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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昱哼了一声,“贾兜兜,你撕破了我的小人,我的小人……呜呜呜!”
“什么小人?”
贾平安满头雾水。
旁观贾平安审案的卫无双和苏荷不禁都笑了。
“大郎想厮杀,就央求了我给他剪了一些小人,用于排兵布阵,没想到兜兜却说不像,随手就撕了一个……”
苏荷笑的很是开心。
这个傻闺女哟,不知道你爹心疼你吗?赶紧哭啊!
一哭定然就风向转了。
“哇!”
兜兜果然哭了。
贾平安吩咐道:“给老大洗脸洗手,看看和泥人一般。”
安静过来,伸手道:“大郎请随奴来。”
兜兜看了他一眼,可怜兮兮的道:“阿耶……”
贾平安板着脸,觉得不该纵容。
“你自家想想可是错了?你大兄玩耍,你不和他玩也就罢了,为何下手撕坏了他的纸人?”
卫无双突然一个激灵。
都老夫老妻了,贾平安看了她一眼,“这是心慌了?”
“夫君。”卫无双面色发白,“会不会被人举报巫蛊?”
贾平安觉得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卫无双就越来越傻了。
不,是越来越忌惮这个世间的规则了。
他叹息一声,“你觉着大唐……不,你觉着李家真的信巫蛊?皇室的出身一言难尽,本有异族人的血统,豪放……不羁。若非借机寻事,你觉着李家会信什么狗屁的巫蛊?”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皇室那有些糜烂的私生活。但私生活是私生活,你把大唐治理好了,其它都不是事。
目前来看,大外甥有希望让老李家摆脱原先的基因。
但没把握啊!
贾平安不禁想到了那位青衣。
明日把这个女人寻来。
晚些,贾兜兜同学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很诚恳的给大哥道歉。
“大哥,我错了,呜呜呜!”
眼泪哗哗的流,说自己受委屈的时候都没此刻哭的伤心。
贾昱昂首,很有长兄风范的接受了道歉。
第二日,徐小鱼一路寻到了魏青衣的住所。
叩叩叩!
“进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徐小鱼推开门,就见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在院子里练功。
“今日不相面!”
昨日皇后的赏赐丰厚,范颖师徒可以维持一个体面的生活到冬季。
徐小鱼微微一笑,“我家郎君有请娘子前去。”
“你家郎君……”
范颖抬头,“谁?”
呃!
青衣都说了,让我别乱说话,免得露馅。
哎!
老夫果然不是那块料啊!
徐小鱼看着走出来的魏青衣,“武阳侯!”
娘的!
这是要想干啥?
范颖心中焦虑,但依旧记得装深沉,“万万不可!”
师父啊!
你该说此事要商议,而非万万不可。
事情没了回旋的余地,难道你还能反悔?
魏青衣拱手,随后关切的道:“师父,你昨夜夜观星象累了,快些去歇息。”
范颖嘟囔道:“是呀!耗神。”
他进了房间,徐小鱼说道:“还请娘子去曲江池一趟。”
……
贾平安此刻就在宫中上课。
结束后,他去寻了阿姐。
“阿姐,今日天气甚好,我想带着太子出去转转。”
武媚抬头看着他。
“平安,你最近越发的喜欢带太子出去了,你可知晓……咦!谁干的?”
武媚看到了奏疏里说的事儿,怒不可遏。
邵鹏给他使个眼色。
赶紧溜啊!
贾平安笑眯眯的回去。
“太子,跟着我出去一趟。”
李弘不禁欢喜的道:“可是玩耍吗?”
可怜的娃,出门都这般难。
“不,是上自然课。”
……
晚安。
第720章 路子果然很野呐
“舅舅,何为自然课?”
车驾出了皇城,太子顿时就得意了起来,一会儿掀开车帘看看外面,一会儿又问贾平安。
“晚些你就知道了。”
贾平安含糊以对。
内侍曾相林笑眯眯的道:“武阳侯学究天人,这自然课定然是不凡的,我等能听听也是福气。”
这等马屁对于贾平安来说压根就没有吸引力。
秋风掠过长安城,许多行人缩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朱雀街两侧的坊墙上竟然看到了不少杂草,随行的属官皱眉道:“这是懈怠了。”
坊墙一旦长草,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草根侵袭进墙体里,只需一场大雨,直接就垮了。
垮吧!
贾平安在默默祈祷。
长安城唯有坊墙垮了,才有盛世的味道。
大外甥看着行人就觉得津津有味。
“舅舅,这是世间最繁华的城市吧?”
看着他的小脸上全是兴奋,贾平安本不想打击他,可随行的人竟然都是如此……
“世间最繁华的城市没有坊墙。”
咦!
众人不禁一愣。
“没有坊墙?那他们进进出出的岂不是很不好管?”
曾相林觉得这不可能。
“为何要关着?”
贾平安再反问。
想想大唐的百姓也真是可怜,竟然被关在笼子里……也就是被关在了大型小区里不得动弹。
“关着才好管。”
曾相林的眼角瞥见太子颇为赞赏的眼神后,兴奋了起来。
“有律法在,为何还要关着?”
贾平安的反问一个接着一个,看似平常,可李弘却一怔。
“舅舅,律法管不着吧?”
律法若是什么都能管,不,是什么都管得着,那还要坊墙来作甚?
赵二娘在马车里低声道:“殿下,不可冲动。”
太子出行,言行必须要成为道德标杆,否则就会有无数人戳他的脊梁骨。
这娃有些魔怔了,不,是惯性思维。贾平安笑了笑,“为何管不着?你自家想想,金吾卫的军士整日不停歇的巡查,坊正坊卒们在坊内巡查。
你说管不着,不外乎便是担心推翻坊墙后,百姓就如同洪水猛兽般的在人间作恶……
其实,作恶的不是百姓,而是那些贵人。”
“武阳侯!”
赵二娘的声音有些沙哑惶急,然后清清嗓子,“武阳侯,此等话不可说。你说作恶的是贵人,可贵人何曾作恶?”
可怜的女人!
贾平安笑了笑,“贵人作恶无处不在。”
武阳侯这话太过了,难道权贵大多是不法?
曾相林看了看太子,正一脸茫然,显然是迷茫期,不知这等事儿的立场对错。
咱若是把武阳侯给说的幡然醒悟,回过头殿下岂不是要对咱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他再看了太子一眼,“武阳侯说贵人作恶无处不在,敢问在何处?另外,咱虽然是刑余之人,却也知晓贵人们就是天下的根基,武阳侯这番话也不担心引发争论?”
这话说的不错,进可攻,退可守。
这人倒也有趣。
曾相林的心思在贾平安的眼中无所遁形,他微微一笑。
“就说简单些,何为人?”
这个简单?
曾相林满头雾水。
赵二娘眼中多了迷茫。
武阳侯这话何意?
“人便是人。”贾平安也不转弯,“从出生开始,人便分为三六九等……这是价值的体现。譬如说卢国公,他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自然该成为权贵。”
人生而不平等!
哪怕是在后世,政客们把人人平等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可却在实际行动中却把人划为三六九等。
你连饭都吃不饱,还琢磨什么人人平等?
吃饱撑的?
这便是底层人。
“人的手中有了权利,就要为自己谋福利,自觉不自觉的会去攫取旁人难以想象的权利。为何?权利诱人。”
这是在剖析权贵心态。
赵二娘面色苍白,捂着耳朵,低声道:“奴什么都没听见。”
曾相林却蠢的一批,依旧在听。
这个蠢人。
赵二娘觉得此人迟早就是个倒霉蛋。
而李弘却若有所思。
“那些人攫取了权利之后,就会为自家谋夺田地,谋夺生意,谋夺一切能挣钱的事物,而在这个过程中,罪恶就会滋生。”
贾平安发现赵二娘竟然把手放下来了,不禁莞尔,心想这些话就算是被说出去了又能如何?
他贾某人今非昔比,怕了谁?
“武阳侯说的罪恶是什么?”
曾相林问道。
“你确定要问?”
贾平安似笑非笑。
这等禁忌话题一般人哪里敢提及,百姓反而敢。
为何?
虽然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深入人心,可以前也有人为此折腾过,结果狼狈而归。
“还请武阳侯指教。”
曾相林不过是个内侍罢了,哪有后世的知识储备?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上下五千年的学识都被归纳成了重点,灌输在人类的脑海中。
贾平安只是随意的提及了这个话题……
赵二娘面色依旧苍白。
曾相林也觉得不对劲,但羞刀难入鞘,不好退缩。
大外甥却很好奇,眼中全是求知欲。
贾平安本不想再说,可看看大外甥的眼神,就笑了笑。
为了大外甥,他也得把这些观点……吐槽,不,灌输给他。
“百姓在底层挣扎,权贵们在上面洋洋得意。今日百姓还能容忍,所以看着大唐蒸蒸日上,可终有一日……大唐官吏与权贵的贪婪会毁掉这一切,他们越贪婪,百姓心中的火就越旺。当这团火不可抑制时……太子。”
“啊!”
李弘听的一知半解,想到那个场景就有些痴了。被这么一声惊动,竟然吓了一跳。
他讪讪的道:“舅舅你说。”
贾平安深深的看着他,“你来说说,当这团火不可抑制时会如何?”
李弘呆了。
贾平安也不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