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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安突然不战而逃,让冬至颇为难过,可没想到他不是逃跑,而是不屑和这些人辩驳进步。
新学带给大唐进步,而你们给大唐带来了什么?
武阳公定然是想这般问的吧?
这个年轻人代他问了出来,冬至只觉得畅快至极,不禁脱口而出,“你等给大唐带来了什么?”
这些人的心中只有家族,你问他们给大唐带来了什么进步……这是问道于盲,不,是南辕北辙。
邵鹏只觉得热血沸腾,不禁喊道:“舍滴好!”
贾平安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般猛,一番辩驳竟然如雷霆般的炸的那三人无言以对。
今日的立场之战,他胜的酣畅淋漓!
小伙不错啊!
但他怎么知晓的那么清楚?难道是新学的仰慕者,偷偷学习来着?
贾平安对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
年轻人拱手,“见过武阳公,我乃算学的学生,今日算学休沐,便和同窗约好了来平康坊……”
呃!
外面还有几个学生,此刻目光闪烁。
这是来青楼吧?
年轻人,小心腰子。另外,学生来青楼,这个是不是过了?回头和赵岩商议一番,卡住这些小子吃喝嫖赌的门路。
贾平安微微颔首。
身后,卢顺义起身,“我们走。”
连老鸨都纹丝不动,显然是不准备送他们。
一个伙计低声道:“要不……我去送送?”
老鸨不屑的道:“我虽然只是个老鸨,挣的是皮肉钱。看似卑微,可却也知晓大义所在。大唐好,我等就好。大唐不好,我等便会煎熬,乃至于流离失所,死于沟壑。武阳公说得好,什么学问我不懂,但就懂一个,这个学问可能给大唐带来好处。”
她看了王晟一眼,冷笑道:“新学我知晓的不多,但就凭着一个算盘,我每日抽空打两把算盘就完了。这便是好处。”
走到门边的贾平安回身,看着卢顺义三人,轻蔑的道:“我并非不能驳斥你等,而是不屑。你等以家族为重,敝帚自珍,所谓的经学只是你等的渔利工具罢了。而新学有教无类,于国于民大有裨益,两者相比高下立判。就你等这样的对手,也配我来驳斥?”
冬至看着贾平安的背影,那脸上如桃花般的微红,双手握拳,“原来武阳公非是不敌,而是不屑于和这等人辩驳。”
这份傲然和自信,让人不禁心潮澎湃。
三人出了上云楼,李敬都才一改矜持,冷冷的道:“我们上当了。从一开始,贾平安就先声夺人,把话题转到了立场上。一说立场,我等再无主动,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老夫见过许多出色的年轻人,这等狡黠的却是第一次,不,不是狡黠,而是……凶狠!”
卢顺义的眉间多了一个川字,“老夫也没想到他会这般犀利。说完立场说什么对大唐的好处,我等家族抱团而存,什么大唐?和我等可有关系?此人刻意提及此事,极为阴险!”
王晟叹息一声,竟然有些迷茫,“老夫也不知是怎地,听了那番话,竟然有些茫然。大唐,我等的家族……贾平安一番话说的老夫怅然不已啊!”
卢顺义喝道:“你这是迷障了,中了贾平安的诡计,还不速速醒来?”
王晟深吸一口气,“老夫知晓了。”
卢顺义欣慰的道:“无需担心,口舌之争老夫并未在意,要紧的是接下来的事。”
“国子监!”
“国子监!”
“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
……
宫中,武媚看着奏疏,良久,突然抬头揉揉眼角,轻声道:“不知那边如何了。三个山东士族的名士一起出手对付平安,那三人的经学造诣非同一般,平安不小心便会当众出丑。当众出丑……那些人家只需往外面放些话,平安的名声就会臭不可闻。”
她轻轻叹息一声,眼眸中有担忧之色。
“皇后,太子来了。”
李弘进来,见武媚面带忧色,就问道:“阿娘可是为了舅舅之事担忧吗?”
武媚诧异,“你也知晓此事?”
李弘点头,“郝米和曹英雄给我说了,那三人一起出手来欺负舅舅,不要脸。阿娘别担心,等我大了再收拾他们。”
周山象笑了笑,觉得太子这是孩子话。
武媚拿起奏疏,突然失去了理事的兴趣。
平安会如何?
他若是一败涂地,此后别人就会说他乃是山东名士的手下败将,还谈什么新学?他这个新学传承者都败了,谁还愿意去学?
这只是学问失败。
还有平安的前途。此次一旦失败,那些山东士族便会顺势出手,在朝中挤压平安。士气已落,平安怕是有大麻烦。
这等打击几个年轻人能承受?
“这是要毁人!”
武媚的眼中多了厉色。
真当我是吃素的吗?
“去问问邵鹏可来了。”
武媚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晓消息。
“见过邵中官。”
邵鹏来了。
武媚抬眸,邵鹏竟然看到了些焦急之色,心中不禁一凛。
从再度进宫开始,武媚丢弃了软弱,丢弃了慌张,冷冰冰的在宫中蹚出了一条路。邵鹏从未见过她这般焦急过。
这是担心武阳公吧。
幸而是好消息……邵鹏行礼:“见过皇后。”
“说!”
武媚是有些焦急,恨不能把贾平安拎进宫来仔细盘问。
“先前武阳公与山东名士三人在上云楼聚会,那三人贬低新学,言辞凌厉……”
武媚面色微微一冷。果然,我就说这些人定然会倚仗自己经学的造诣来碾压平安。
可平安如何回应?
论经学他远远不及,和那三人的差距大的让人绝望。
“武阳公便反唇相讥,说山东士族便是依仗着垄断了经学教育,敝帚自珍。所谓的经学,已然变成了他们为自家牟利的工具。累世公卿便是来自于此。”
舍滴好!
周山象也颇为担心,听到这话后,兴奋的脸都红了。
“好!”
武媚笑道:“平安这话说得好。儒学传承多年,汉末时各地的学堂都荒废了,普通人再无读书的机会,而那些家中有传承的人家便趁机一跃而起,敝帚自珍,只是一己之私罢了。”
邵鹏笑道:“还有,他们指责武阳公的新学,说是不堪之极,又问是谁在为武阳公撑腰……”
几个贱人,以后我定然寻机收拾了他们……武媚冷笑道:“这是说我罢!”
和出身世家的王皇后相比,武媚的手段更狠,手腕更强硬。帝后联手一步步的削弱着世家门阀,这难免引来了他们的恨意。
但平安会怎么驳斥他?
武媚颇为期待。
“武阳公问了他们,经学可能使大唐进步,他们不屑,说什么进步只是无稽之谈。武阳公看着有些无意于与他们再辩论此事,刚准备走,外面来了个年轻人仗义执言,说了算盘之事。”
“算盘如今各处都在用,一人能当十人使,这……果然能使大唐进步。”
武媚颔首。
阿弟竟然不屑于和他们辩驳这个问题,这个姿态只需想想就让人倍感睥睨。
“那年轻人更说了新学的诸多事,驳斥说经学对大唐并无多少用处,而新学却处处都在驱使大唐进步……”
邵鹏赞道:“奴婢今日却有些佩服那些山东名士……”
这个狗奴婢是要作死吗?
武媚想了想宫中的责罚……
“那三位名士从开始到结束都被武阳公驳斥的毫无还手之力,可却神色从容,这脸皮厚的让奴婢钦佩不已。”
“哈哈哈哈!”
外面,李治刚到,听到笑声就问道:“皇后为何这般欢喜?”
今日贾平安要跳进别人挖好的坑中,武媚怎地还能这般欢喜?
难道是……
李治步入殿内。
“陛下。”
武媚喜滋滋的起身行礼。
李治含笑问道:“这般高兴,可是有喜事?”
武媚的眉间多了傲然,“山东那三位今日设下鸿门宴,想让平安灰头土脸,可平安却一番话驳斥的他们哑口无言。”
竟然胜了?
李治颇为惊讶。
“臣妾昨日就说平安大才,那等跳梁小丑如何是他的对手?霍然是不堪一击。”
李治看着他,心想你昨日可是焦躁不安,听闻连邵鹏都被呵斥的无地自容,怎么一转眼又变成了自信满满。
“他是如何说的?”
李治颇为好奇双方交手的过程。
邵鹏再说了一遍。
李治默默听着。
良久,他幽幽的道:“世家门阀以家族为重,所谓经学也只是他们的倚仗罢了。贾平安说得对,谁对大唐有好处,这是个问题,值得朕仔细思量。”
李弘一直想插话,却苦苦等了许久,此刻众人沉默,他觉得机会来了,开口道:“阿耶,阿娘,这些人可是咱们的对头吗?”
李治微微点头,“大唐一面要倚仗世家的人才来治理天下,可还得提防他们……说是对头也无错。”
他笑道:“五郎是想到了什么?”
李弘说道:“那以后就赶走他们!”
李治和武媚相对一视……
……
狄仁杰也在忧心忡忡。
“那些人的底蕴非同一般,平安一人独往,怕是难敌。”狄仁杰有些懊恼,“我应当也跟着去,好歹能帮平安些。”
杜贺叹道:“郎君不肯呢!此事吧,我觉着还得要看皇后,不行就请皇后出手,直接压下来。”
狄仁杰摇头,“皇后插手会引来物议,从此外间都会说平安的一切都是倚仗皇后所得。”
他不满的看了杜贺一眼,“你这等想法从何而来?可知晓如此一来便毁了平安。”
杜贺挠挠头,干笑着。
“你曾经为官,莫非……”狄仁杰狐疑的道:“莫非是个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