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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奇耻大辱!是檀君的耻辱!是男人的耻辱!是王的耻辱!所谓主辱臣死……
可是,那又有如何呢?
通过对忽必烈摇尾乞怜、千依百顺,才求取社稷不灭的高丽君臣。就算王后再蛮横,他们也只要顺服到底。
除了在内心暗自鄙视胡人野蛮无礼,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很多忠心耿耿的臣子,都在私下觐见高丽王时“谏言”:“大王,为了高丽,且宽让王后。”
高丽王这时往往就哭着说:“爱卿啊,寡人太难了……”
于是“谏言”的大臣也流泪陪哭,君臣同悲。
对于老婆欺凌、勒索自己的臣子和嫔妃,高丽王也呐呐不敢言,唯有装聋作哑。可谓雌威之下,莫不雄伏。
高丽王看向前列一位紫袍玉笏、气质清俨的大臣,问道:“庆源郡公,莫怪寡人再问一次,皆因此事关联不小,这真是那戕害察罕的海逆首级么?”
这位“庆源郡公”,当然就是官居佥议参理的李签。
五天前,李签接到李洛的信和韩恭的人头后,很是震惊。他想不到,这个侄子竟然能擒杀钦犯韩恭。
虽然李洛说在海上偶见韩恭,这才将对方剿灭,但李签并不相信这么巧。
可是,一旦属实,这功劳并不小,连带李氏都有光彩,大王也有了讨好大都的机会。
于是,李签就派人去了登州,察看韩恭的画像。竟然又无意中知道,韩恭也是登州人,当年还是将门子弟,认识他的人不少。
李签派去的人,就干脆找了几个认识韩恭的登州人,给了赏钱带回高丽,辨认韩恭的首级。
谁知那几人一致认定,确是韩恭无疑。说韩恭之父,乃是世侯部将。因为杀了同僚一家,在登州游街示众后斩首。
所以韩恭逃出登州,后来又几次回登州作案报复。
李签得到几人确定,心中有了计较。他不但将首级带入宫中,人证也带到了宫外。
只要韩恭首级被确定,然后送到大都,忽必烈必定认为高丽懂事,因钦差被杀而丢的脸面,也就找回来了。
所以,高丽君臣都迫切希望首级是真的。但如果不是真的,一旦送到大都可能就麻烦了。
李签自然还是“相信”李洛的,或者说,他愿意相信是真的。
“王上放心,这首级绝对是真。王上倘若不信,可叫宫外几个登州人进来,当面询问就是。”李签说道。
高丽王摆摆手,“无需如此。寡人自然相信你的话,那几个西国人,不见也罢。不过……”
“不过,还是让王后见见他们,有他们几人的证词,王后也该相信了吧?”
高丽王打算干脆让王后亲自验证。
李签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对高丽王说道:“王上,这首级一定是真。”
其他几个大臣也都颔首。
李签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是另有深意,语含机锋。
只是因为大殿内外有王后的耳目,他才不能直说。
李签的意思是,元廷需要找回脸面,尽快平息钦差被杀的风波。也就是,他们需要韩恭的人头。
哪怕这人头未必是真的,元廷也不会计较。大元天子,希望韩恭死了。
哪怕韩恭没死,那也需要他“死了”。
别说极有可能是真了。
首位上一个须发皆白、年约七旬的老者出班说道:“王上,这首级是真。”
此人正是首相(佥议中赞)、大将军金方庆。
其他几位大臣一起笑道:“自然是真。”
如来一来,不是真也是真了。
有时候,真假就那么重要么?
王后,毕竟还是一个妇人啊!
高丽王心情好了很多,他摸着头上的小辫子,“庆源郡公,卿侄这次立功不小,你认为,该如何封赏啊?”
李签早有成算,而且王上也不会驳回他的意见。
“王上,为国立功,乃分内之事,要何封赏?”
和父亲同朝为臣的李若愚,听了这话,心里微微发酸。他知道,李洛这次绝对要升几级。
果然,高丽王正色道:“不可。所谓举贤不避亲,卿侄既然有功,安能不赏?如若不赏,有赏寡人之明。”
这时,兵曹一个参议突然出班奏道:“王上,此等军功,可判为中等,按例该升两级!”
李若愚看了这同僚一眼,他当然知道此人是父亲的班底,他出来,就是替父亲说不方便说的话。
对于宰相来说,替子侄谋官,当然不会亲自下场,这是吃相。
高丽王笑道:“按功该升两级么?那好,看在庆源郡公份上,就升三级吧!庆源郡公,卿侄何名?”
李签道:“不足挂齿,贱名李洛。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渣你干嘛
(第三更)
按高丽制度,无论文武只要升入五品,就不能是吏曹和兵曹一言而决了,而是要拿出来议一议,尤其是跨品升迁的,更要议一下。
但是,这多半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对于臣子们为子侄谋官的伎俩,高丽王当然是心知肚明。
但只要不过分,他也不能驳了这些朝廷重臣、世族阀主的面子。不然,他这高丽王就做不下去。
虽说这几年他靠着大皇帝女婿的身份,朝中大权收回了很多,可地方上的军政之权,仍然还掌握在门阀手里。
高丽,不是他王氏一家的天下,而是与世族共天下。
贵族、中人、良民、贱民这四等,世族可是与王族同为“贵族”,并没有严格分开。
替李签下场的兵曹参议说道:“……该员如今官居江华团练使之职,此职虽是文职,却也在兵曹备案。臣认为,既然立了军功,可改任军职。”
这些话,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堂堂李阀之主,要给他立了军功的侄子升官,谁也不能反对。
高丽王……也不行。
“……只是,该员正在编练乡勇,以备明年征日兵役,真乃主动为国分忧、勇于任事之臣。能剿杀韩恭,当有将才。臣认为,可授果毅校尉,升任江华水军左司御。”
他的话,当然是李签的意思,这是高丽君臣都心知肚明的。
果毅校尉,是正五品武阶,只代表资格。水军左司御,才是实职差遣,乃是从五品的武官。
江华水军左司御,管着左营水师,麾下八百水军,乃是实打实的统兵武将。
不过,这样的中下级武将,大族子弟并不看重,一般都是中小世族的子弟担任。
李洛在正七品的团练使官位上还没有坐热,就要连升三级做到从五品,这固然是因为李洛立了不小的军功,可若没有李签操作,那是绝无可能。
没有关系背景,就算你立了大功,也未必能提升一级。
此时,又一个兵曹官员出声道:“江华水师左司御,并无缺额。如果任李洛为左司御,那原来的左司御该当如何?”
他出来说这话,当然不是和李签唱反调,而是在“抛砖引玉”,为李洛升官扫除障碍。
果然,他话一落音,又一个官员说道:“王上,江华水军左司御,此人微臣倒是知晓。他叫玄福,乃是一个小世族的子弟。此人风评不太好。”
高丽王接着走程序道:“那就换了这个…玄…玄,改由李洛接任。”
王上一如既往的配合,君臣彼此心照不宣。反正一个从五品官位,又是有军功,值当什么大事?
什么官位都是李签事先定好的,所谓议一议,就是这么议的。这就是高丽政治的现实。
虽然李洛的官位已经内定,但不会立即任命。而是要将钦犯韩恭的首级送到大都,让大皇帝高兴一下,大皇帝觉得没问题,再向李洛下达升迁令。
这件事,就此过了。
今天朝会,李洛的事只是个顺带的议题。主要议题是,九月“大皇帝”的生日。
今年的万寿节,王上当然照例要去,可是准备哪些大皇帝欢喜的礼物,哪些大臣陪同,哪些武官护送,都是要议论的。
对于高丽来说,大皇帝的生日才是大事,天大的事。
…………
七月流火。
李家坞堡的外院,正在扩建中。李洛除了督导乡勇训练,教授夜月堂学员的课程,还要过问秋粮的种植。
辖地内的夏小麦,已经全部收割。半个丰收年已经抓到了手里,只要晚稻也丰收,他今年明年的军粮就不用外购了。
乡民们的脸色,相比去年冬天,也好了很多。
不过,这只是李洛的管辖地,其他地方,比去年也强不了太多。
这天黄昏,李洛闲着没事,不知不觉来到当初住过的小荒院。
去年冬天,刚和崔秀宁来到这里时,就住在这里。他们在这个小院,一起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
两个人,加一头怀孕的狐狸。那时,每天都感觉日子很难熬,很苦,没有安全感。
可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很温馨。
那是李洛从小到大,从未享受过的温馨。
李洛走进小院,颜隼等人没有进去,只守在院子附近。
小荒院半年多没有住人,显得更荒凉破败了,夕阳的余晖进来,感觉很是寂寞。
李洛看着那个曾经生火的火塘,恍惚间好像看见崔秀宁在向火堆上加柴,用吊锅煮着稀饭。
一只怀孕的狐狸,坐在她身边,有点畏惧的看着自己。
那个两人曾经划分“楚河汉界”一起躺过的大炕,又生了青草。那根用做“界河”的棍子,还静静的放在那里。
李洛拿起这根棍子,似乎感受到某种近若咫尺,又远在天涯的温度。
木棍上都生出几朵蘑菇了。
李洛拄着棍子走了破败的屋子。他站在门口,转口看向南方。
那是海东,崔秀宁就在那里。
那个女人,那个警察,她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