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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对岸的敌军派出人马,在附近搜寻渡船,颍水附近的渔家小船被敌军粗暴地搜集起来,同时还在林中伐木,制作简易的木筏。
忙了一个多时辰,敌军仍没有渡河的迹象,南岸埋伏的常忠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安西军后方五里处,孙九石坐在草地上,不停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消息。
他是最沉不住气的人,常忠刘宏伯都是老将,参与的征战次数不少了,老将有经验,重要的是,他们有耐心,但孙九石却没有太多耐心。
他被顾青提拔为都尉,升官几乎是一步登天的速度,最初只是因为他的箭术高超,在对敌吐蕃一战中独自射杀数十名吐蕃将领,被列为功劳簿第一,由此而升官,后来顾青见他枪法也绝妙,于是索性提拔他为都尉,将神射营交给了他。
个人能力厉害的人,不见得别的方面都强,如果说一场战争里,战略战术是为帅者必须考虑的方面,那么这场战争里,为帅者还要考虑变数。
孙九石就是这场战争的变数。
没有指挥经验的人,第一次指挥作战时很少有沉得住气的,孙九石发现自己越来越没耐心了,他时而坐下,时而站起,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斥候一个又一个向他禀报前方敌军的动向,孙九石坐立难安。
“燧发枪一弹能至两百步以外,如此利器,却只能在后方收拾漏网之鱼,公爷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孙九石不满地嘟嚷道。
旁边一名校尉营官凑过来道:“孙将军,公爷的军令不可违,他让咱们神射营守后方,咱们就老老实实守后方,神射营有此利器,早晚会露脸的,不急在今晚一时。”
孙九石冷哼道:“用你来开解我?我难道不知军令难违吗?”
说着孙九石摸了摸下巴,叹道:“当初还只是个小兵时活得比现在惬意,尤其是对吐蕃那一战,战场已乱,没人管我,我独自一人横插过战场,躲在沙丘后面一箭又一箭,放翻了数十名贼将,那滋味儿,啧!”
营官笑道:“如今你已是将军,部将五千多皆执利器,孙将军一声令下,只消扣一下食指,就能送敌人去见阎王,比当初对阵吐蕃时岂不是更省心省力?”
孙九石咂咂嘴,叹道:“省心也省力,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按我的想法,此时的我应该埋伏在颍水河边,待敌军一冒头,我便砰的一声,一弹射穿他们的脑袋,这才是酣畅痛快的交战,比咱们此刻躲在后面捡别人嘴边剩下的强多了。”
孙九石越说越心痒,他渴望胜利,更渴望战场上亲手收割敌人性命的快感。
扭头上下认真地打量着这名营官,孙九石忽然道:“公爷教咱们的三段式列阵射击,你都懂了吧?”
营官不明其意,拍着胸脯自信地道:“早已烂熟于心,三段蹲站轮流放枪嘛,说穿了简单得很……”
孙九石点头:“我懂的其实也不多,跟你一样,无非就是五千将士列成三排轮流放枪,轮流填药装弹,大约便是如此了……”
营官觉得有些不对劲,道:“孙将军为何突发此问?”
孙九石眨眨眼,道:“神射营交给你指挥,你给我老老实实钉在这里,按公爷的军令去做……”
营官大吃一惊:“你呢?”
孙九石神秘地道:“我去前面看看,总觉得不大放心。”
营官死死地拽住他的手,惊慌道:“孙将军不可胡来,你是神射营的主将,临战之时你怎能弃袍泽而不顾?若被公爷知道,天大的功劳都给你抹得干干净净,说不定还要挨一顿军法。”
孙九石哼道:“杀不了敌人才会挨军法,我若杀了敌,便是功劳,公爷凭什么让我挨军法?莫多说了,我多带些火药铁弹,再带一张强弓,两壶箭矢,神射营就交给你了,你好生在此守着,若有漏网之鱼逃窜过来,便可下令击之。”
营官大急:“孙将军三思!”
“我思个屁!走了,立功去!”
孙九石说完头也不回,猫着腰跑掉了,背影轻盈且欢快。
…………
一个多时辰后,北岸的敌军已搜集了不少小渔船,以及临时制作了百余条建议的木筏,敌军主帅向斥候确定对岸无伏兵后,下令全军渡河。
照例仍是前锋先渡,近万名敌军前锋站在渔船和木筏上,悄悄向颍水南岸渡去。
斥候飞快将敌军动向禀报南岸埋伏的常忠所部,常忠心情越来越紧张。
这一次的敌人可是十万,此战关系着安西军的生死存亡,也关系着大唐平叛大业,此时此地,全局成败系于常忠一身,常忠不能不紧张。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浓雾却仍没有消散的迹象,十万敌军掩藏在浓雾里,无声而有序地渡河。
常忠双手微微发颤,斥候不停禀报敌军渡河的动向。
当一名斥候匆匆赶来,禀报敌军渡河已近半数之时,常忠轻轻呼出一口气,朝旁边的刘宏伯看了一眼。
刘宏伯也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声音嘶哑地道:“常将军,发动吧?”
常忠用力点了点头,沉声道:“发动!传令前锋正面朝颍水南岸出击,遇敌后先列阵放箭,再发起冲锋,左右两面各五千兵马,朝敌军侧翼包抄过去,另外,马上放火,让对岸的鲜于节帅他们看见。”
亲卫匆匆退下传令,很快,山谷内的三万安西军将士窸窸窣窣上马,握紧了兵器静静地骑在马上看着常忠。
旌旗被亲卫展开,黑底金边的旌旗在寒风中飘扬,常忠骑马立于旌旗之下,拔出腰侧的横刀,刀刃斜指向天,常忠嘶声吼道:“多余的废话不说了,顾公爷军令,此战是国战,将士们拿出力气,给顾公爷争口气,给咱们大唐争口气,莫让异族蛮夷低看了咱们大唐健儿!”
轰的一声,无数柄横刀长戟高举林立,浓浓的杀气瞬间在山谷中席卷,回荡。
常忠手中的横刀朝颍水方向狠狠一挥:“出击!”
军令声下,万马齐鸣,将士们策马走出山谷,先是缓缓而行,走了两里后,将士们开始鞭打身下的战马,战马嘶鸣,放足狂奔,全军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成冲锋之势,无可抵挡。
策马冲锋的同时,安西军将士开始分兵,一左一右分别分出五千兵马,从侧翼绕了过去,正面两万骑兵则纷纷取出了鞍袋里的弓箭,箭矢上弦,斜指向天。
离颍水越来越近,渡河渡到一半的敌军也听到了远处的动静,顿时大惊,全军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敌军主帅是突厥人,名叫阿史那冽清,这次安禄山向北方异族借兵,阿史那冽清也是第一个带头响应,并主动帮安禄山联络北方各族部落首领,在其中牵线搭桥,集结起来的十万异族兵马其中大部分是突厥和室韦部落,也有少部分的同罗,仆骨,靺鞨等部落牧民。
痛快借给安禄山十万兵马,这些异族首领自然也不是白帮忙的,他们早已安禄山有过协定,助安禄山夺取大唐江山后,这些异族的领土和牧场将会向南方延伸至少五百里,并且将大唐北方的城池土地皆纳入他们的统治,这片版图里的金银财宝,粮食和女人,皆是安禄山许给异族的好处。
第五百零二章 浓雾鏖战(中)
伏击战之精髓,在于出其不意。
随着常忠率部从山谷中杀出,向半渡的异族兵马发起了冲锋,两军在颍水河畔瞬间激烈碰撞在一起,自安禄山叛乱以来,中原最大规模的一场大战开始。
安西军南北两岸七万兵马,异族兵马十万,猝不及防之下,常忠的第一次冲锋便打了异族兵马措手不及,安西军如一柄出鞘的利箭,顷刻间狠狠刺入已渡过颍水的半数异族兵马,从正面发起的进攻,瞬间打穿了敌军的中军,一阵凄厉杂乱的惨叫声和无数战马的悲鸣后,常忠率部从南打到北,贯穿了南岸的敌军。
与此同时,另外两支左右侧翼包抄的安西军兵马也从东西两面发起冲锋,敌军还在手忙脚乱列阵防御时,侧翼的安西军便掩杀而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敌军再次被打穿,侧翼两支兵马在敌军的中军相会,然后继续前冲,密密麻麻的敌军人群里,生生被安西军冲出两条空白地带。
夜色漆黑,四周被浓雾笼罩,敌军又是骤逢伏击,常忠所部三万安西军骑兵三路同时发起冲锋后,敌军死伤无数,地上多了上千具尸首,还有几千人从马上栽落下来,被自己人的战马活活踩踏而亡。
受伤的人双手抱头满地打滚惨叫,战马惊慌失措四下逃窜,情急中又踩踏了许多人,安西军三路发起冲锋后,敌军将领气急败坏怒骂鞭笞麾下将士,然而许久仍未列出防御阵型,颍水河边一片人仰马翻。
敌军本就是诸多部落临时联合起来的军队,论个人的战斗素质或许并不差,但若论整支军队的战力,配合与服从性方面就差了许多,对将领来说,指挥这群临时拼凑起来的联军是非常困难的,不像安西军那样对主帅有着毫无理由赴汤蹈火的信任。
见敌军大乱,常忠心中一喜,大喝道:“河畔放火,让对岸看到。”
几支火把点燃,迅速架在河边的沙地上,形成一个简易的篝火形状,火光顿时愈发明亮,光线透过浓雾,直射到对岸远处。
信火已举,颍水北岸的鲜于仲通曲环所部即将同时发起冲锋。
完成了这件大事,常忠心中稍定,扬起手中的横刀狠狠劈翻了一个妄图从背后偷袭他的异族牧民,然后举刀大吼道:“正面再冲一次,左右侧翼继续朝敌军中军穿刺,快!”
骑兵的最大作用就是强大的冲撞能力,快速的机动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军冲垮一次又一次,让敌军完全来不及列阵,只能以小股单位聚集,骤然遭到骑兵三路袭击时,敌军将领通常很难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因为骑兵的冲锋比他的命令来得更快。
然而今日这支异族军队颇为不凡,毕竟是安禄山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