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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低微,到了朝中后被人鄙夷。他想了许久,觉着唯一的办法就是笑,对谁都笑,可这样却得了个匪号叫做李猫。
“老夫若是士族,何须对人赔笑?”
李义府的眼中多了愤慨之色。
“如今那些嘲笑老夫的人何在?”
“长孙无忌也得被老夫扳倒,谁……还敢小觑老夫?谁?”
他抬头,目光睥睨!
……
贾平安上课结束,本想去见阿姐,却得知阿姐不在。
去了何处?
贾平安一路出宫。
武媚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周山象突然指着前方道:“皇后,是武阳公。”
武媚看去,就见贾平安在前方左顾右看,活脱脱把皇宫当成了自家后花园的架势。经过一个大殿边上时,还试着往台阶上蹦跳,结果差点扑街。
“顽劣!”
武媚皱眉。
邵鹏想到自己被贾平安坑的经历,不禁怒不可遏,阴阴的道:“皇后,武阳公得罪了陛下。”
皇后,踹他吧,责罚他吧。
贾平安也见到了他们,上前行礼。
武媚淡淡的道:“此事已定,你的罪责暂且不说,戴罪立功吧。”
我有啥罪责?
“你带一队军士,护卫皇城。”
这是何意?
“还不速去!”
武媚看到他发呆,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腿……众人赶紧背过身去。
呯!
贾平安挨了一脚,嬉皮笑脸的道:“阿姐,皇城有诸位老帅呢!”
皇城有诸卫在,别说是长孙无忌,就算是突厥来了也打不进来……现在的府兵可不是后来的烂泥,战斗力强悍的令人发指。
“你去寻程知节。”
“呯!”
又挨了一脚。
阿姐越发的暴戾了。
贾平安腹诽着拿了敕令,随后去寻程知节。
“一千人……”
程知节默然良久,“哎!都是老家伙啊!”
可惜个毛线。
长孙无忌在皇帝刚登基的那几年堪称是一手遮天,虽然客观上保护了皇帝,但这等权臣不死何为?若是他聪明,在前几年就该主动急流勇退,如此舅甥相对一笑泯恩仇。可他却恋栈不去……于是就悲剧了。
贾平安领了一千人,随即在皇城内外布防。
官吏们进出都能看到一队队军士在巡弋,心中不禁一凛。
“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长孙无忌好几日没来了。”
“嘶!”
舅甥的撕逼大战一触即发。
贾平安自己就在兵部的大门外蹲点。
一张案几,一个矮凳,再来一壶茶。
“小贾,你这是……”
崔建路过,见状就笑着过来,放低声音道:“无须担心,无事。”
催胸够意思。
被他握住双手的贾平安第一次被感动了。
他当然知晓无事。皇帝的这个举动更像是示威。
朕要动长孙无忌,谁想谋反?站出来!
霸气的一塌糊涂。
……
长孙家。
“阿耶,雉奴令贾平安领一千人在皇城中游弋。”长孙冲眼睛都是红的,急切的道:“阿耶,不能束手待毙,咱们动手吧。那些人都派人来传话……只要阿耶登高一呼,咱们就把长安城化为废墟!”
长孙无忌摆摆手,“你挡着老夫看歌舞了。”
长孙冲愕然,退到边上后苦苦哀求,“阿耶,雉奴心狠手辣,你想想当初动李恪他们时,雉奴看似落泪,可若是他不许,阿耶你难道还真能弄死了那些人?”
歌姬在高歌,长孙无忌轻轻的跟着一起唱,很是惬意。
“阿耶!”
长孙冲喘息着,“雉奴会弄死咱们!”
长孙无忌平静的道:“这等事不是寻常吗?”
“阿耶!”
长孙冲尖叫了起来。
歌姬惶然,福身告退。
长孙无忌淡淡的道:“为父若是起兵,到了地底下如何面对二郎?二郎对老夫推心置腹,老夫……老夫这些年却是跋扈了。和登善在朝中逼得雉奴只能装老实……装老实,雉奴却是无师自通,连老夫都被蒙蔽了。”
他自嘲一笑,“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柔弱的雉奴,竟然一步步把老夫逼迫到了这个境地。老夫深陷权力之中而无法自拔,忘却了帝王不可挑衅,不可侵夺帝王权力的道理,于是……便咎由自取。”
“起兵,为何要起兵?”
长孙无忌突然笑了起来,“雉奴令贾平安领兵护卫皇城……贾平安乃是大将,他此举只是在告诉老夫……你要么束手就擒,要么便纠集了同伙起兵,朕……领兵灭之。豪气!老夫依稀看到了当年二郎的豪气。”
长孙无忌起身,伸手在案几上搭了一把。
他看着外面熟悉的屋宇,近乎于贪婪的吸了一口气。
“打开大门。”
老仆应了,然后问道:“随后如何?”
“随后……”
长孙无忌平静的道:“随后令一家人都来,雉奴……让他来。”
第779章 老夫不悔此生
长孙无忌家的大门打开了。
这等顶级豪门的大门轻易不会开,一看不是有重要人物来,便是家主凯旋。
大门很沉重,老仆指挥仆役缓缓开门。
外面有百骑的人在。
老仆朗声道:“还请禀告陛下,长孙家尽皆在此。”
这是任由处置的态度。
那几个百骑变色,一人急匆匆的回去禀告。
长安城中多了些叫骂声。
“那个贱狗奴,他竟然束手就擒?”
“当年的豪气何在?”
“他去了,咱们怎么办?”
长孙无忌召集家人,令人上了酒菜,一家子吃的就像是断头饭般的……有孩子甚至在更咽。
长孙无忌目光扫过这些家人,微笑道:“当年父亲去了,异母兄长把母亲和我们一家人赶出了家门,幸而得了舅舅的庇护,由此才能读书,安稳度日。”
家人们放下筷子,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长孙无忌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后来便结识了二郎,舅舅觉着二郎豪气,便把观音婢嫁给了他。高祖皇帝起兵,老夫便跟在二郎的身边辅佐,这一路……成就了大唐伟业。”
有人问道:“阿耶,你可悔了吗?”
长孙无忌摇头,“老夫不悔此生。当初太子和齐王逼迫,老夫劝说二郎先发制人,随即就是玄武门之变……二郎君临天下。”
这是交代自己的一生!
“后来二郎驾崩,临去前揽着老夫的脖颈,让老夫看着雉奴……老夫……虽说跋扈了些,但却从未有过异心,更遑论谋反。老夫……无愧二郎!”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很多……
众人慌乱了起来,有人嚎哭,“阿翁,阿翁……”
长孙无忌看到是幼小的一个孙儿,就微笑道:“无需慌张。”
他冲着长孙冲招手,“大郎你来。”
长孙冲面色煞白,走到长孙无忌的身前跪下,更咽道:“阿耶,雉奴好狠心!”
“痴儿,这便是风云变幻啊!你去我来,我去你来,千年来都是如此。”
长孙无忌伸手,摩挲着他的头顶。
长孙冲的情绪渐渐平复,随后起身。
“二郎。”
长孙涣起身过来,跪在他的身前,仰头,“阿耶……”
“好孩子。”长孙无忌微笑着摸摸他的头顶。
儿孙们一一起身,按照长幼的排名站队,一个个上前跪下。
“好孩子!”
长孙无忌摸着他们的头顶,一直在微笑。
外面来了一队军士。
领队的将领见状就止住了麾下,“安静些。”
何谓世家门阀?
哪怕是刀兵临身依旧面不改色!
将领轻轻叹息一声。
长孙无忌看了外面一眼,突然笑道:“本想苟活一阵子,可就怕二郎会笑话老夫,来人。”
“他要服毒!”
有军士焦急的道。
将领默然。
长孙无忌死了比活着好。
这一点他作为抓捕人非常清楚。
死了的长孙无忌,才是一个好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拍拍手。
老仆双手端着一壶酒进来了,斟满,然后含笑道:“此生能服侍阿郎,老奴死而无憾。”
长孙无忌点头,端起酒杯。
老仆拿起酒壶。
酒杯送到唇边。
酒壶的壶嘴送到唇边。
仰头……
呯!
酒杯落地。
呯!
酒壶落地。
老仆缓缓冲着长孙无忌跪了下来,随即以头触地,再无声息。
长孙无忌双手撑着案几,他仿佛看到了先帝。年轻时的先帝意气风发,他们一起狩猎,策马肆意奔驰;他们抵足而眠,高谈阔论;他们一起畅饮,烂醉如泥……
“老夫……不悔此生!”
他最后看了一眼儿孙,咽喉里咯咯的作响。
“二郎……”
他一生和先帝相得,说是君臣,实则是至交好友。
那双眸渐渐黯然……
……
“陛下令人去拿人了。”
贾平安坐在那里,听着四处八卦,突然觉得这样也很有趣。
观风使,不如听八卦。
一骑飞快的来到了皇城外,接着到了宫门前。
“自尽了?”
“是,闪开,咱得赶紧去禀告陛下。”
内侍急匆匆的去见了皇帝。
李治的勤政是有口皆碑的,登基后每日议事从不耽误。后来群臣熬不住了,就建言改为两日一次。
可此刻他就站在殿外,负手看着大殿,朝政什么的都丢在一边。
太极殿!
这里是大唐的权利中心。
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李治深吸一口气,“舅舅可反抗了?”
身后的内侍欢喜的道:“陛下,长孙无忌那个逆贼……他服毒自尽了。”
李治的身体一僵。
王忠良低喝一声,“说清楚。”
内侍赶紧说道:“陛下,长孙无忌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