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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这些难民,抱着满满的希望好不容易抵达了右玉,结果丁口一下消失了三分之一,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丁点财物也被沿途的官军抢走。
哭哭闹闹的都被当场杀死,失去了儿女、丈夫的,一时想不开的干脆投入了一侧的兔毛川,家里失去青壮的老人认为自己去了那边也不会受待见,干脆坐在路边等死。
于是,即将进入边墙的这最后二十里路两侧、河上,一眼望去,到处是倒着的、漂着的尸体。
麻锋的士兵一开始没有理会,后来麻锋得知后生怕闹起瘟疫,便让士兵将尸体全部扔进兔毛川。
你说什么?掩埋?他可没有这个闲功夫。
兔毛川,又叫浑河,在土默川境内注入黄河。
此事终于被尼堪发现了,他在兔毛川上发现了大量从上游流下来的尸体。
此时他在协助喀尔喀诸部解决完丹津、额璘沁的事情后带着亲卫又来到了土默川。
他本来是想从土默川开始,一路向东,慢慢巡视自己的领地的。
他将郭天才留在了哈特呼勒,让他在那里组建一支两千人的新式猛虎骑,自己带着一千骑直接南下,沿着阳道进入到了九原郡。
沿途他这一千骑深入大山,说服了好几股藏在大山上的汉民南下,又剿灭了好几股土匪。
此时,九原城已经露出地面了,城墙已经完工,城池里的主建筑也七七八八,到年底的时候应该可以全部完工。
于是他又来到了土默川。
话说大明的老百姓还是相当有忍耐力的,他们胆战心惊越过杀虎口后都是怀着既兴奋又恐惧的心思的。
兴奋的是终于摆脱了杀神麻锋,来到了不是大明控制的土地,听说那里地广人稀,肥沃的土地多得是,人家胡人收取的税赋也不多。
恐惧的是长期以来,胡地给人的印象都是蛮荒、凶残、腥膻的,一言不合就会人头落地,大明官老爷、军爷虽然也是残暴不仁,不过终究知根知底,这些胡人老爷
李开富是一个童生,带着妻子儿女裹在逃难的大军里,与寻常农户、匠户相比,他这一家更是艰难,他今年三十多岁了,屡试不第,最后只得在村子里教书为生,大旱来临后,别说读书了,吃饭都是一个问题。
他的妻子倒是代州的一户小康人家的女儿,也是知书识礼的,原本他是想南下投靠岳父的,没想到他岳父一家早已人去楼空不是遭了“匪灾”,便是遭了兵灾,这年头,谁能说得清?
于是一家四口只得再次北上,最终汇聚到了去往杀虎口的逃难大军。
他和妻子两人平日里很少干农活,这体力就不如其他一些难民了,挣扎着赶到杀虎口就不错了,越过杀虎口,憋着一口气将破烂的边墙拉在后面时,夫妻俩全部倒下了。
“宗儿、兰儿”,他醒来时第一反应是寻找自己的一对儿女,不过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长得很是秀气,上唇留了一抹修建得异常整齐的短须。
“醒过来了?”,那人带着一丝微笑,“你的妻子正带着你的儿女在帮助其他人,这是一碗粥,趁热喝了吧”
李开富闻到了一股子人参的味道。
他双眼发亮,赶紧端着那碗粥大喝起来。
“慢慢喝,没人与你抢,确实放了一些人参,你们这些人抵达墙外时大多数都饿倒了,光喝白粥是不行的,本汗让人放了一些人参”
“本汗?”,一听大惊失色,他就是大同府的人,对塞外的形势还是有所了解的,如今这塞外一带能称大汗的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
“大汗”
李开富“扑通”一声跪下了。
此人自然就是尼堪,他带着微笑将李开富扶了起来。
“这几本书是你的?”
第十三章 偷梁换柱
夏秋之交的山西北部是气温最好的时节,不冷不热,蚊虫大大减少,从北面过来的风沙目前还没有踪影,右玉千户所城沐浴在一片祥和的暖阳里。
右玉千户所,乃大同边关名所,周长六里,与尼堪在大漠建造的“大城”也相差无几了。
跟往常一样,千户所城的东城门一早就打开了,倒不是因为规制,也不是因为官军勤于兵事,而是来了一大宗生意!
一大早,东城门附近便来了一大群饥民,都是衣衫褴褛,拖家带口,面带饥色,有的挺着大肚子,那不是怀孕了抑或吃胖了,而是吃了观音土或者灌了一肚子凉水所致。
观音土这东西民间又叫糯米土,少量吃一些倒是能缓解饥饿,吃多了便腹大如鼓,由于不能消化,最终的结局便是憋死。
而拼命喝水充饥的,也就比吃观音土稍好一些,不过这年头由于干旱,河水剧减,有的也是人畜混杂,不烧开喝下去的话下场可想而知。
饶是如此,大家伙都拼命吃土、喝水,为的就是在倒下之前来到塞外!
这波人除了极少数有小孩子的,几乎全部都是大人灾荒发生到现在,小一点的孩童已经被大人吃掉了。
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不过还是有不少“面相粗鲁”之人被守兵拦了下来,剩下的人全部被赶走了。
带队的百户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千户大人的“功劳簿”上又多了几百个人头,矿山又多了几百个免费的劳力,惊的是,这些“粗鲁”之人虽然走路摇摇晃晃的,似乎许久没吃东西了,不过却一点儿也不似逃荒的人。
不过他接连询问了几人,都是妥妥的山西口音。
他有些迟疑不定,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上报给麻锋。
麻锋听了也有些举棋不定。
“从红土堡过来的?难怪,多半是堡子里的军户,算了,看在同为一脉的情形上放他们一马吧”
麻锋瞬间便明白了,红土堡就在千户所城的东面,不过与右玉千户所城不一样,麻锋的麾下是直接隶属于镇守大同西路的参将,而红土堡却是隶属于大同右卫指挥使的。
麻锋的麾下有朝廷的粮饷供应,虽然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不过终究是比没有强,而当地的卫所就不同了,彼等全靠屯田供应,这两年,右玉一带也是大旱,当地的卫所除了百户以上的家里面还有一些粮食,剩下的与普通农户差不多,也出现了大规模的逃亡。
官老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日还能夺占逃人的土地,如今的大明,指望卫所兵打仗那是不成的,剿匪也是勉强,不过堪堪能够胜任。
麻锋的千户所下面还有好几个边墙烟墩归他管辖,具体来说,紧贴边墙的破狐堡、团山、杀虎口、双沟墩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一千人,要防御所城,还有分兵四处要点,还不是足足的一千人,这让他如何忙得过来?
实际上,所城里如今除了守城的一百步军,便是麻锋豢养的五十家丁了。
那几百个“面相粗鲁”的汉子每人都推着一辆破旧的独轮车,上面有农具、包裹诸物,正等的不耐烦,所城守城的百户过来了。
“千户大人有令,看在同僚的份上,放你等过去,不过每人需要上缴铜钱一串”
他所说的一串便是一百枚,这些人虽然穷困,没有吃的,不过身上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铜钱的。
“给,给,我给”,立在城门口当头的那个汉子点头哈腰地说道,说着他就在独轮车上捣鼓着。
“给!”
说时迟那时快,百户没有等来一串铜钱,却迎来了一把明晃晃的直刀!
与此同时,那些汉子纷纷从独轮车里逃出了直刀和弓箭,有的还拿出了短铳!
没多久,守在城门口的十几个兵丁便被屠杀一空。
等麻锋闻讯赶过来时,那几百人已经完全控制了东城门!
但麻锋不怕,他这五十家丁全部是骑兵,对方除了直刀、弓箭便一无所有!
“冲!”,麻锋睚眦欲裂,他并不知晓这些人的来历,还以为是红土堡的军户起了洗劫他这千户所的心思,若是被他们得逞的话,自己这七八年的苦心经营就泡汤了。
簇拥在城门口的那帮家伙一见大队骑兵过来便纷纷向后跑,麻锋一见不禁眉开眼笑。
“娘的,到底是种地的泥腿子兵,看见四条腿的就怕了,哎呀,娘的!”
原来那些人并不是害怕,而是将身前那几十辆独轮车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几百人中手里有弓箭的、短铳的,纷纷依托这些独轮车对骑兵展开射击!
麻锋大惊失色,不过他们也不是吃白饭的,在损失了七八骑后也纷纷抽出弓箭还击!
不过此时已经有人从城门口附近的民居摸到了屋顶上,从南北两侧对骑兵展开射击!
最终,麻锋在损失了一半人马后下令撤退了,只有二十多骑,他可不敢再回到千户的官衙了,为今之计只有退到杀虎口堡再徐徐图之,就是可惜了城里的积蓄。
“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老子防来防去竟然被一帮军户给算计了,哎呀,不对”
刚才那些“军户”无论武器还是战法都不是区区军户可以比拟的,莫非是附近山上的流贼?抑或是哪支存了“反心”的边军?
所城只有东西两个城门,西城门的军卒早就跑掉了,城门大开,麻锋他们倒是没有费什么手脚。
麻锋窜出西城门后,一边鞭打马匹,一边想着,“老子手底下还有几百人,不过分散在各地,等聚拢了连夜赶过来,这些杀千刀的届时在城里该抢的也抢了,该吃的也吃了,该乐呵的也乐呵了,趁他们不注意一举夺了城池,到时候可就立了大功!”
想到这里,他面色稍霁,“驾!”,一声大喝之后催马快速向前奔去
不对劲,前面也起了一团烟尘,他转瞬便大喜他在这条道路上还放了一百个骑兵!
等烟尘散去,前面那队骑兵终于冒了出来。
“扑!”,麻锋的马鞭掉到了地上。
“鞑奴!”
千户所城。
尼堪高坐在交椅上,下面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