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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的内脏和骨头则用来炖汤，炖了十大锅的汤，哪怕全村人也要喝三天。
在院子里摆上桌子，将肉和汤端上来，同时还有粗饼。
粗饼就汤，还有鹿肉，整个村子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祈伯对身边坐着的张道灵说道：“这是我们村几十年来，吃的最大气的一次饭了。”
“可不是。”先前献鹿的男人道：“以往都是先用骨头煮汤，大家一起就着粗饼吃。骨头煮没味了再煮内脏，内脏煮完了再吃肉，也能吃半个月呢。”
张道灵抬眼望去，只见全村男女老少，一个个都跟过年一样开心。
“神君就封，我天汉子民理当庆祝，为神君道贺。”祈伯说着，开口朝前面一个老者问道：“神君那里供奉了没有？”
那个老者点头道：“已经供上了鹿肉、骨汤和粗饼。”
这里所说的供奉，是祈伯请张道灵用木板临时刻上天汉神君字样的神牌，就放在堂屋内，此刻已经供上了肉、汤食物。
祈伯又说道：“天汉神君开府岁山之上，岁山离我们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等些时日过后，我们当要前往岁山拜祭神君。”
张道灵点头笑道：“好。”
厌衰打了一晚鹿骨汤，稍微喝了一口，只觉入口味道极淡，但是没有腥膻的味道。
仔细品尝之后，厌衰找到了原因，没有盐。
厌衰朝祈伯问道：“没有放盐吗？”
祈伯一怔，包括周围的那些村民们也是一怔，接着都呆呆地看向了厌衰。
张道灵眉头一皱，看了厌衰一眼，随后亲自打了一碗骨汤，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接着一脸享受地道：“味道真好！”
厌衰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于是讪笑一声道：“我是说味道正好，只不过我这人比较重口。”
祈伯收回目光，然后站起身来，默默地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村里的人都看着祈伯的动作，不多时，祈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石头，村民们看到之后，并不奇怪，好似都认识那石头。
只见祈伯坐回来之后，将那石头递给了厌衰。
厌衰有些疑惑，“这”
但他还是伸手接过石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祈伯。
祈伯和周围的百姓都看着他，厌衰却拿着石头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时间尴尬极了。
还好这时张道灵开口问道：“敢问祈伯，这石头作何用处？”
祈伯朝张道灵笑道：“公子尝尝就知道了。”
“哦？”张道灵转头朝厌衰看去，厌衰眉头微皱，看着手里的石头，又问了一声：“尝尝？”
祈伯点头道：“是的。”
厌衰看着张道灵，张道灵目光平淡地看着他。
厌衰见此，一咬牙，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在石头干净处舔了一下。
这一舔，厌衰当即感觉到舌尖上一股咸味涌来。
这股咸味非常熟悉，不是别物，正是盐的咸味。
“咦？”厌衰看着手中雪白的石头，有些惊讶地道：“这是盐？”
张道灵听到厌衰说这是盐，就明白了过来，这石头应该是含有盐碱成分的矿石。
祈伯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含盐的矿石，但是身体的对盐分渴求的本能却让他们主动挖掘保存这种石头。
或许这是无数年前他们前辈的发现，所以代代传了下来。
祈伯此刻也说道：“当年我们的先祖，得了非常严重的病，有一次一位先祖突然昏厥在地，舌头无意间舔了一口地上的石头，过了两天病就好了。”
“于是那位先祖便将那块石头洗干净，给别的先祖分别给了一部分，先祖们舔过之后，病就全好了。”
“所以我们世世代代都会在野外找寻这种石头，保存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舔一次。”
“而且这石头和盐的味道一样，我们没有盐，就用它代替了。”
厌衰听到这里，不自觉的露出了羞愧的神情，内心也为自己刚才的唐突冒昧而感到惭愧。
张道灵哈哈一笑，从厌衰手里取过矿石说道：“此中便有盐也。”
祈伯等人微微一惊，连忙问道：“公子说，这里面有盐？”
张道灵点头道：“正是，你所说先祖重病，便是身体缺盐所致。人或动物，皆需补充盐物，所以山中动物走兽，有时会啃食石头，皆是因为需要补充盐物之原因。”
“若是人体内长期缺盐，就会眩晕、呕吐、乏力、心急，甚至死亡。”
“所以你们的先祖便是因为缺盐导致重病，所以他舔过带有盐物的石头之后，盐物得到补充，病情自然会好转。”
张道灵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随即祈伯接住张道灵递回来的矿石，惊喜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只是这矿石未经提炼，也只能舔舐，不能直接食用。”张道灵说道。
祈伯闻言，连忙问道：“公子学识广博，敢请教公子，此石如何提炼？”
张道灵笑道：“提炼之法太过复杂，就算现在告诉你们，你们也无法做到。还是先按我所说，吃过饭后，命青壮男子在村外广布陷阱，我自有用处。”
祈伯点点头，张道灵不说，他也不再追问，而是开始对坐在那里的青壮男人们吩咐起来。
吃过饭后，妇女们收拾碗筷桌凳，而男人们则开始到村外开始布置陷阱。
祈伯问张道灵需要多少陷阱，张道灵只道多多益善。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张道灵让男人们可以不必布置了，回去休息便可。
祈伯将自己家的房屋安排了两间给张道灵和厌衰，接着便请张道灵去休息。
夜深人静，张道灵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神念扫过，全村人皆已入睡。
然后他盘腿而坐，手掐法诀，周身灵光闪闪，体内法力开始快速流转起来。
第六章 发现
翌日清晨，被窝里睡的正香的男人们突然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了。
吵闹声中有说话声，惊叫声，大笑声，甚至还有他们熟悉的野兽的吼叫声。
男人们挣扎着爬起床来，穿上衣服走出家门。
却看到老人、妇人、孩子们都聚集在村子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村子的四周不断传来一声声动物的嚎叫。
祈伯看到年轻的男人们都起来了，连忙激动地对他们说道：“快，快快！”
一个男人走上前去，疑惑地问道：“祈伯，怎么了？”
“难道有野兽闯进了村子？”另一个男人说道。
顿时在场的男人们都紧张起来，纷纷回去拿弓箭木枪，祈伯赶紧拦住他们，说道：“你们拿上绳子，跟我去村子外面。”
男人们有些疑惑，但还是回家拿上绳子，跟着祈伯去了村外。
当男人们跟着祈伯来到村外，看到村子外面景象的那一刻，顿时惊呆了。
只见他们昨夜布下的那些陷阱里面，已经困满了物。
那些一米多深的陷坑里，要么是一百多斤的野猪，要么就是麋鹿、野羊。
而那些做的绳子陷阱上面，则绑着一只只野山鸡、兔子、獐子、青鹿
围绕着村子的那三四十个陷阱上，全都绑满了物，无一落空。
“这一定是神君的神力。”一名男子满脸震撼地说道。
祈伯听到这话，才猛然想起来，“公子呢？”
周围的男人们反应过来，纷纷朝村内看去。
祈伯直接转身跑进村内，来到自家院子里，来到张道灵和厌衰的房间外叫道：“公子？先生？”
“公子？”
“先生？”
祈伯叫了好几声，屋内都没有回应。
祈伯有些疑惑，迈步上前打开了张道灵的房门，房门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祈伯再次打开厌衰的房门，同样也是空无一人。
“这”祈伯回过身来，朝众人问道：“谁看到公子和先生了？”
此时一个小孩子跑过来说道：“我知道，公子和先生很早就起来了，我清早撒尿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人往村外去了。”
“什么？”祈伯走上前去，朝小孩问道：“往村外去了？”
小孩点头道：“是的，那个公子说，这些物是他代神君赏赐给我们村子的，还叫我们不要忘了他说的话。”
“不要忘了他说的话？”祈伯闻言，猛然响起张道灵似乎有说过，让他们帮忙寻找联络天汉之地的百姓，去岁山朝拜神君。
祈伯忙追出村子，却发现先前张道灵和厌衰带来的两匹马也已经不见了，很明显，张道灵和厌衰已经离开许久了。
祈伯看着先前拴马的地方，听着耳边那些物的嚎叫，良久之后，他朝着岁山的方向跪了下来。
而身后的村民见状，也呼啦啦跪倒在地。
张道灵和厌衰一路往北，在四百多里的路途上又遇到了八个像祈伯他们那样的村子。
甚至这些村子更惨，有一座村子的女人小孩衣不蔽体，所有的布料全都用来给男人做衣服穿。
这倒也不是说这个村子压迫女人和小孩，而是因为男人们要担负整个村子的生存。
种地、打、寻找食物、修补房屋等等，所有的活都要男人们去做。
就和祈伯那个村子一样，食物优先供给青壮年和孕妇。
走了五百多里，看了十余座村庄，厌衰早已是眉头紧锁，心中十分沉重。
这个样子的天汉之地，这般困苦的天汉之民，要如何治理呢？
张道灵一路上将所有村庄的情况都记在心中，他所思考的自然和厌衰不一样。
治民首要强民，强民不只是精神上的，也要是物质上的。
现在的天汉之民在精神上已经很强了，否则他们就无法在这么苦难的地方坚持这么多年。
但在物质上，他们太弱了。
究其根本原因，无外乎几点：
第一，天汉之地不易耕种，因为沼泽太多了。
第二，天汉之民不识耕种之法，因为没有历法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