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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于是随便戳了个提琴曲歌单,放在一边。
洗菜水声很,提琴声在水声中隐隐约约的,有点俏皮。
“对了,你有想要给猫取什么名吗?”窦晟随口问。
谢澜想了一,“就叫咪咪?”
“咪咪已经有猫叫了。”窦晟啧一声,“要不叫梧桐?”
谢澜顿了顿,“你好像很喜欢梧桐。”
“嗯。”窦晟把洗好的青菜也接去,“梧桐有种孤独的气质,开花时又很浪漫,哦对,你知道浪漫是什么意思吗?就是roan……”
“我知道。”谢澜在水龙头下冲着削皮的土豆,垂眸道:“我妈说北不好养梧桐,只要这边春天多降温,这一年就不开花,孤零零的。所以每次开花,是惊喜。”
窦晟把刀顿在菜板上,抬笑道:“所以,如果今年开花,就录个视频?”
谢澜闻言微愣,“你是问我这个想法怎么样么?”
窦晟笑笑,“我是问你要不要一起。”
“噢。”谢澜关上水龙头,“好啊。”
菜备好了窦晟就起锅热油,也没系围裙,仗着手长离锅远了点,用一柄铲子把菜炒热火朝天。
中国菜油烟、架势足,厨房里像放炮一样,提琴声彻底盖住了。
窦晟好像心情很好,炒着菜嘴角还挂着一丝在的笑意,跟这打扮营造出的“失足少年”人设又默默划清了界限。
谢澜看了一才想起还有猪肋排,端起盘道:“我给戴佑送去。”
“土豆也一起。”窦晟嘀咕说,“半天也不来取菜。”
戴佑压根没在做菜。
高压锅摆在桌上,线没『插』,本人正和车子明一起排排坐着墙角的板凳,两脸闭。
于扉坐在上首的摇椅里,一边晃一边无语。
老太太往于扉上一指,训斥戴佑道:“你爸这么岁数了!睛睁不开了,你还不己管好子?还要『操』心?!”
“?”
谢澜一呆。
屋里静默了一。戴佑长叹,薅着头发对于扉道:“对不起爸,以后我一定管好车子明这个混子,下次要再敢让你从椅子上起开,我一准抽。”
谢澜:“?”
老太太珠子一瞪,转向车子明,“你呢!”
车子明两一片死气,起,先对戴佑鞠个躬,“对不起爸,我错了。”
厚脸皮透出一抹羞耻的红,深吸一口气,又梗着脖子冲于扉一鞠躬,“爷爷对不起,您就该坐凳子,我是个贱骨头的辈,以后我就坐板凳……不,以后我直接在上蹲着。”
谢澜人傻了。
于扉瘫在摇椅里俩鞠躬,许久,叹了口气。
“喜燕啊。”扭头叫车子明『奶』『奶』的名字,“孙有孙福,别教训们了,让们赶紧做饭吧。”
“说对,我们知道错了,赶紧做饭去!”戴佑立刻起,提溜着车子明的衣领,在耳边低声道:“快跑!去把饺子馅和了。”
车子明垂头丧气起,“我心累,改焖饭吧。”
“那也行。”戴佑在后脖颈上轻轻拍了拍,“你出去透透气。”
老太太喊累了,和于扉两人隔着一张桌各坐一把摇椅,一起昏昏欲睡。
有那么一瞬,谢澜还真觉俩像老两口,气质不能说非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哎,厨房还有蒜吗?”戴佑低声问。
谢澜说,“等一下,我去找找。”
戴佑回头瞟一老太太,抱起高压锅,“豆子的菜估计炒完了,我去厨房做。”
离开那间屋子,戴佑才把声音放开,长吁一口气。
“这次『奶』『奶』犯病比之前严重。以前最多就有父子两辈,今天还是头一回出现爷爷这个角『色』。”
谢澜问,“有什么原因吗?”
“估计是真子不在,心里慌了。”戴佑叹气,“老年痴呆这个病麻烦,实她体很硬朗,但就是糊涂,怎么治没招,好多年了。”
厨房也没蒜了,窦晟是个败家子,最后剩两瓣懒找袋子装,强行炒进了菜里。
谢澜对着堆了一层蒜片的炒青菜无话可说。
戴佑凉凉道:“最近的菜铺至少步行一公里。”
“没。”窦晟放下袖子,“跟邻居混熟了,我和谢澜去借一下。”
出去必经老太太那屋,窦晟一看椅子里仰着脑袋睡着的两人,脚下一顿,神情复杂。
“什么情况?”低声问。
谢澜沉默片刻,“说来话长。”
窦晟:“试着讲讲?”
“车子明的爸爸是戴佑,戴佑的爸爸是于扉。”谢澜说道,瞟了一窦晟抽搐的嘴角,“你好像……扔出家庭了。”
“那叫逐出族谱。”窦晟叹口气又忍不住一乐,“行吧,估计爸从医院回来就能好点。”
谢澜反应了一才点点头。
已经有点恍惚了,窦晟说“爸”,琢磨一才能理清说的到底是谁。
这到了家家户户做饭吃饭的时候,天『色』昏沉下来,巷子里只有零星几个老旧的灯柱,灯泡的光在夜『色』下有些单薄。
窦晟走在前面,牛仔裤上的黑『色』骷髅在幽暗中看不太清,但那件脏兮兮的灰白『色』衬衫还很扎,头上的几撮浅『色』挑染也失去了神经病气质,只在夜『色』下显出些许冷清。
骨架挺拔,两枚肩胛骨在衬衫单薄的布料下微微突起,随着走路起伏。经一盏挂在墙上的灯,灯泡刚好熄了,伸手轻轻动了动线,又把那簇微弱的光找了回来。
谢澜总觉,不在人前谈笑的窦晟,上有种挥之不去的寂寥,今天的这装扮在夜『色』下让那种感觉又加重了点。
“看着点脚下。”窦晟忽然回头说,“砖是碎的。”
谢澜嗯了声,“你也心。”
“我对这片很熟。”窦晟勾唇笑笑,“前几年有一段时间我总来,这的每一块砖,每一位街坊邻里我认识了。像平时借个调料、拿瓣蒜什么的,是。”
然而打脸来的很快。
邻居家门口的女孩在看到窦晟后一脸戒备。
“你是谁?”仰头瞅着窦晟衣服上的脏印,又瞅瞅的头发,往后退了两步。
窦晟愣了一下,“你豆子哥啊,来借两瓣蒜。”
女孩紧紧抿起嘴,瞪瞅着。
窦晟:“嗯?你不认识……”
“妈!!!!!”
一声尖叫差点把谢澜送走。
“妈妈!!有流氓!!”女孩转就往屋里跑,尖锐的叫声划穿了半条巷子。
旁边一户人家推门出来,是个老头子,一瞅窦晟也懵了下。
咂『摸』半天,不确定道:“豆子?”
窦晟无可恋张张嘴,“啊。”
“你怎么又堕落了?”老爷叹一口气,把门一关,半截嘟囔声掩在门里,“现在这些孩太容易变质,我看干脆别治了。”
里头还有一个老太的声音,“别人家孩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谢澜瞅着窦晟逐渐消失的表情,突然觉心头那点若有若无的担忧感又没了,偏开头笑了两声。
“笑什么?”窦晟回头凶,“别招惹流氓啊,心挨揍。”
谢澜问,“她说的流氓是什么意思?”
窦晟叹口气,“就是穿成我这样的人。”
谢澜又乐了出声。
最后竟然是谢澜借到了半头蒜,给即将夭折的土豆排骨强行续一命。
四菜终于上桌时已经八点了,老太太睡一觉刚醒,对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点呆滞。
“『奶』『奶』,吃饭吧。”
车子明把筷子塞进她手里,“我刚给我爸打电话了,手术约到明天上午,不是什么手术,但血压不稳,做完在医院观察两三天。”
『奶』『奶』拿着筷子来回摆弄着,没点头也没看车子明,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坐,谢澜和窦晟挤在一侧,忽然就没人说话了。
谢澜没接触ad患者,但本能觉这种突然的安静不太好。
像下午那样闹哄哄认错人,虽然荒诞了点,但也比现在突然不说话要强。
老太太闷头吃饭,像是教育很乖巧的孩,四个菜轮着夹,一样不落下。
戴佑胳膊肘碰碰车子明,低声道:“晚上我们留下。”
车子明还没来及反驳,窦晟就嗯了声,“我已经跟我妈说了。”
“我也。”于扉叹口气,“好累,懒回去,原睡吧。”
车子明沉默了好一,眶有一点点泛红,轻轻点点头。
“谢了。”声说。
窦晟在肩膀上拍了拍。
一顿饭吃还算安静,中间车子明试图带几次话题,但老太太没太搭理。她的里好像只有桌上的饭菜,胃口还不,一个人把一碗饭吃了。
老人吃饭慢,五个男等着她,等她筷子一放,车子明长舒一口气,起道:“『奶』『奶』我捡碗。”
“放下。”老太太语气忽然变冰冷。
车子明动作一顿。
老太太抬头瞅着,视线又一一扫于扉、谢澜、窦晟、戴佑,最后回到车子明脸上。
“你们是谁?”她警惕捏紧了手,“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家?车俊呢?你们把我子藏哪里去了?”
车子明肩膀无意识缩了缩,干巴巴笑,“『奶』『奶』,你又糊涂了,我爸在医院啊。”
“胡说八道!”老太太突然发怒,一把抢下手里盛菜的搪瓷盘墩在桌上,转往外走,“我去找我子。”
“『奶』『奶』!”车子明立刻追上去。
谢澜们几个也跟着站起来,窦晟和戴佑赶紧跑到院门口堵着门,于扉和车子明一起拉住老太太。
没人敢用劲,是一手虚虚扯着她袖子,另一手抓着她的手。
老太太一回,突然有些强硬握住了谢澜。
谢澜一僵。
那只手很干糙,布满沟壑,但掌心是温热的。
“明明。”老太太对着谢澜颤声叮嘱,“你去把你爸爸找回来,啊,你别让这群人在家里,我看着们不安心。”
谢澜愣了两秒,脑子还没反应来,嘴上已经本能说了句“好。”
但很快意识到老太太的脑回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