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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自己的权势今非昔比,还是因为她终于发现我是个绝世无双风度尔雅的佳公子?
“果然是一表人才,相比当年初识,顾郡王愈见俊朗了。”张谢氏笑吟吟地道,随即扭头问张拯:“夫君觉得呢?”
张拯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没说话,态度很冷漠。
顾青忍不住为张谢氏敏锐且精准的毒辣目光点赞。
张九章戏谑地朝顾青眨了眨眼,笑道:“今日入我家门者,是顾郡王还是顾侄孙呀?”
顾青急忙躬身:“当然是顾侄孙,在二叔公面前,晚辈永不敢提官爵。”
张九章笑捋胡须,道:“那么,顾侄孙今日来我张家作甚?”
顾青挺起胸,直视堂内众人,昂然道:“侄孙今日前来求亲,张家闺秀怀玉者,淑德温良,恭俭谦和,正是宜室良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侄孙今日特来求恳诸位长辈,请将怀玉许我为妻,此生敬之爱之,绝不辜负。”
张九章哈哈笑道:“难得见你如此正经,罢了,这个过场算是走过,老夫没有意见,拯儿,你们的意思呢?”
张拯仍阴沉着脸,仿若没听到,张谢氏却笑着回答道:“二叔既然没意见,夫君与妾身当然也没意见,能得顾郡王为婿,我张家之幸也。”
顾青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愈发不解。
今日张拯这般模样,仿佛见了杀父仇人一般,自己何时得罪了他?明明是喜事,搞得自己来报丧似的,一脸的晦气。
果然,世上有两种关系是无法调和的,一是婆媳,二是翁婿,天生的冤家。
顾青决定忽略老丈人的表情,与张怀玉成亲后,彼此尽量维持亲情关系就好,不强求老丈人看自己顺眼,只要他别干出让自己不顺眼的事。
诚如张九章所说,今日来求亲其实是走个过场,早在之前长辈们已经商定了婚事,此刻堂内众长辈都应允了,顾青与张怀玉的亲事便算定下了。
然后张九章吩咐设宴,顾青第一次以未来孙婿的身份在张家饮宴。
宴席之上,顾青将晚辈的姿态摆得很诚挚,丝毫不在意自己郡王的爵位,主动频频向长辈们敬酒,说些恭维话儿,反倒是张家那些本族支族的亲戚们受宠若惊,对顾青的低姿态敬酒诚惶诚恐。
张九章和张拯夫妇可以不在乎顾青的郡王身份,毕竟他们都是张怀玉的直系长辈,但别的亲戚们可就没那般底气了,堂堂郡王亲自敬酒,他们没人敢以长辈的姿态生受,生怕惹得顾青不悦。
酒宴散去时已快深夜,顾青正要告辞,却被张九章一把拽住,让他今晚睡在府内,不必回家了。
顾青情知他有事要说,于是也不推辞,乖乖地跟着张九章回到后院。
后院寂静无人的小径上,张九章步履缓慢,不见一丝醉态,刚才宴席上红光满面的样子全然不复。
老狐狸连喝酒都装模作样,显然看起来绝不像表面那么慈祥善良。
“娃儿,今日定了你与怀玉的婚事,老夫也算放下了大半的心事,开春后老夫便要向天子告老致仕,回韶州故乡养老了。”张九章悠悠地道。
顾青沉默片刻,道:“二叔公致仕一事不急,侄孙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也知道天子因侄孙的关系对您颇为冷淡,二叔公不妨在长安多待些时日,待侄孙收拾整顿一番,定会给二叔公安排一个更高的官职。”
张九章笑骂道:“老夫这般年纪,需要一个孙子辈的小子给我安排官职?老脸还要不要了?”
顾青笑道:“二叔公本是九卿之一,该您得的,一点都不会少。”
张九章笑声忽敛,缓缓道:“你说的‘收拾整顿’,是何意思?”
顾青咳了咳,没回答。
张九章没等到答案,叹了口气,道:“老夫老矣,早已不问朝堂事,亦辨不清善恶忠奸了,顾青,你如今权柄甚重,但心中当有良知,有敬畏,不管做什么,不要伤天害理,不要逆天而为。”
“是,侄孙谨记。”
“人老了,难免啰嗦,世人蝇营狗苟,拼却一生争富贵,其实若能静下心多读书,便可知世上的富贵其实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朝代更迭,江山兴亡,大一统者光鲜一时,却终究不过数百年国祚,当权者眼里若只有淫逸骄奢,不理民间疾苦,江山迟早会失去,顾青,你当以此为戒。”
顾青低声道:“安史之乱,便是如此。侄孙近年不仅领军平叛,更多的时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获益颇多。”
张九章赞赏地点点头,笑道:“你比老夫聪慧,成就也比老夫高,我便不多说了,说句古今文人都说烂了的话吧,‘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完张九章忽然停下脚步,朝前方努了努下巴。
顾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张拯夫妇正站在后院的拱门下,张谢氏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他们的旁边静静地站着张怀玉,夜色黑暗,看不清张怀玉的表情。
张九章仿佛知道什么,打了个呵欠道:“你的丈人丈母有事与你说,你们好好聊,老夫便不参与了,人老了,饮了点酒便困乏了……”
顾青恭敬地目送张九章回了卧房后,才转身看着张拯夫妇。
张拯仍旧是那副阴沉的模样,活像顾青欠了他一笔巨款,张谢氏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几分,笑得扑了脂粉的脸上都出现了褶子。
顾青很想告诉她,阿姨,你脖子和脸不是一个色,你的鱼尾纹露出来了,你卡粉了……
“贤侄快来,有事相商。”张谢氏站在拱门下朝他招手。
顾青老老实实走过去,朝张拯二人行礼。
张拯冷冷一哼,率先朝后院厢房里走去,张谢氏笑看了他一眼,跟上了张拯的脚步。
张怀玉故意落在后面,与顾青并肩而行。
顾青还没开口,张怀玉低声道:“稍后我父母会与你商量一点事,你莫以我为念,也莫看姻亲情分,就事论事,只辨利弊,明白吗?”
顾青一愣,还没说话,前面的二人已走进一间厢房内,顾青和张怀玉也只好跟上去。
坐进厢房,张怀玉点上一盏灯,然后跪坐在一旁不发一语,眼睛半阖仿佛睡着了。
张谢氏却一脸笑意地吩咐下人送来酒菜,并亲自为顾青斟满了一杯酒。
顾青看眼前这架势,似乎主事的人是这位卡粉的阿姨,不由更是一头雾水,搞得这么凝重又神秘,究竟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待到下人退下,张怀玉关上房门,张谢氏才悠悠地道:“眼下你和怀玉还未成亲,我便仍称你为郡王殿下……”
顾青急忙道:“折煞晚辈了,姨娘叫我名字便可。”
“好,顾青,我们很快便是一家人了,今日便是一家人说自家话,不管有没有结果,今日说的话必不会传出去。”
“姨娘有话尽可直言。”
张谢氏盯着顾青的眼睛,缓缓道:“顾青,太极宫中太庙前有一鼎,你可有过问鼎重几何的心思?”
顾青微惊,神色如常道:“我想要权力,是为了更方便我以后为天下百姓做事,并无问鼎的心思。”
张谢氏颇为意外地道:“手握精锐之师,长安君臣皆在你掌握之中,你竟无问鼎的心思?”
顾青直视她的眼睛,坦然道:“没有。”
张谢氏叹了口气,道:“你想做汉时的董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顾青避过不答,反问道:“姨娘究竟想说什么?”
张谢氏沉默片刻,道:“我出身陈郡谢氏,你可知道?”
“知道。”
“你麾下安西军虽说精锐,但毕竟兵威不可屈天下民心,我想问你,你需要世家的帮助吗?”
顾青眼中精光一闪,表情如常道:“世家?陈郡谢氏?”
张谢氏笑了:“不止谢氏,还有关陇,山东,南方等诸地世家宗族乡绅,自武后登位,大肆打压天下世家门阀以来,不可讳言,世家门阀已不如唐初之时,但世家的势力仍存,在民间仍有着非常强大的威望,而且由于近百年的打压,如今的世家已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贤侄欲得天下,必先得民心,欲得民心,必先得世家宗族,这个道理贤侄是否明白?”
顾青的心跳陡然加快。
抿了抿唇,顾青缓缓道:“是个好提议,但……我需要付出什么?”
张谢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道:“贤侄好灵性,跟聪明人说话果真很爽快,你只需要付出朝堂的一些利益,我们世家需要重新在朝堂上站稳脚,恢复百年前的风光,贤侄可愿答应?”
顾青目光一闪,道:“官职?爵位?省部台之要害?”
张谢氏笑道:“独木难成林,贤侄不也需要人帮衬吗?”
顾青叹了口气道:“姨娘的开价太高了,往下压一压吧。”
第六百三十三章 取舍妥协
如果能够搭上世家,无疑进入了一条快车道。
顾青很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更明白,其中的后患更大。若将来朝堂的重要位置被世家之人瓜分,朝堂的很多政令就无法推行下去。
出身世家的人,他眼里最重要的是家族利益,而不是天下百姓的利益,这也是当初高宗和武则天在位之时为何要拼命削除朝堂上世家势力的原因。
人浮于事,羽翼丰满,与天子之权分庭抗礼,作为天子,他们如何能忍?
于是高宗和武朝时期,两位帝王穷一生之力改革朝堂,削弱世家的影响,并大肆提倡科举,让寒门子弟代替朝堂上世家的位置,这些都是削除世家的举措。
到了李隆基的时代,朝廷终于勉强甩掉了包袱,渐渐将世家的影响从朝堂排挤出去,李隆基才得以大刀阔斧地明吏治,清朝堂,举仁政,开创出开元盛世。
一切都有因果,开元盛世不是凭空得来,高宗和武则天之时打下的国力基础是其一,削弱了世家对朝堂的影响力是其二,有了这两个重要的原因,开元盛世才能在史书上留下辉煌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