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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两年来,他们肆无忌惮地从江南掠夺人口,今年更是大肆抢购粮食,这更严重降低了朝堂上对他们的观感,不知道引发了多少弹劾,甚至都有人叫着要给东海国主除爵了。当然,贾似道头脑清醒,没有立刻去捅这个马蜂窝,只是私下里送信给狄柳荫,让他们收敛点。不过他们毫不领情,口上说着好好好,手上却依然我行我素,实在可恶!
现在这场舆论风波的背后,显然同样有着东海人的影子,他们支持重商派搬弄是非,定然是想着自己也扩大在南朝的行动权力。而这会不会削弱朝廷权威、动摇他贾太师的地位,很明显他们是不在乎的。
虽然东海商社依然每年给他输送不少利益,定期还送些新鲜礼物,但现在贾似道已经不看重那些了,反而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异域礼品让他有点恐惧这些泰西货、波斯货、天竺货、南洋货东海人都能不重样地搞到,他们的势力到底扩张到多远了?长此以往,会不会势大难制,成为又一个金、元?
第627章 事不过三
1270年,9月13日,宋国,临安。
贾似道把那份刊登着的报纸放下,先是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又摊开一张新纸,拿着笔一边思索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着,却没有写出什么东西来。
“笃笃!”
正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贾似道也不去看,直接喊道:“进来!”
在得到他的许可之后,已经成为他的亲信党羽的陈宜中走了进来。
陈宜中景定三年廷试第二,这些年来在贾似道的庇佑下仕途顺利,之前外放浙西提刑,去年召回来做了“崇政殿说书”这么一个虽然只是给官家上课但政治上非常重要的职位,今年就升了礼部侍郎。他在这个职位上尽心尽责,成绩斐然,一改礼部往日的拖沓作风,合纵连横,为朝廷提供了大量外界的有用信息实际上也就是把江南和东海市面上的报纸全订了,然后把与国事有关的消息整理出来汇编呈上去,但就算只是能做到这一点,也比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旧礼部做派强太多了。有他襄助,贾似道可以对外界的最新动向一清二楚,也难怪这么器重他了。
见了他,贾似道放下了笔,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什么事?”
陈宜中拿出一叠书:“有几件,都跟东海国有关系”
贾似道一下子愣住了,这东海国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叹了口气:“都是什么事?一件件道来吧。”
陈宜中把件放在大办公桌上,开始说道:“其一,是占城事。约莫一月前,东海国纠合安南国,一南一北夹攻占城,现在应该还在打。最后是各取一二城池就此罢兵,还是灭了占城均分其土,就不得而知了。”
东海人对占城战事并未隐瞒,现在传过来也是正常的,不过陈宜中得知此事还真是靠自己的渠道。他是温州人,而温州多海商,其中就有熟人在占城长住。历史上宋亡之后,陈宜中就是依靠这个渠道逃往了占城,现在倒用不上这个,不过那边的消息送回家来让他提前知道了,现在正好来炫耀一下,也是意外之喜了。
贾似道回想了一下占城的位置:“呵,占城,真够远的。东海国这帮人还真是穷兵黩武,刚跟蒙元闹完,又千里迢迢去占城侵夺,也不怕损了阴德。不过占城国也是活该,当年恩将仇报、劫掠我大宋子民之事,我们还没报呢,现在让两个恶人去磨磨他们也好。”
当年有福建商人到占城,教会了占城王练骑兵骑马打仗,让他们在与真腊的战争中占了上风。占城王因此大喜,不过当地不产马,就只能去宋朝求购。可是宋朝也缺马,第一次占城来的时候算是朝贡,卖了他们一批,后来就不卖了。结果这占城王夜郎自大,对此就恼了,直接派船来抢马抢人,彻底得罪了宋朝。不过相距太远,宋朝也没法去讨伐他们,于是事情就这么一直耽搁到现在了。
说完,贾似道又哼了一声:“这安南也是不安分,狼子野心。说来,当年他们也如同那占城一样,在我大宋烧杀抢掠,可惜南渡之后无暇南顾,只能认了他们这个藩国哼,这藩国一立,迟早会为祸的!算了,下一个是什么?”
陈宜中正在思考,听了“下一个”之后赶紧说道:“是高丽国的奏章,说是齐国公带人驱逐了高丽西京平壤一带的叛逆之后赖着不走了,请朝廷下令让他们回国。”
贾似道又冷笑了一下:“李璮当初出兵的时候,也只是通报了一声朝廷而已,如今又回来请封,朝廷是该封不该封?他齐国敢这么搞,背后肯定是有东海国撑腰吧又是东海国!算了,高丽国向大宋称臣,也没安什么好心,先拖着,让他们狗咬狗去吧。还有呢?”
陈宜中犹豫了一下,把桌子上的一份折子打开:“据京兆府来的消息,元东双方确实议和了。虽然面上,双方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没说打过也没说议和,但那些王公大臣这些时日都轻松了不少,也漏出了不少消息,总之是不打了。而且不但不打了,市面上一下子还多了不少东海货物,看来还做了好些生意。”
贾似道听了,不由得怒从心起,把桌子一拍,骂道:“好啊这帮子东海人,嘴上说着要什么驱除胡虏,一个个都自比岳武穆,可该媾和的时候和得比秦申王还快啊!”
秦申王就是秦桧,死后追赠“申王”。不过他的地位也随着南宋政局而不断起伏,六十多年前韩侂胄北伐,朝堂之上一片热血,秦桧这个大奸臣很快就被打倒在地,改谥“谬丑”。而没两年打输了,新上台的史弥远又要与金议和,于是秦桧又被恢复了荣誉和封爵。不过这一来一回,秦桧的真面目也被世人熟知了,总归是没什么好评价。
这时,陈宜中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太师,我觉得,元国虽是胡虏,可我朝在这时候,应当与彼联合才对”
贾似道心头一震,抬头看向他:“你是什么意思?”
陈宜中仔细观察了一下贾似道的表情,看他并无愤怒或反对之意,放下心来,说道:“此时的天下大势倒有类徽庙和世祖初年的局面,都是一个强敌占据了大片江山,却又有一小国勃然肇兴”
“我知道,”贾似道摆了摆手,他也早有类似的想法,“你的意思是,东海国很有可能会取代蒙元,成为我朝的心腹大患?”
“正是,”陈宜中发现贾似道与他想法类同,更加大胆地说了下去,“而且更危险的是,金、元只是夷狄,最多只有个北朝的局面,然而东海国可是夏民,颇得人心一旦势成,那可未必会是困于江北那么简单了。”
“胡闹!”贾似道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不过言语中却并无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惊恐,“赵氏顺应天命,岂是无君无父的东海国能犯上作乱的?而且他们算什么夏民,明明只是海上来的夷”
他说道一半,突然想起当初正是自己穿针引线,让宋世祖认证了东海人的“华夏子民”身份,然后就噎住了,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而且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以东海人的舆论掌控力,谁夷谁夏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陈宜中看出了他的犹豫,又趁热打铁鼓动道:“当初我朝联金灭辽,破了北国屏障;又联蒙灭金,让蒙鞑得了北地江山,凶猛更胜金人。现在,这个错误可不能再犯第三次了啊。”
“你的意思是,”贾似道略作思考,又抬起头来看着他,“联元制东?”
陈宜中说道:“如今东海与蒙元媾和,未必没有祸水南引之意,也就是让蒙元转头对付我朝,他们东海人好从中牟利。我朝必不能让这个奸计得逞,所以也该向元国示好,以保边境平安,甚至反诱他们再次与东海生隙才好。不过以后倒不一定要联元制东,若是让蒙元灭了东海,取了京东路,对我们也不是件好事。若是能让他们相互撕咬,却谁也奈何不得谁,形成一个天下三分的局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贾似道听了沉默下来。如今南宋上下都失了进取心,也不想着收复中原了,只求能偏安东南就好,所以谈论“三国”也不是个忌讳。甚至可以说,如果能有三国的局面,他们确实也该满足了。
陈宜中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而且局势也确实对我有利。现在我朝在西可走江、汉与元国联络,在东可通过运、海与东海交通,无论谁势大,都可支援另一方,只要谋划得当,这个三国局面还是唾手可得的。”
“好了,你说的有理。”贾似道终于把心一横,认可了这个策略,“不过此事尚待细细谋划,莫要入了三人之耳。而且”
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一扇屏风后面,对着上面的“世界地图”长长出了一口气:“苏秦合纵六国,终不过是一场空;张仪连横,却能各个击破,实在是因为有强秦这个靠山在。想玩弄谋略,也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陈宜中听了,立刻恭敬地俯身道:“学生受教了。”
贾似道很满意,摆摆手,又看着地图说道:“现在各个藩国自行其是,藐视朝廷,无非是一个个翅膀硬了,觉得朝廷镇不住他们罢了。而要恢复权威,震慑住他们,就得亮出实力来让他们心服才行!”
陈宜中一凛,立刻抬头问道:“太师的意思,难道是要?”
贾似道哈哈一笑:“新军编练多年,也该让他们动动了。不然,旁诸宵小还真以为我大宋就这么朽了呢!”
说完,他狠狠地往地图上安南的方向一指:“原先我还没这想法,但今天听了你的报告,恰逢其时!安南本就是中国之交趾郡、静海军,当初承恩于孝庙,得立一国,此后却不知恭敬天朝,不纳朝贡,不服兵役,又事蒙元为二主,私动刀兵,形同叛逆!待我禀明官家,便点兵出战,征讨安南!”
陈宜中吓了一跳,本来他劝说贾似道谋划三国,就是为了不起刀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