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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回到家中,沉着脸道:“先前某碰到了滕王,他说什么某满腹坏水,某在想,他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巴陵皱眉,“那位王叔我记得顽劣,先帝在时拿他也没办法。地方被他骚扰的苦不堪言,先帝就把他换个地方折腾,折腾惨了就再换地方”
人渣!
柴令武皱眉:“某总觉得不对,这个宗室废物为何说这等话?难道他真知道些咱们的事?若是如此”
巴陵深吸一口气,“夫君,他若是知晓,定然会禀告给皇帝表功”
“也是。”柴令武放松了些,笑道:“他如今是在跟着扫把星学什么新学吧,以后成了那些人的对头,日子怕是要艰难了。”
李元婴回到家中,饭也不吃就把贾平安安排的家庭作业做了,越发的觉得妙不可言。
“为何就这点题目呢?”
李元婴的学习主动性能羞煞后世九成九的学生。
管事进来,“殿下,用饭吧。”
吃了晚饭,李元婴觉得太无聊了,“可有何能计算的?”
管事周本以为他在玩笑,就说道:“账本。”
是啊!
李元婴才发现自己漏了什么,“拿来,本王算算。”
呵呵!
周本笑眯眯的把账本弄来,觉得这个人渣滕王多半是心血来潮了,且给他玩吧。
伺候的女仆也没精打采的。
“记着明日弄个算盘来。”李元婴觉得笔算还是太慢,贾平安说要教授算盘,他一听就有兴趣。
“人呐,除去修阁,也就这个有意思。”
账本拿来,李元婴一手笔来一手翻页,渐渐沉浸了进去。
他以前从未看过账本。
周本在边上几次想好意指点,却被他骂了出去。
周本觉得好笑,出去和人说道:“殿下这是无趣了,寻乐子了。”
晚些,他打着哈欠回来,见李元婴竟然还在算,就劝道:“殿下,明日再来吧。”
你算半天也是错,何必呢?
李元婴没搭理。
晚些,他抬头,盯住了周本。
“周本!”
烛光摇曳,周本见他笑的很是惬意,就进来,“殿下可是有吩咐?”
李元婴问道:“本王对你如何?”
周本下意识的道:“殿下对某恩重如山。”
李元婴是个好享受的人,连带着身边人都跟着享福,所以恩重如山过了些,但这个老板对他真心不错。
“竟然如此”李元婴突然骂道:“那你为何贪了本王的钱财?”
周本一个哆嗦,“殿下,何出此言?某忠心耿耿,你这莫不是算错了吧。”
这位从不管事的滕王,怎地抽筋了?
两个女仆也觉得好笑。
李元婴起身,看都不看账本,说道:“三月前你报账九千钱,前月你报了一万三千钱,上月你更是报了五万钱,做了什么?”
周本愕然,随即说道:“殿下,那些都是府里采买支出,还有送礼”
“送礼?”李元婴扬扬账本,“府中三月前支出五十一万钱,前月突然增至五十六万钱,那多出的五万钱用在了何处?”
周本面色惨白。
“本王把收益一算,收益不变,支出却大幅增加,两相对比,那五万钱格外的突兀来,告诉本王,本王委托你采买了什么东西竟然价值五万钱,再有,前月亏空的五万钱,为何上月去填补周本!”
李元婴甩头,洒脱的道:“贱狗奴,竟敢贪了本王的钱,来人!”
周本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旋即抬头嚎哭求饶。
李元婴站在那里,神色淡然,“重责!”
两个女仆震惊于他与往不同的精明,不禁呆了。
这是那个宗室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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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犀利
毫无疑问,人都分亲疏远近。
作为皇子皇孙而言,太宗皇帝的儿子待遇都好,但下场都不好,比如说李承乾、李泰、李恪。
而作为李渊的儿子,李元婴就是老李博爱的产物,也就是个意外。
作为兄长,李世民把有威胁的兄弟都干掉了,剩下那些不好意思,那些很多:老李太能生了,儿子二十多个,女儿十多个。
前面的儿子还行,待遇超好,但玄武门之变后,先帝就变成了老大。
后面的那些小弟该册封就册封,随后全数赶走。
李元婴十一岁就凄凄惨惨的去了封地。
十一岁的少年一去封地就折腾,各种作死。
先帝怪责,但也只是把他换个地方继续折腾。
李元婴乐此不疲的折腾着,到处修建滕王阁,可惜他此刻不认识王勃,否则定然会引以为知己。若是历史不走偏,他甚至把李治都熬死了。由此验证了一个道理:越是能折腾的就越长寿,越快活。
但他也因此臭名昭著。
连隔壁邻居都不乐意和他打招呼,孩子见到他撒腿就跑,家中大人说了,那滕王吃人。
人渣啊!
但人渣滕却很少责罚家里人。
“嗷”
“贱奴错了,殿下饶命!”
李元婴的宅子是回长安后才给的,不算大,大晚上这么一声吼,隔壁邻居就不乐意了。
“没完了啊!这还睡不睡觉了?这还有没有道德了?!”
你说一家子正在睡觉,邻居家突然传来各种惨叫声,你会怎么着?
邻居们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
有人寻了坊卒告状,坊卒把脸一板,“那是滕王,家里打杀了奴婢也管不得。”
奴婢等同于畜生,你管得着吗?
等到了第二天,滕王打死了奴仆的消息就传遍了。
“那个败类!”
长孙无忌嘴角紧抿,觉得这等米虫死了最好。
想到这个,他难免就想到了宗室里那几个有威胁的,眼中杀机闪过。
把这个滕王也加进名单里?
这一刻长孙无忌觉得这个主意真心不错。
宗室的人越少,对外甥的威胁也就越小。
晚些到了御前,照例议事结束后,长孙无忌说道:“陛下,宗室这些年大体还好,可有些却跋扈扰民,各地叫苦不迭。”
李治的眸色微动,想起了那几个哥哥。
“那等风评太差的,老臣以为就该严惩,该削了封地就削了去,该幽禁就幽禁,该”
李勣看了他一眼,知道皇帝和长孙无忌之间对此有默契。至于弄掉几个宗室他也不觉得是坏事。
前汉分封,宗室尾大不掉,最后只能用各种手段削藩,甚至还引发了战乱。所以在许多人的眼中,宗室死光了最好。
李治的眼中多了回忆之色,“都是骨肉,朕怎忍心如此。”
长孙无忌笑了笑,“若是有跋扈的,惩治一番也好。老臣这里正好有个人昨夜滕王在府中打杀奴仆,惨叫声震动街坊,老臣以为,可罚。”
这是杀鸡儆猴之意。
也是为李治在宗室中竖立威信打基础。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这个用心就算是先帝在世,也得竖大拇指赞一句干得好。
这只鸡选的不错,李治叹息一声,“滕王多有跋扈,如此收他一百户。”
所谓一百户,就是给宗室的食邑特权,一百户的租调一年下来可不少,十年下来更是让人心疼。
这个处罚不错,而且开了收回特权的先例。
李勣看了李治一眼,知晓皇帝还是手软了。
若是可以,李治甚至可以流放宗室。罚了一百户,这是告诫。
李元婴要肉疼了。
李治想的却不是李元婴。
这位王叔能干啥?最多是折腾,满世界修他的滕王阁。但有的宗室却不同,他们曾经辉煌过,此刻蛰伏着,天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帝王不受威胁,压根就不能。
但凡感到了威胁,他们会第一时间清除掉。
到了午后,李治刚想打个盹。
“陛下,滕王求见。”
来报信的内侍一脸纠结,李治皱眉道:“他来作甚?不见!”
内侍说道:“陛下,滕王在宫门外喊冤,还大骂进言之人乃是欺瞒陛下,该杀。还说若是被他知晓是谁弄的,定然要一把火烧了那家。”
这人找死!
李治面色微青。
“让他来。”
长孙无忌也得了消息,他起身道:“老夫得去看看。”
他担心外甥心太软,到时候手一松,外界就会觉得这个皇帝朝令夕改,软弱可欺。
他急匆匆的赶去,正好跟在李元婴的身后。
“陛下!”
李元婴悲愤欲绝,“为何削了臣的户数?臣不服!”
这货可是敢冲着先帝说不服的混不吝,屡教不改的人渣。
长孙无忌冷笑道:“大晚上打杀奴仆,一坊骚动,你可知罪?”
打杀了奴仆这等事儿不多见,也不少见,但弄的血淋淋的尽人皆知,这真心没见过。
李元婴怒了,“那与本王有何关系?别的宗室宅子宽大,就算是打杀了十个奴仆外间也听不到。本王教训家中贪钱的奴仆难道有错?”
咦!
这话好有道理。
李元婴的宅子小,这个是事实,而打杀了贪污的仆役也无可指摘。
“为何夜间打杀?”李治也很不满,“闹腾的满城风雨。”
大伙儿都是老李家的人,你就不能做个好人?
“臣夜里算账查出了贪污。”李元婴觉得这些人脑子有问题,“难道还得等第二日再拷打?”
“滕王会算账?”李治深知这位王叔的尿性,喜欢画画,喜欢大兴土木,但其它事儿一律不管。以至于在封邑滕州多年,府中亏空无数。
这样的败类竟然会算账?
李治都忍不住笑了。
长孙无忌板着脸,可小腹微微颤抖,在暗乐。
“臣当然会算账。”李元婴却很平静的说道:“三月前,臣家第一日花销九千三百六十三钱。第二日花销一万八百三十六钱,第三日”
这是滕王?
那一个个数字说的精准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