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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为等年前盘算盈余之后,再做打算。”
邢恕却站出来反对道:“蔡执政,此言差矣,大宋如今和青塘大战在即,此乃我大宋兴盛之战,不可以盖而论之,以举国之力,雷霆之势,平西北三千里之地,震慑宵小边塞,靖平四海之内。蔡执政以尚书左仆射坐镇户部本来没有什么,可是蔡执政公务繁忙,又加之西北战事,户部从中斡旋,恐力不怠,恕以为非干练之人,不能胜任户部尚书。”
蔡卞狐疑的扭头看了一眼慷慨激昂的邢恕,心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吃什么药了?
邢恕要举荐户部尚书?
你也配?
在六部之中,户部尚书的地位肯定要比邢恕尚书高了不知道多少。自从元丰改制之后,户部尚书收三司使之权,在六部之中,足以和吏部尚书平起平坐。你一个刑部尚书,竟然敢举荐户部尚书,这不是小妾给男主人介绍正妻吗?
蔡卞觉得邢恕脑子肯定又哪儿不对劲了,他决定看一会儿笑话。
边上的新任吏部尚书许将仰头看着垂拱殿的房梁,脚后跟挪动了几下,将他和邢恕保持了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之后,继续发呆。
邢恕却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紧上前一步,双手持着笏板,对皇帝道:“臣以为,户部在蔡京主持下,我大宋从没有财资不足之时,足见其能。如今我大宋重开熙河,寻常府库已难以满足,唯有蔡尚书归朝,才能转运府库,为前线将士准备足够的物资。”
邢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蔡京?
章惇脑袋微微一偏,却发现官帽幞头上的帽翅很碍眼。北宋的官帽有很长的帽翅,据说是太祖赵匡胤设计的样式。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带着这种官帽站在朝堂上,官员之间交头接耳的机会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章惇仅仅是微微扭头的过程,就让坐在龙椅上的赵煦看得一清二楚。
但眼下的焦点并非在宰相章惇身上,而是在邢恕的身上。
举荐蔡京?
这个举动说起来有点冒险,但实际上,蔡京贪腐的罪证不明。他最多是挪用,如果挪用获利之后落在自己的口袋里,必然是道德败坏。可蔡京是亏地连裤子都快当掉了,怎么可能还有贪腐的证据?
此刻,蔡卞的心情是最差的。
蔡京是他兄长,他们从一起读书,一起赶考,一起做官……直到他们成婚的时候,蔡卞被王安石赏识,娶了王安石的女儿,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才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但蔡氏兄弟的名头,多少年过去了,一直都是被放在一起看待的。二蔡,虽不如二苏出名,但也绝对不差。
可做弟弟的蔡卞清楚,兄长蔡京的人品确实很有问题,就算是蔡卞也坚信他哥有在秦凤路捞一笔的打算。就是最后结果有点不尽如意,没成功而已。
此时,蔡京已经被贬谪,邢恕还在朝堂上举荐,最大的可能是蔡京会不会和邢恕和曾布之间有私下的协议?
别以为他这个兄长做不出来,蔡卞坚信,他哥绝对不会有什么气节和信义之类的底线。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兄长竟然为了做官,连变节的事都做得出来。竟然转眼就投靠了和章惇已经公开矛盾的曾布、邢恕之流,这不是打他蔡卞的脸吗?
大臣刘安世看不顺眼了,蔡京这等小人,怎能让他反身?要是让他继续在京城,岂不是他和苏辙百忙活了吗?
他当即站出来,义愤填膺道:“仁主用贤,非小人不足以才,实乃仁者磊落不藏私。陛下,臣以为蔡京自辩难以圆其说,如今让他回到朝堂,有负陛下之明。”
皇帝赵煦干脆不说话,用蔡京就是眼瞎?
他还能说什么,只好等章惇出面吵起来,然后大家都成一锅粥。可秦凤路的粮草怎么办?援军,怎么办?
不得已,他只能耳畔嗡嗡的都是吵架的声音,朝堂上的老头子,火气一个比一个爆。无聊间,他看到了许将。期盼他能够有点眼力见,帮自己解围:“许爱卿,可有要说的?”
许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忙否认道:“陛下,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此非老成持重之人不能胜任,不知陛下可有人选?”
正要扬眉吐气的时候,却被不开眼的家伙堵住了性子,赵煦有火却难以宣泄,甚至连发火的机会都找不到,只好装作担忧道:“位高年老居多,位卑不不足以擅任。陛下需慎重对待!”
这话说了和没说没有啥区别。
他是朝堂上的中间派。
状元出身的许将文采斐然,曾经在翰林院供职,倒霉就倒霉在文采好上头,神宗后期,加上元祐年间,朝堂上的官员走马灯似的换。而几乎大部分的贬谪文书都是出自他的手段。朝廷贬谪官员,必然要指出官员的错处,而出自他手的文书,每一份都有入木三分的深刻,得罪官员无数。之后痛定思痛,决定做墙头草。
如今年纪上来了,发现墙头草也不好做,干脆做中间派。
虽说许将无心参与朝堂的争夺,但是他的话给皇帝赵煦提了醒,变法派的实力太强,不如……
皇帝赵煦沉吟之后,询问许将:“吕大防如今在何处?”
“禹州知州任上。”许将是吏部尚书,怎么可能不清楚吕大防的官职?毕竟是前宰相,任何一任吏部尚书都得谨慎对待。
“调他入京,担任户部尚书如何?”皇帝问。
“这个……”许将发现自己好像又掉入了坑中。他的运气似乎在中状元的那一天都用光了,之后一直不怎么好。皇帝摆明了要插钉子,吕大防可是保守派的巨擘。虽说吕大防不比刘挚头铁,被皇帝赵煦记恨。
吕大防做事勤恳,为人也不张扬,赵煦对他印象还不错。
可问题是,吕大防可是保守派的核心大人物,苏辙让他死赖在朝堂上,变法派已经很难容忍了。要是吕大防来了,岂不是闹翻天?
再加上他和皇帝一对一答,似乎君臣之中保持一种特殊的默契,让人不免怀疑他是否早就和皇帝私下里通过气。
如今的殿前押班,皇帝身边的宦官郝随,经历过被朝堂大臣的出卖后的落魄,吃一堑长一智,嘴巴可严实着呢。就连章惇想要从郝随口中套话,也难以得逞。章惇失去了从皇帝身边人打探消息的渠道,自然会多想。
可让许将说吕大防不能胜任户部尚书的官职,毕竟吕大防为官几十年,什么官没做过?
连宰相都做过的吕大防出任户部尚书,不敢说大材小用,但也是绰绰有余。
许将面对皇帝的询问,只能硬着头皮道:“吕大防之才足以胜任户部堂官。”
没等章惇等人反应过来,赵煦当即拍板道:“传旨,命吕大防进京,履户部尚书之职。”
一场莫名其妙的乱斗之后,搅屎棍邢恕再次什么也没得到,找曾布去商量对策去了。而章惇这边失去了户部的控制,肯定要暴跳如雷。至于皇帝,再次将元祐老臣招入朝堂,显然别有用意。
散朝之后,蔡卞匆匆赶到家中,立刻让人去满世界找侄子蔡攸。
“叔父可是找小侄?”
“居安啊,你老实告诉我,你爹在哪里了?”
“叔父,你知道的,我爹已经被贬谪去了浙江路。”蔡攸哭丧着脸,他三品大员公子的身份丢了,如今在太学之中,也经常有人瞧不上他。
要是以前,谁敢如此?
笃定兄长蔡京还没有离京的蔡卞,没想到侄子对他矢口否认,他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满面怒容,指着蔡攸怒道:“竖子,尔敢哄骗于我!我听闻你在太学数次考试末尾,老夫倒要问问太学祭酒,为何你这样的学生还让你留在上舍?”
太学生蔡攸心里苦啊!
他早就不想在太学里耗费岁月,想靠着老爹的恩荫出仕。当然,荫补官没多大的前途,但他也不在乎。可惜老爹不允许啊!说什么老蔡家丢不起这个人,非要让他中进士。可他有高中进士的命吗?
加上蔡卞平日里从来没有对小辈发过火,如今却指着他破口大骂,顿时吓呆了蔡攸,就见他磕磕巴巴道:“叔父,小侄并非诓骗叔父,而是父亲再三嘱咐,让小侄不要对叔父吐露行踪。”
“你可知你父亲留在哪里?”
“就在城外的驿站,只是小侄愚钝,恐怕也猜不到父亲心中所想。”
蔡攸一副受气包的倒霉相,蔡卞看他如此,也就省了继续盘问的心思,立刻在书房里手书一份私信,交给蔡攸道:“你把这份信给你父亲,告诉他,如今不走,日后恐怕想要走也走不了了。”
蔡攸无奈,刚刚出卖了了老爹,就被叔叔蔡卞拉了徭役,只能颓丧地去给老爹蔡京传信,料想这次恐怕少不了一场怒骂。
果然,在城外,蔡京看到蔡攸出现的那一刻,顿时气地冷哼一声,低声嘀咕:“竖子不足以谋!”
里外都不讨好的蔡攸根本就不敢回嘴,只好低头不做声。蔡京倒是干脆,吩咐仆人套上马车,连信都不看直接了当的对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蔡攸道:“回去告诉你叔父,老夫不会给他碍眼,好让他做官。”
显然蔡京心头也不顺,熟知兄弟性格的他看到蔡攸的那一刻,就不是不看信也能猜到蔡卞给他信中说的话是什么。
他如今是代罪之身,说话也硬气不起来,只能欺负一下自家的儿子。
蔡攸看着老爹的车驾越来越远,心头百般无奈:“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他多半猜到了老爹为何会如此反应,肯定在京城投靠了人,然后多半是仇家,让叔叔不高兴了。任何丢人的事,他都认为自家老爹做得出来。
再说青塘城外。
困在青塘的阿里骨多次派遣信使,想要和李逵代表的大宋讲和。
可是信使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却让阿里骨颇为无奈。
除非出城投降,其他的任何条件,李逵一盖不答应。
尤其是李逵这几日接连等到了高俅、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