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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观礼的人显然也没想到,短暂地呆愣后,都起哄起来。
皆言这百纳的小翁主天资绝色,薛缙实在有福。
又说薛缙年少有为,不到而立便晋了光禄寺少卿,同翁主实在佳偶天成。
其中对小翁主的夸张句句好听,听得那坐在一旁专程从百纳赶来的使臣心中十分受用。
这一小段的笑闹之后,便到了两人向上首长公主敬茶的时候。
尚仪局的典赞领着两个掌赞手捧着松木托盘缓步上前。
“请新婿新妇敬茶。”
典赞在一旁说着,那两个掌赞便各自站在薛缙同小翁主身边,将手中托盘举起。
小翁主微微低头,看着托盘中的影青牡丹盖碗,照着先前尚仪局的人教导的规矩将茶接过,口中说着吉词,接着便有旁的女史将那盖碗拿起径直绕过跟前的屏风,行至后方,将茶奉上呈给长公主。
接着便应是薛缙了。
可他却不似小翁主那样,在典赞提醒他敬茶时,他仿佛未听见一般,整个人看着跟前的屏风。
香云纱的屏风隐隐绰绰,其实瞧得并不真切,可却也隐约能印出对方略有些朦胧的面容,薛缙温润的双目盯着那屏风后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失神。
“请新婿敬茶!”
一旁典赞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重复了方才的话,却还是没能将薛缙的思绪拉回来,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小翁主见状悄悄伸手拉了他的袖口两下。
薛缙这才猛地回神,然后想起自己此时该做什么。
他抿唇,看着跟前的盖碗,好半晌方伸手,将盖碗端起,口中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殿下请用茶。”
这话简单至极,同先前小翁主说的那些吉词简直天差地别。
小翁主听后整个人一滞,面色霎时有些不好看。
一旁的人也悄悄议论起来。
仿佛都瞧出了他眼下的心不在焉。
穆染透过眼前的屏风,看着外面的一对新人,待另一个女史将薛缙方才奉上的那盏茶端了来后,她才缓声开口:“翁主同薛大人实乃佳偶,站在本宫跟前,本宫一瞧倒是羡慕不已。翁主如此仙姿,想来是薛大人一时看呆了,眼下都还未回过神来。”
她这一句,倒一下解了在场众人的疑虑,只当这薛缙是真个倾倒于翁主的容貌才这样神不守舍的。
就连那小翁主听后都是面色一红,羞怯地低下了头。
唯有薛缙,听得上首的人清冷的声音,微微垂下眼帘,隐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攥起。
敬茶结束后,便是合卺同牢,待一切都好了后,小翁主便先行被送回了房中,余下薛缙在外陪着诸位前来观礼的人。
穆染这边早早便离了席,在一处清净的院落中休息。
小翁主眼下正在婚房中更衣,她不便入内,又嫌跟着的人多太烦,便将人全都遣离,独自休息着。
正坐着,便听得身后有温和的声音响起。
“殿下。”
穆染闻言回身一瞧。
“薛大人?”
来人正是此时应当在前院待客的薛缙。
对方身着爵弁服,长发尽皆束入黑色冠带中,青领革带,白纱中单,眉眼清朗温润。
薛缙站在离穆染两步远的位置,漆黑的双目印着对方清冷莹白的面容,和对方浅淡的神情。
“长公主亲至主婚,臣不胜荣幸。”薛缙看着对方半晌,最终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穆染:“陛下看重薛大人同翁主,原想着自己来的,只是政务缠身不得空,便叫本宫代而行之。况,本宫同翁主有些情谊,便是陛下不说,本宫也会前来观礼。”
她话说得在情在理,滴水不漏,可听在薛缙耳中却叫他莫名地刺心。
“臣原以为,殿下是为着臣而来的。”
穆染闻言一怔,正要开口时,却见对方忽地上前,两人之间霎时只隔了一掌的距离。
“殿下”
“大人自重!”穆染厉声打断对方的话,接着往后退了退。
方才对方靠近她才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味,且借着烛光看清了对方眼底的神情。
那是不甘和失落夹杂而成的遗憾。
两人在这边说着,谁也没发现,这处清冷的院落外有一道良久伫立的身影步子沉沉地离去。
从小道中离开那热闹的宅邸后,祯明帝一路行至停在隐秘角落的车舆。
“陛下。”候在一旁的陆斌见他回来,忙上前躬身迎立,正待开口问对方是否回宫时,却猛地瞥见对方面上森然的神情,霎时收了声。
祯明帝在车舆边上站了半刻,接着转过头去看向那宅邸,眼中隐约有血色弥漫开来。
“回宫。”他举步,踩在车舆旁放着的椅踏上,待上了车舆后,方又唤了陆斌一句。
原本都打算叫驾士启程的陆斌忙应了声。
“臣在。”
车舆内却忽地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陛下沉冷森森的声音由车帘内传来:
“你不必同朕一道回。待朕走了后,你便入内,告诉长公主,朕在明安殿等着她,叫她回宫。”
那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下,接着又说了几个字。
“记得提醒长公主,是即、刻、回、宫!”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听得陆斌心中猛然一跳。
第三十一章 幽幽低哑的声音仿佛午夜……
因着对方靠近而嗅到了对方身上浓烈的酒气后;穆染便猛地往后退了退。
“大人自重。”她的声音冷然,显然未料到薛缙会忽然如此,“今日是薛大人的好日子;不应当在此处浪费时辰,大人若是醉了便叫人带你回房;翁主尚在房中等着你。”
那薛缙听着她冷漠且带着距离的言语,心中忽地一阵抽疼;漆黑的瞳仁这更是悲伤隐隐闪现。
“殿下”他没再上前;只是低声开口;“您为何要来?您不该来的”
他说着,整个人越发颓靡;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也许是多喝了些酒,让他那些原本只敢在心中的念想一点点愈发浓烈而清晰。
这么些年来;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就连他的母亲都不知晓。
先帝赐婚的事不了了后;他便彻底熄了娶妻的心思。
那副曾经随着圣旨一并送到他手中的画像在先帝叫人收回时;被他悄悄留了下来。
送回去的是他自己临摹了的复刻。
那副画被他小心珍藏着;从未有人发现。
他倒也不会时常拿出来看,只是夜深人静时,偶尔想起来了,便翻出来瞧瞧。
越瞧;心中便越失望。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为何当初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最后也会没了下,他曾试图问过,可得到的回答是一切皆是陛下圣意;不容置喙。
可,若是不愿嫁女,先帝一开始就不会下旨。
在赐婚一事前,薛缙也从未打算过早成婚,他总觉得婚姻大事不应草率,缘分到了自然便是了。
只是当拿到那副画师细细描绘的长公主画像后,他忽然便生了强烈的成婚心思。
素来务实的他原是不信什么一见倾心之事的,直到真正碰上了,才知道这世间竟真的有叫人见之倾心的人。
那段时日,他夜间总是辗转反侧,期望着太史局能早日选定婚期,因着不知道那时未加封,只是公主的殿下究竟是何想法,他还悄悄托了人从宫中递了信出来。
当听得宫中传出来的意思,琼英殿下并未对这亲事表现出反对的意见,反而在听说赐婚之事后显得有些期许后,薛缙原本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他想着,他同殿下之间都一样对这门亲事含着期待,日后果真成了,定是鸾凤和鸣,举案齐眉。
那时还只是个太官令的薛缙都想好了。
琼英殿下身份矜贵,只怕过不惯他那样清贫的日子,他入仕也有七八载,倒也有些积蓄。
届时婚事了了,他便在皇城之外置间大些的宅子,再去多买几个婢子,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多,既然嫁了自己,自己自然要努力给她最好的。
他甚至连宅子都看好了。
那是位于宜平坊的一处宅邸,离都会市近,而都会市靠近东内,若是殿下什么时候想回皇城了,也不必远行。
且都会市中四方奇珍,皆所积集,虽比不得宫内,可也都是少见的珍稀了,无事时去逛逛也能打发时间。
薛缙那时还打听到殿下喜好饮茶,因而还准备在那宅邸中专程辟出一间茶室,以供对方随时前去。
他把该想的都想到了。
可万未料到,这原本只等择定吉日便能彻底定下的婚事,最终会是那样不了了之。
原本连购置那宅邸的定金薛缙都备好了,打算休沐之日去定下来的,结果在他休沐的前一日,那道赐婚的圣旨被收了回去。
他一切的准备也彻底成了无用功。
唯一能做的,便是将那副画像留在了身边。
可这么些年,越是看,心中越是难受不甘。
也就越发熄了娶妻的心思。
即便母亲如何才旁敲侧击地催促,他也总是以各种理由将事情揭过。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未料到竟会又碰上一次陛下亲自下旨赐婚。
听得说,那旨意是百纳的小翁主亲自去求来的,原因是自己曾在寒食宴上帮过对方一回。
薛缙没想到那次无心的举动,竟会让那小翁主对自己上了心。
他不是没想过拒绝,可圣上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
那来自己府上传旨的大人听得说是陛下身边最得脸的,掌管整个殿中省。
彼时对方将明黄的圣旨交到他手中后,面上带着笑地告诉他,这是大魏同百纳联姻,他娶了百纳翁主方能代表两国交好,且小翁主心悦于他,此乃难得的佳缘。
那一番话将薛缙好容易想好的拒绝之言尽数堵回。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其实若是今日长公主不来,他还不至如此,可偏偏对方来了。
当隔着那香云纱的屏风看着内里隐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