笑道:“良臣啊良臣,你还道不想赚银钱。你家荣宁二公一出马,开国四王八公二十国侯其他人家难道能不办?不说开国一脉,就是元平功臣,虽大多苦哈哈的,可为了一份孝心,也不得不跟进办一场。可他们若再去自家拾掇,花费就更大了,还不如托你在这里办一场。都中这么多世家,一家办一场,花费嚼用下来,都不少银钱,更何况还这么多场。”
贾蔷呵呵笑道:“果真不为银钱,若有心的,只给个辛苦银子就成。”
此言一出,冯紫英和柳湘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各家都是要体面的人家,谁还会在纪念先祖的牌面上吝啬?
再说,这是宣扬自家威望名头的事,都巴不得办的越红火越好,银子自然少不了。
王守中看重的是这里的吸金能力,然而冯紫英看到的却是贾蔷能够凭借这里,结交多少人脉。
这让他十分动心!
王守中不解的是:“良臣,既然是这般,那当初你让我寻来的那些教坊司姑娘是为了”
总不可能让那些教坊司女子来假扮各家先祖吧?
贾蔷笑道:“这边是爷们儿顽的地方,自然还有妇人看乐子的地方。东路院这边无娘们儿,西路院那边无爷们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道:“还有还有女人享乐的地方?”
贾蔷笑道:“西路院那边除了戏台外,就是一些柜台,上面摆放着一些丝绸布匹。”
王守中闻言眼睛一眯,看着贾蔷道:“良臣,你的德林号准备开到京里来了?”
贾蔷摆手道:“不进京,只在这里卖一些,也卖不了许多。”
王守中闻言,目光复杂道:“我原以为你给恒生和东盛的方子已经是最好的方子了,可从扬州那边送过来的几尺绸缎,我才知道你手里居然还有色泽更鲜亮的。良臣,你不敞开了卖,可惜了!”
贾蔷笑道:“我卖得过来么?再说,我要那么些银子做甚?银子太多,也是取祸之道。所以,只给各家勋贵卖一些,还比市面上的价格贵三倍。少卖一些,银子嘛,够用就好。”
王守中苦笑道:“即便贵那么多,也会有不少人来买。若无这些,怕是没多少内眷会来这里。有了这个,那你这会馆还真能兴旺起来。”
贾蔷笑了笑,道:“也不必多兴旺,能不能赚银子,终究是次要的。若是能在这里,多结识几个如你们这样的好友,即便是赔银子,我也高兴。”
众人闻言高兴,又闲谈了半个多时辰后,冯紫英、王守中和柳湘莲一起告辞,贾蔷却未急着走,因为客房那边有人传话,想见他一面。
花解语。
即便花解语有天下第一名妓的名头,也的确生的国色天香,令人望之惊艳。
但贾蔷近年来见到的除却黛玉、宝琴等尚显青涩的秀美女孩外,也见过梅姨娘、齐太忠续弦夫人曲氏等江南美色,还有凤姐儿、秦可卿、尤氏等绝色贵妇,所以看见这位名头极大的花魁,他并未有多动容,更谈不上薛蟠那类痴迷。
花解语声音清幽,谈吐不俗拜道:“小女子知道,当日能得脱牢笼,除却奴家大哥外,亦赖公子之福。始终不得感谢之时,今日得闻公子归来,特冒昧请见,还望公子海涵。”
贾蔷见其目光清明中正,气度不卑不亢,虽是感恩,却绝无谄媚之色,暗自点头,心道能出位果无侥幸之理,便颔首道:“姑娘不必外道,我与薛大哥相交莫逆。他一心衷情于姑娘,不惜耗尽家资,甚至外借二万两,也要为姑娘赎身,我所做的,只是顺手为之罢了。唯一所盼,便是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往后能相互扶持度日。”
花解语闻言,面上浮现微笑,虽面颊飞红,但依旧落落大方,福身一礼道:“公子所说极是,奴家败蒲残柳之姿,能得兄长垂青,实乃前世修得的福分。原不该私会外客,即便是公子,只是奴家兄长已经数月未露面,奴家听闻,是因奴家之故,使得兄长遭到赵国公嫡孙之鞭笞,心中万分焦灼不安,所以,得闻公子前来,特意相询。不知兄长他可还安康,又不知几时能来?”
贾蔷笑道:“今儿还在和家里闹着要来呢,只是姑娘也当理解,薛家不是小门小户,薛大哥做不得主。不过,想来也就是这一两天就要来了。”
花解语自然理解,只是她的丫鬟元宝却按捺不住担忧的问道:“薛大哥家里人很凶吗?以后我们小姐进了薛家门儿里,会不会挨欺负?”她也是看着贾蔷生的实在俊俏,才敢插嘴。
贾蔷摇头道:“谈不上凶,薛大哥除了一母一妹外,也没甚家人不过薛家世族姻亲很多,他舅舅管教他管的也很严。恕我直言,虽然我和薛大哥都一直以为,如姑娘这样的人,只是身不由己,才不得不坠风尘。可是世人对你们的看法,终究不友善。所以,你们怕是很难入薛家大门儿。即便能入,也是等到薛大哥成亲,其妹出嫁之后。另外,姑娘的名契如今落在我的名下,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如果不能尽快转到薛大哥名下,我会先放你自由身。”
此言一出,花解语和丫鬟元宝都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贾蔷。
落在贾蔷名下,或是落在薛蟠名下,那都是名花已有主,虽谈不上奴婢之流,却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可若是放她自由身,那她转过身就可以去再嫁,也可以远走高飞。
从法理上,薛蟠将会彻底失去对她的所有权。
可是要知道,薛蟠为了买她,足足花了十万两银子!
贾蔷没有为二女解释的心思,与花解语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去。
若果真花解语是那种私自逃离的人,那未尝不是件好事。
与此女交谈一番后,他愈发担忧,薛蟠纳此女后,会牵扯出的风波
布政坊,林府。
贾蔷回府时,天上正飘着小雪。
刚一下马,进了前院,王管家就立在门廊下,看着贾蔷笑道:“大爷总算回来了。”
贾蔷闻言眉尖轻挑,道:“有事?”
王管家笑道:“打老爷从部堂回来后,亲旧世交就开始不断的登门拜访,哪个都拒绝不得,这会儿忠林堂还有外客呢,只是唉!”
贾蔷见他面色不对,奇道:“既是世交老亲,你这是”
王管家倒苦水道:“大爷,实不是我这个当奴才的嫌贫爱富,只是今日来的这些人,登门前连个拜帖也没送上,按理说都是恶客。而且,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咱们老爷在扬州府这世间第一等繁华的地方待了十多年,必已是富的流油。林家丁口简单,也花不了多少银钱,所以就一个个不停的诉苦老爷已经尽量给了不少帮衬,可总有穷疯了的,狮子大开口,要银钱不说,还贪心不足开口要官,不达目的不肯走啊!到底是亲旧世交,老爷落不下面子来赶人,姨娘和姑娘又是内眷,不好抛头露面,就一直盼着大爷回府呢。”
贾蔷闻言,不再多言,大步往忠林堂行去。
虽然听起来荒唐可恨,然世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