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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轨心情也紧张起来，他知道正戏来了。能让岳山都如此为难的肯定是大事儿，很可能是决定自己未来的大事儿，他也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好一会儿，岳山才缓缓道：“苏定方、席君买、敬恒言还有你，你们四个人我最看好的是你和苏定方。”
“席君买智勇双全但欠缺大局观，只可为将不可为帅。敬恒言能力平庸但为人严谨细致，是个不错的录事参军或者仓曹。”
岳山盯着他正色道：“你和苏定方两个都是统帅之才，我也深信将来你们必然会成为大唐的臂膀。”
闻言刘仁轨激动不已，他没想到岳山居然会如此看好自己，但高兴之余他还是连忙谦虚的道：“院长过誉了，学生只恐做的不好丢了您的脸面。”
岳山微微摇头，继续说道：“但你和苏定方也不一样。他的心思全在军事上别无杂念，军队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你不同，你的能力不仅限于军事方面，在行政上也同样杰出。且你有着他所没有的野心，关键是你的心够脏，所以做文官你也是宰辅之才。”
‘嘭嘭嘭！！！’刘仁轨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岳山居然这么看好自己？从军是统帅之才，从文是宰辅之才，这……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都有些接受不来。
至于岳山说他心够脏，他一点都不觉的这是侮辱。语气他还是能听出来的，况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纯粹的君子。
看着兴奋的不能自己的刘仁轨，岳山莞尔一笑。毕竟还是年轻啊，被人这么一夸都激动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等他缓过神来，岳山才继续说道：“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院长请尽管吩咐，学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刘仁轨马上站起来道。
“呵呵……别急，此事关系到你的未来，听我说完在做决定也不迟。”岳山摆摆手示意他坐好，才说道：“我想让你去棣州海军任职。”
“棣州海军？”刘仁轨愣住了，他没想到岳山要说的是这件事情，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的，棣州海军。”岳山点点头解释道：“海军关系到朝廷也是我的一个大计划，必须要有一个我信任的又能独当一面的人过去主持大局。我左思右想之下，只有你最合适。”
“这……我从未学习过水战之法，害怕误了院长的大事啊。”刘仁轨迟疑的道。
他在万骑混的风生水起，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反攻突厥就在这两年。万骑必然是灭突的主力，立功的机会太多了。就这样离开……他舍不得。
岳山自然也知道刘仁轨的想法，其实他自己也有想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刘仁轨调走对他是不是不公平。
但一想到棣州水师近一年来的情况他就焦急，虽然他一再强调朝廷会越来越重视水师，但依然无法改变大唐军人固有的认知。
在他离开棣州后不久李道彦等人就把棣州水师当成了陆军的辅助军种，各种资源的配给直接砍了一半还多。
孙仁师虽然很不满，数次找李道彦等人协商。然而他出身太低又没有什么显赫的功绩，根本每人在意他说的话。
岳山也数次写信给李道彦等人，但县官不如现管，改观并不大。所以他才动了心思派个能代表自己的人过去担任棣州海军的统帅。
可惜他夹袋里可用的人太少，挑挑捡捡也就刘仁轨最合适。
学识足够能力足够，万骑果毅都尉的职务也够高，功绩也能拿得出手，再加上是岳山的心腹，李道彦也要给他面子。
更别提田学臣、甘元峰这些人了。大家都是一个派系的，又没有竞争关系，更要互相帮衬。
然而这对刘仁轨来说确实有点不公平。万骑果毅都尉，谁都知道这个职务前途无量，他迟疑是很正常的。
岳山自然可以强行把刘仁轨调去棣州，但海军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必须要让他心甘情愿过去才行，否则还不如不去。
对于刘仁轨来说这也是个重大抉择，可是他并没有纠结多久，只是略微衡量了一下得失就做出了决定：“学生听从院长的安排。”
这下轮到岳山惊讶了，只听他道：“你这么快就决定好了？要不要在想一想？”
刘仁轨摇摇头道：“我相信院长不会害我。”
岳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好好好，果然不愧是刘仁轨，我没有看错你。”
刘仁轨的想法并不难猜，虽然他不知道岳山在棣州水师有何计划。但他知道，想出头，抱大腿远比立功更有用。
岳山这条大腿他抱定了。
当年岳山从千里之外把他弄到京城培养了这么多年，双方处的好好的，他不会突然把自己丢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让自己去棣州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要把这件事情做好，那功劳不比上阵杀敌小。
而岳山的下一句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我向你保证，从眼下来看去棣州确实不如留在万骑，但从长远来看去棣州能让你提前十年攀上巅峰。”
437 侯君集
尽管早就猜到刘仁轨会同意去棣州，但他真正答应的时候岳山还是很高兴的。
刘仁轨的能力他非常信任，有他在，棣州海军的发展就能迈上快车道。
“你也不用觉得委屈，圣人已经决定年后扩编棣州水师，还会在泉州组建一支水师。剿灭突厥后帝国下一轮扩张就是海疆，你有的是立功机会。”岳山安抚道：
“你现在过去就是抢先占据了先机，有这个优势在，将来出头会变得更容易。”
“是，学生明白。”刘仁轨眼睛一亮，回道。
“嗯，此事还属于机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岳山叮嘱道。
“喏。”刘仁轨郑重的道。
对他的态度岳山很满意，这才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他说道：“这本书是我写的一点关于海洋的东西，你好好的研究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哪知道刘仁轨‘噗通’跪在地上，大声道：“学生刘仁轨拜见老师。”
岳山一愣，随即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以你的才能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人能当你的师父了。”
“授业之恩重如山，还请老师原谅我的冒昧，收下我这个学生。”刘仁轨坚持道。
岳山思索了一会儿，才无奈的摇头道：“好吧，我就厚颜收下你这个学生，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弟子了。”
“谢老师不弃，学生必肝脑涂地已报大恩。”刘仁轨磕了三个头道。
“好了，起来吧。”岳山搀住他的胳膊道。
刘仁轨顺势起身，看向岳山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尊敬和亲切。
师生关系也是儒家纲常伦理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了这层关系，从此两人的命运就联系在了一起。
刘仁轨希望用这层关系彻底爬上岳山的马车；而岳山考虑到有这层关系在就能更好的通过刘仁轨掌控住棣州水师，所以收下了这个徒弟。
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你去军营和同僚告个别吧，回来就住我府上，我有些东西要讲给你听。等过了元日我会带你去见圣人，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岳山道。
“喏。”刘仁轨恭敬的道。
……
与此同时，天然居大酒楼某雅间，也有一个聚会正在召开。
“进达，恭喜恭喜啊。”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万骑大将军，这名头光听听就让人血脉偾张。”
“是啊，万骑可是我大唐第一强军，圣人命你为万骑大将军，足见对你的信任。”
牛进达一名身高七尺膀大膘圆的壮汉，此时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他都没想到这么好的差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在外面他可能还会表现的很矜持，但眼前全是秦王府潜邸的同僚，他少有的放开了情怀。
“都是圣人恩典，我现在也诚惶诚恐，就怕辜负了圣恩。”
“这话就太假了啊，自罚三杯，必须要自罚三杯。”有人起哄道。
“对，自罚三杯，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这帮兄弟。”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牛进达倒也爽快，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是三大杯下肚，喝完他才说道：“在这里我也恭祝诸位兄弟早日飞黄腾达。”
“哈哈……好，这还像是句人话。来来来，喝酒。”众人这才满意的道。
大家对他升任万骑大将军不说多嫉妒，起码心中是有些舒服的。现在见牛进达这么诚恳，心中的那点芥蒂也顿时消散一空，氛围更加热闹起来。
人群里却有一个三十余岁中年人表现的非常不合群，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发现他的异常，问道：“君集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喧闹的声音降低了不少，大家都把目光转了过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此时侯君集空着肚子喝了不少闷酒，人已经有些醉醺醺的，就顺口发牢骚道：“我追随圣人十年屡立战功，现如今却困在车骑将军职务七年不得升迁。”
“去年圣人更是削去车骑将军实权欲废除此职务。废就废吧，可至今都没有给我新的任命。我憋屈……不服啊。玄武门那天要不是我拼死护住……”
“啪。”他话才说到这里，就见一人一拍桌子打断道：“侯君集，你喝多了。”
其他人也都是脸色剧变，本来有些同情的目光也变成了愤怒。这话要是传到圣人耳朵里，在场的都没有好果子吃。
“大家别介意，大家别介意，他这时喝多了说胡话呢。”有几名和他关系好的人连忙站出来道歉。
“对对对，他说的醉话，大家别往心里去。那什么，你们先喝着，我们送他回去。”这几人搀扶着他匆匆的离开了。
侯君集这时也知道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酒顿时就醒了七分，脸色变得苍白，接着这个机会踉跄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