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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明鉴!”天子冷岑岑的声音让李静涵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忙不迭地开口,“妾,妾不敢有此心!”
“唷。”此时,原本一直都没人说话的殿内忽地想起一道嗤笑声,原来是某个公主听了全程,而后忽地开了口,“我记得你眼下的身份是慈安殿的女官吧?这还没当上嫔妃呢,便把自称改了,倒是自觉得很。”
原本这几个公主就因着先前李静涵跟在李太妃身后进来,心安理得受了她们见礼而心中不快。眼下有机会刺对方几句,自然不会放过。
而李静涵听了后更是一愣,接着忙改了口:“奴婢、奴婢不敢”
她实在是习惯了,虽留在慈安殿中是任女官,可她自己素来以贵女自称,再加上先前过于得意,总觉得自己要马上受封成天子宫嫔了,而方才又是那样混乱的情景,她自然便忘了这事,说话时也就没细想。
“罢了。”此时,天子出面,“这原不过是小事,不必揪着不放。”
就在李静涵以为陛下的意思是将此事揭过时,却听得对方又开口:“原本朕已经下了旨,今日宫宴之上便册封你的,可如今看来”
之后的话他没再说,只是张口,唤了陆斌上前。
“叫人将李太妃同李静涵带回慈安殿,再叫宫正司的人去调查,看看李太妃说的话究竟是不是臆想。慈安殿上下全送去宫正司,待查明结果再处置。”
“至于李太妃二人禁足慈安殿,结果出来前不得外出。”
陛下言毕,眼神落在下方面色惨白的李静涵身上。
“你是自己回去,还是等御前的人动手?”
他并未直接说册封礼取消一事,可眼下这种情况,是个人都知道不可能再继续了。
而李静涵更是狠狠闭眼,接着带着满心的绝望开口:“奴婢自己走。”
接着双手撑地,强撑着身子自己起身。
此时,陆斌早已叫人去将李太妃架住,往殿外走去。
“放开我!”被架住的李太妃在剧烈挣扎着,“你们怎么敢动我!都给我放手!”
然而无论她如何叫喊,整个人还是被硬生生拉着出了清晖阁。
及至离了殿内,那挣扎的声音还是一点点传来,仿佛十分不甘。
过了半晌,那声音才逐渐消失,再听不见。
而此时陛下才收回视线,沉声道:“原是想在宫宴之上一道聚聚,未料到竟会有这样的闹剧。”
“这些日子关于朕身世的流言是愈演愈烈,朕之所以一直没计较,不过是想等着今日说清楚,也好免了然后再横生枝节。却不想,李太妃竟会忽然变成这样,反倒将这原本已经定下的册封礼也打乱了。”
此时,原本一直未开口的桓亲王便道:“方才李太妃的内侄女说李太妃是精神不济,可我瞧着,只怕是人都不清楚了。”
否则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发疯?
“陛下,臣弟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您究竟瞧上了那李静涵哪点,原本竟还打算册封她?”
他这话说的确实有些目无皇权,可他算是先帝子嗣之中同今上关系好的一个,因此当问出这样的话后,陛下竟也不恼。
但也没理会他的话。
反倒是坐在另一边的小翁主,听得这话后便用力地点头。
没想到这桓亲王竟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先前她就一直不明白,陛下这样的眼光,怎么就看上了李静涵那个虚伪做作的女人?
幸亏今日因着这事而册封未能成,否则日后她一想起便会觉着难受。
“好了。”此时陛下便再次道,“先前之事不过是意外,今日是冬至,朕同你们饮上几杯再说。”
言毕便端起放在跟前桌案上的酒杯,自己先喝了口。
而下方的人见状,便都起身,口中说着“敬陛下”,而后都将杯中之酒饮尽。
以此同时,有御前的人去了那先前李太妃坐着的位置,将被对方狠狠砸落在地的盖碗收拾干净,连带着地上其它的狼藉之处。
那收拾的宫人动作轻巧,脚步声极轻,竟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唯有手中举着酒杯,却完全没打算喝下去的穆染,在众人都在同天子敬酒时,她的眼神往那处看了眼。
状似不经意。
很快便又收了回来。
之后的宫宴便简单多了,不过是聊聊家常罢了。
毕竟在坐的,除了褚师黛是百纳的翁主外,旁人全都同陛下有血缘之亲。
过了不知多久,上首的陛下拿起一旁的素色帕子,将自己的指尖缓缓擦拭干净,而后声音低沉道:“时辰也不早了。朕尚有政务要处理,先回紫宸殿,尔等自便便是。”
他这意思便很明显了。
宫宴之上,天子都走了,旁人留下也没什么必要,因此当听得这话后,众人便纷纷开口告退。
天子也没拦着,都一一应允了。
而在听了穆染说要离开时,他深邃的双目看着她莹白的面容,尔后道:“皇姐今日想必也累了一日,不若早些会明安殿休息。”
这话听上去极正常,先前他同旁的极为宫中也交代了类似的话。
可穆染却偏偏从他这话之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她深深望进对方的眼底,半刻后便略一颔首:“多谢陛下关怀,我这便回宫。”
穆宴的眼中便有一丝笑意闪现。
显然很高兴对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第六十七章 “你不要……离开朕”……
宫宴散了后;穆染原是打算直接回明安殿的。
只是小翁主因着许久未见她,便拉着她又说些话,穆染便想着;实在不行,将对方送至宫门处也好。
于是她便先吩咐了千月去将车舆在宫门处备好;过会儿她将小翁主送出宫了再乘车回去。
今日是冬至,天冷路滑;并不好走。
穆染同小翁主一边走;一边听着对方不停地说着话;显然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宫宴上的情景中。
“今天真的太解气了!我早都说了,李静涵那个女人虚伪又做作;虽然一张脸长得还过得去,但也没到天仙的地步;偏她总认为自己遗世独立;看谁都是一副瞧不上的模样。这下好了,她和她姑母一道被禁足了!”
“虽然还是没想明白陛下为什么先前准备纳她为妃;不过好在最后没有;不然那个女人不知道如何得意了。”
“方才清晖阁内瞧见她那面如死灰的模样;我这心里真是舒坦极了。”
一路下来,穆染几乎未开口,都是听着身旁的人一直在说着。
此时的她似乎完全走出了当初薛缙带给她的那些不好的情绪,又回到了最开始爽利而又不用考虑许多的样子。
穆染是亲眼见证了她转变了的;因此当对方好容易说累了停下来时,她便稍稍侧过脸;看了对方一眼。
“本宫听得说,和离之后你将薛缙从你府中赶出去了?”
上一回小翁主入宫还是为着和离之事,当拿到了陛下亲赐的圣旨后;她便没再入宫。
倒也不是不想来,只是因着同薛缙之间的那些事,让她实在分身乏术。
小翁主显然没想到殿下会忽然问这事,闻言先是一怔,尔后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其实一开始我只打算将薛缙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赶走的,毕竟老夫人待我还是好的,可得知我和薛缙和离之后,老夫人便觉得心中有愧,说对不住我,无论我如何挽留也不肯留下。”
原来比起拎不清的薛缙,薛母是看得真切的。
成亲这么几月来,小翁主待自己儿子如何上心她都是看在眼中的,如果说先前还因着褚师黛的身份而善待她,后来便是真的被这个人打动了。
而作为母亲,她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能举案齐眉,因此从中也出了不少力。
可始终没用。
薛缙根本连碰都不碰小翁主一下。
两人成亲后便一直分房而眠,之后更是带回了一个山野姑娘。
还将人养在陛下赐予小翁主的府邸之中。
薛母为此骂过自己儿子多次,可对方根本不听,直到为了那个叫阿然的女人打了小翁主。
那时薛母就知道要出事了。
因此后来当小翁主带着和离的圣旨回府后,她竟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于是当薛缙从府中搬离后,她便也跟着一起走了。
一来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小翁主,不知如何面对她,二来不管怎么说,薛缙始终是她的儿子,她不可能和自己儿子分开。
“原本若是老夫人还留在府中,她身边伺候的人我是肯定也不会赶走的,毕竟都是伺候惯了的。”小翁主道,“只是她执意要走,我也留不下,于是之后便把所有薛家带来的仆从全都遣离。”
其实不止这些人,还包括后来薛缙专程从外面买来伺候那个女人的两个丫头。
因为一天也未在小翁主跟前学过规矩,那两个丫头便以为整个府中做主的是薛缙,只怕小翁主当做一般的主母看待。
而同时,又因着薛缙待那个阿然过于好,这两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便愈发慢待小翁主,从不将她放在眼中。
小翁主先前还看在薛缙的面上一忍再忍,直到终于忍不下去了,便直接叫了人将二人再次发卖,总之不留在跟前。
而旁的那些,但凡后来不再将小翁主放在眼中的仆从,她便全都交由艾芝去处置了。
原先跟着从薛家一道来的她还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只是遣送回去,至于之后再买来的,便没这样的运气了。
小翁主虽然在穆染跟前看着活泼有些骄纵,可她性子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先前若非心中有薛缙,那些个下人又岂能一再得轻视她?
若真论起心狠来,她比薛缙要恨得多。
只是这些事,她也没打算同殿下说太多,免得毁了自己在殿下心中的印象。
而穆染听得她这样解释,便也没追问,只是说了句:“那薛缙先前那样想同你和离,眼下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