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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尼堪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时还迷迷瞪瞪的,不过听说可以逃出去,他还是一下清醒过来了,“请问您是”
“别管这么多了,记得往北走”
“往北走?这黑灯瞎火的我如何知晓?”
“笨蛋,出门之后向左拐,然后一直向前走便是寨子的北门,你径直向前走不就是了?然后沿着赤塔河一直向北走,约莫二十里地的地方,在你的右侧有一条小河,那条小河便是发源于依林卡附近的大山,你沿着小河一直向东走便到了”
那人嘴里突然冒出了汉话,尼堪心里大惊,自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大元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忽必烈倒是将大量的汉人工匠、农户迁到了喀尔喀三部,不过几百年过去之后这些人大多数都被同化了,自己偶然救了的那位老工匠还是鞑子十年前从山西掳走的,辗转卖到了茂明安部,否则早就被同化了。
肯特山以北的林中百姓,别说汉人了,能讲汉话的也少之又少,大多数只能说女真语、蒙古语,不过乌扎部的尼堪会讲汉话倒是远近皆知,都以为是向那位老工匠学的。
难道是阿吉在阿拉尔部的好友?
尼堪内心很快否定了,这位便宜父亲自己从出生几天起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连他娶了乌合莫后与她在半夜里的好事都知晓,按照后世东边某大岛的外交辞令,“全程都有掌握”,他有什么好友,还是会说汉话的朋友,尼堪不会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
那人突然冒出了汉话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不妥,他生怕尼堪追问,喝骂道:“穿好衣服赶紧滚出去,你难道想被大汗交给蒙古人吗?”
一想到落到蒙古人手里的生不如死,尼堪马上止住了胡思乱想,手忙脚乱地换好了衣服,一看自己的长刀和弓箭都在,便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羊皮袍子白日里尼堪确实见到根特木尔的亲卫都是穿戴着白色的羊皮帽子、羊皮袍子。
出去之后那人很快就不见了,不过他说的确实不错,上面就是马厩,自己来时骑的那匹枣红马也在其中,尼堪大喜,四周望了望,一片寂静。
牵了马来到街道上,按照那人的指点来到北门,那里有两名守卫,尼堪将帽檐压低了,手里举着那块用杉木制成的令牌,“大汗有令,有急事要去北边的杜拉尔部”
“是屋里的阿尔萨吗?”
一个卫兵接过令牌在城门口微弱的火把下瞅了瞅,然后将令牌递给了尼堪,突然说了一句。
尼堪低声嘟囔了一句,“还不开门,小心耽误了大汗的大事!”
“你不是阿尔萨,我没见过你,一定是夫人新收的”
那人却并没有再说什么,打开寨门之后,尼堪飞快地上了马,向北边一骑绝尘而去。
等狂奔了几里地,尼堪的心稍稍定了一些,等马匹的速度缓下来了,他开始仔细思索刚才在牢房里以及在城门口那些人说的话。
“夫人、汉话、新收的”
等三个关键词跃入他的脑海,有些事情便浮现出来。
多年以前根特木尔的嫡福晋就死了,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此子便是他的大儿子,大根特木尔,不过昨日自己并没有见到他。
不过根特木尔很快纳了一位侧福晋,这位侧福晋尼堪没见过,听说在寨子里也很少露面,她为根特木尔诞下了一子,那儿子便是白天见到的小根特木尔。
又想到极度消瘦的根特木尔,以及他那位很久没有动静的大儿子,尼堪隐隐把握到了什么,就好像远处的夜空出现了一点光芒,可惜却若隐若现,不能靠近一睹端倪。
漠北的夜里极度寒冷,加上大风呼呼地吹着,尼堪一张脸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生疼生疼的,他走得匆忙,并没有戴手套,只得双手缩在袖子里,低着头,用双腿控制着马匹向前奔,不多时便见到了那人所说的小河。
看着夜色下大片树林中一道不宽的河道,尼堪却很是有些忐忑。
按照自己记忆,从赤塔河流域到克鲁钦那河流域至少也有百里,沿途都是密林,夜里奔驰,除了路况不熟,还需要时时刻刻提防狼群,若是被它们围住了就惨了。
那人为何不让自己从南门出去,沿着因果达河东去?那可是通衢大道,可以放开蹄子狂奔,以蒙古马的速度和耐力,一口气不停歇也能在一个时辰里赶到乌力吉的驻地。
难道南面还有根特木尔的驻军?
可自己手里有令牌还怕什么,去哪儿不都是一样吗?
现在他不禁有些恨自己,当时为何不打听清楚,巴巴地听他的话往北边走。
不过现在去南边应该还来得及,他缩着脖子向后面瞅了瞅,这一瞅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南面隐隐出现了一片火光,还有马匹的嘶叫声。
难道自己逃走一事被根特木尔发现了,正派人在追自己?
看着东边那白色的、渗人的入口,在两边黑色树林的簇拥下,就像一条通往无底深渊的飘带,尼堪深吸了一口,扭转马头踏上了那条小路。
第十八章 魅夜(下)
小道不过是在被冻住的小河右边一处宽约三尺多的、被当地人踩踏出来较为平坦的地方,这条道路尼堪从来没有走过,还是在晚上奔走,自然不敢将马匹速度放到最快,若是马蹄不幸踏入一个被积雪掩盖的小坑,速度快的话必定是马毁人亡。
尼堪小心翼翼策马走了约莫几里路,见后面并没有追兵跟上来,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一想到这条飘带上可能遇到的麻烦,他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左手缩在袖子里握着缰绳,右手则放在裆部尼堪终于体会到后世里对蒙古人的调侃,不过调侃归调侃,这却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
枣红马慢慢地行走在小道上,又行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时,尼堪跳下马,用长刀砸开了旁边的一处冻得结实的水坑,让自己和马匹畅饮之后再慢腾腾地向前迈进。
在漠北之地,像这样的小河附近,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部落存在的,有也是极少数人丁很少的小部落,大部落一般都驻扎在较大的河流附近,因为小河流冲刷不出大片的草原来来养育像马匹、羊、牛这样的动物,不过这样一来,小河流附近倒是变成了野生动物的天堂。
尼堪很快便感受到了这一点,在一处两岸都是小山的地方,枣红马死活也不肯向前走了,熟知马匹性子的他立刻警觉起来。
很快他便发现左边的小山上出现了一阵阵闪烁着的“灯光”,随着灯光越来越近,尼堪便意识到自己遇上了狼群。
一般情况下,狼群很少在夜晚觅食,由于此时尼布楚赤塔一带食物丰富,狼狼又是群体作战,很少有失手的时候,白日里正大光明便可以捕捉到大量的食物,现在它们在夜间出现了,这意味着一个情况。
这个族群是刚刚迁到此处不久,还不熟悉周边其它动物出没的规律,白日里并没有抓到猎物。
尼堪心里着急,双腿猛地一夹,右手从裆下伸出来,狠狠抽了枣红马一鞭子,枣红马吃痛之下似乎忘了旁边的“敌人”,猛地向前蹿去。
枣红马一边狂奔着,马上的尼堪也顾不得寒冷,不断回头打量着狼群,背后的弓箭也取了下来,在夜里射箭作为索伦人尼堪也练过,准头自然无法与白日相比,不过自从听到一声惨嚎后狼群突然慢了下来,尼堪便意识到自己射中了一只。
狼群也很快意识到了前面是什么敌人,千百年来在这片土地上与猎人的争斗已经深深融入到了它们的基因里,一般情况下狼群是不会主动挑衅猎人的,不过一是初来乍到,二是夜里视线不明,狼群在不明就里的情形下追了尼堪一段儿。
忽闪忽闪的“灯光”消失后,尼堪不禁松了一口气,上天保佑,在枣红马狂奔的这一段并没有碰到小坑那样的陷阱使它失蹄栽倒的情况,或许是因为天寒地冻,就算是小坑,覆盖上冻得生硬的积雪后也勉强承受得了一人一马的重量。
赤塔河到克鲁钦那河约莫百里,按照尼堪的经验,附近的大型野兽也就是这个狼群了,漠北的狼群是不会在一个地方长待的,它们跟人一样,也是跟着动物迁徙的,看来北边的大雪确实很大,将动物们都赶到南边来了。
想到已经摆脱了狼群,尼堪将马速降了下来,按照正常速度慢慢朝前挪着。
到了一处明显高出周围许多的山体附近,尼堪的心一下又紧张起来,有大山的地方必定有山洞,由山洞的地方必定有大型猛兽,此时林中的黑熊都在冬眠,不过林中之王老虎却还醒着。
在索伦人眼里,对于像黑熊、猛虎这样的大型野兽那是打心眼里敬畏的,从来不会直呼它们的名字,公熊称为“额特日肯”老头子,母熊为“阿提日肯老婆子;老虎为“诺彦古热斯”百兽之王,生怕直呼其名平白遭了灾。
当然了,遇到人多势众的时候还是会将老虎、黑熊杀死,不过在杀死他们时口里却说着“这是布里亚特人要杀死你们”,反正不会说是自己杀死了它们。
尼堪的运气真是坏到了极点,正想着黑熊、老虎,前面便有了动静。
不是黑熊,也不是老虎,前面出现了五六骑,个个手里举着火把,大呼小叫着朝尼堪奔过来。
原来附近是一个马匪的窝子!
尼堪心里暗骂,不过马匪终究是人,只要是人就能沟通,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需要什么给他们就是了。
等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两三丈时,尼堪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孔。
这几人身上最差的也是穿着堪达罕的皮子,多半是熊皮,居中一位还是一身醒目的虎皮。
看这几人的长相,不是索伦人便是蒙古人,也是,尼布楚、赤塔一带,除了那硕果仅存的安加拉部,便只有这两种人口了,不过那位穿着虎皮,约莫三十多岁汉子的长相却像一个汉人。
那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