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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里买来的,你不在,就先撂这儿了,他还说改日定当登门同你一道赏鉴,这……”
霍骁隐晦地瞅了江怀楚一眼。
张世卿是天下闻名的书法家,江怀楚以收藏他的墨宝为乐。
“……还打不打?”霍骁低声问。
江怀楚沉默片刻,面不改色道:“打。”
霍骁又暗瞅江怀楚一眼。
江怀楚:“给他少打两棍,别打脸,碍着他逛窑子。”
霍骁强忍着笑:“……行。”
江怀楚道:“事情让手下做就行了,你在两个时辰内启程回边关。”
霍骁体会了下:“……你怕圣上调兵追你回来?”
霍骁常年带兵在南鄀边关镇守,这回也就是和江怀楚一起,才能回趟京都。边将不可长留京都,他本就等着和江怀楚一起回边关。
江怀楚没说话。
霍骁:“我是能走,可圣上如果大老远派人来边关传旨调兵,我到时候怎么办?你知道你皇兄有多固执……”
江怀楚:“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霍骁难掩震惊:“你也不怕你皇兄一怒之下砍了我?”
江怀楚淡声道:“没叫你抗旨,你先回去,皇兄肯定只能派钦差带兵符去你那儿宣旨,到时候你让手下伪装山匪,半路把钦差绑了,好吃好喝供个几个月,我不就回来了么?皇兄问,你就说没见到钦差,更没收到旨意,钦差可能半路遭逢不测了,皇兄就算知晓内情,没实据,也没法给你定罪。”
霍骁再次感叹自己没见过世面:“……那圣上真不顾一切要砍我呢?”
他暗瞥了眼江怀楚。
别的事不可能,南鄀将才凋零,边境还得靠他镇守,可一旦事关江怀楚,圣上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更何况是这种事,江怀楚少了一根汗毛,圣上都可能将他碎尸万段。
江怀楚瞥他一眼:“边关都是本王的人,皇兄下了旨,谁执行?等京都的人千里迢迢下来治你,本王肯定回来了。”
霍骁:“……”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可真上了你的贼船。”
江怀楚眉眼一弯:“这可下不来了。”
霍骁被这笑晃了下眼,等回过神时,江怀楚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江怀楚因为身体原因,比一般人怕冷,明明已经初春,依然穿得繁琐。他自己养小狐狸,所以不穿最名贵的狐裘,只穿较为廉价的羔裘,当然到了他这地位,也没人会因这看轻他就是。
霍骁看着他脱下厚重的素裘,解了羊脂玉般柔滑的腰带挂在一边,褪下绣着金丝的月白外袍,呼吸悄然一窒。
外袍下的躯体清瘦亭匀,腰细腿长。他里衣雪白齐整,几乎没有一道褶子,脖颈上的肌肤莹白玉润,稍带一点清冷雾色,是得天独厚加上滔天的荣华富贵才可能养出来的色泽。
白璧一样的人,南鄀最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鼻端萦绕着江怀楚身上特有的淡淡冷香,霍骁心跳得莫名有些快。
他和江怀楚相熟多年,江怀楚从未在他面前脱过衣服。
平时连贴身伺候的都不太让碰,更别说他。
江怀楚被他皇兄管得严,自矜重礼,从不逾矩失态。
他永远只有衣衫严整、从容淡然的时候。
今日是事急从权,他急着换完衣服走。
霍骁盯着看了几眼,莫名别开眼睛,心头突突直跳,思绪乱飞。
怎么会这样?
小王爷是男子。
可他都能是萧昀的人,萧昀也是男子,他也是……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摊上萧昀?他已坐拥大半天下,为什么现在连江怀楚也要……
江怀楚脸皮那么薄,平时和他都君子之交淡如水,却要被素未谋面的萧昀……
那是个比无赖更无赖的无赖,比流氓更流氓的流氓。
霍骁一时如鲠在喉,又有更多旖念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他面有隐色,无地自容。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江怀楚并未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兀自换上低调的行衣,走到床榻边,掀开整整齐齐的被褥,拿出床下暗格里一早藏好的包袱。
“边关拜托你了,有什么事和探子联系,我尽量帮你,我最多半年就回来。”
“半年?”霍骁本就心绪不稳,闻言怒道,“你未免太看得起他!”
南鄀到萧昀所在的宁国,一来一去,就是最快的马,也要两个多月。
半年去掉两个多月……
三个月江怀楚就能怀上萧昀的孩子了?这还要算上江怀楚设计与萧昀相识的时间。
江怀楚淡咳了下。
南鄀和北宁接壤,霍骁镇守边关,和北宁的军队有摩擦在所难免,他和萧昀似乎还有私怨,憎恶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怀楚说:“眼下二月初,八月底是皇兄寿辰,我得赶在那之前回来,所以说半年。”
霍骁恍然,依旧哼哼道:“他都二十四了,一个皇帝这么大岁数了,还一个子嗣都没,指不定有什么毛病,怀楚你还小不懂,男人中看不中用的多的是——”
“圣上多大?”
霍骁:“……”
圣上二十五了,比萧昀还大一岁,也没有子嗣。
“那不一样……”多说是错,霍骁决定闭嘴。
江怀楚铺平掀开的被褥,叠好褪下的衣服,将之纹丝不差地摆在熟悉的位置,心下才舒服了些。
俨然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他看向霍骁,诚恳地说:“拜托了,这件事除了你没人能帮我。”
霍骁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半晌,他听见自己心里抗拒,嘴上温柔地说:“……你走吧,我一定会按你说的做。”
江怀楚冲他微微一笑。
霍骁低下头。
第2章 第 2 章
临午间,端王的车驾启程回边关。
浩浩汤汤的队伍往南鄀唯一的城门去,沿途百姓瞩目恭送。
当今天下,宁国一国独大,皇帝萧昀善于进攻奇袭、攻城略地,于行伍历练时,已攻无不克,令守城之人闻风丧胆,十八岁登基后,领兵亲征,大军所至城池必破,短短数年一统中原,侵略吞食之势锐不可当,毗邻诸国人人自危。
军事向来疲弱的南鄀能于夹缝中享一时太平,除了地势之利,全仰仗三人。
一是当今圣上,勤政爱民休养生息,二是霍将军,镇守边关保家卫国。
三就是年仅十八岁的端王。
端王文赋卓绝,十几岁便才名在外,温润谦和、礼贤下士,又与天下第一庄弥罗山庄交好,人脉遍及天下。
两年前邺国二十万大军攻打南鄀,年仅十六岁的端王靠一己之力就借来了比邺国还多的兵马,让没见过世面的邺国灰溜溜地回去了,贻笑诸国。
更有传闻说,端王是弥罗山庄老庄主钦定的未来少主。
弥罗山庄是天下百姓心中的圣地,弥罗的主人,意味着无上民心,天下人趋之若鹜。
传闻真假难辨,总之端王种种,让他一时成了京都最负盛名、最受追捧的男子,风头已然超过了样貌能和宁国皇帝齐名的圣上。
长街繁华喧嚣,同一时间,没人注意到一辆刻有弥罗印记的马车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
……
马车里,江怀楚端坐着,时不时翻过一页《兵法四书》。
腿边跪着两个黑衣人,事无巨细地汇报完今日京都各方动向后,沉默听令。
江怀楚撂下书,修长的指拨开一点帘幕,望着隐在空濛春色后的南鄀京都,过了好半晌,才道:“本王回去后,京都任何人有异动,不用查清,格杀勿论。”
这一声里,温润如玉不见了,只有皇家之人独有的冷酷无情和高高在上。
“是!”
“圣上若是出了半点差池——”
“我等提头来见!”
江怀楚噗嗤一声笑了:“本王要你们的头做什么?”
二人受宠若惊,羞赧万分:“我等一定保护好圣上!”
车内只剩下江怀楚一人。
马车有些颠簸,江怀楚按了按微微涨疼的太阳穴,闭眼假寐。
他有这一趟,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弥罗山庄。
老庄主被江怀楚伺候得吃饱喝足后,兀自手舞足蹈了一会儿,醉醺醺地拽过江怀楚的手:“怀楚,你想不想当少主啊?”
江怀楚一怔:“您误会了,怀楚绝无此意,侍奉您只是因为喜欢您。”
“……”老头表情一滞,似乎意识到自己问错了方向,“那你想不想要弥罗在宁国境内所有情报网和暗线啊?”
江怀楚迟疑了下,这次点了点头。
天下第一庄弥罗山庄,在明是百姓心中的圣地、达官显贵问药求仙的续命之所,在暗则是全天下最大最严密的情报网组织,眼线遍布各国每个角落,掌握无数人的把柄。上至皇宫大内,下至穷乡僻壤,几乎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弥罗探子的踪影。
有了宁国境内所有情报网和暗线,他就能第一时间获知宁国朝野动向,保南鄀无虞。
老头这才满意一笑,哼哼两声:“你答应老头我一个要求,我说的那些就全送给你,随你怎么玩儿!”
江怀楚第一时间没说话。
北宁是天下第一大国,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无论是土地、人口还是军事,北宁的情报网,价值可想而知。
江怀楚坦率道:“老庄主有什么要求怀楚定当尽力而为,只是这礼未免太厚重,我怕我要不起。”
老庄主笑眯眯的,越看眼前人越满意。
小王爷表面是个温和性子,在关键事上却从不含糊,要就是要,不会瞻前顾后、遮遮掩掩,惹人厌烦。
“嘿嘿好不好奇?别紧张嘛!你待我怎么样我又不是傻的,怎么会为难你!”
江怀楚暗松了口气,扶住歪歪倒倒的老庄主:“您且说。”
“我就是想你给我老萧家生个孩子。”
饶是淡定如江怀楚,猛地听到这么一句,依旧如遭雷击,满脸震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