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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紧闭的房门,夙弦厉声冷喝,“给我把门砸了!”
“咣当”一声,宋浩轩毫不迟疑地迈步上前,一脚将房门踹了开来。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高坐在太师椅上的韩氏,她今日穿了一件桃粉色掐腰百褶裙,妆容艳丽而妩媚,笑若三月桃花,眼角的风情比那衣领处的芍药花还要绚烂几分,只看一眼,便能让男人酥到骨子里,跟随而来的护卫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心中暗道,难怪韩夫人能得到主君独宠那么多年。
屋内,阮氏的两个陪嫁丫鬟皆被用了刑,浑身是血的倒在角落里;而阮夫人被剥去了一身锦衣华服,狼狈的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按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已经送到了她的唇边,眼看下一秒,就要灌下去。
夜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有人却比她的动作还要快。人未至,一支袖箭已越过所以人,将药碗砸的粉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那婆子吓得尖叫一声,倒退两步,狼狈的瘫倒在地上,待抬头看清来人,神色倒是放松了几分。
满府的人,谁不知道大姑娘就是个面团似的性子,最是好拿捏的。
“大姑娘,这等腌臜的地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别打扰了我们夫人处理正事。”
“大胆,你这婆子好生无礼,谁准你这般和大小姐说话的?”映雪看不下去了。
“奴婢也是一时担心大小姐,怕污了大小姐的眼,全是一片为主的忠心,只是一时心急,难免说话乱了分寸,还请大小姐见谅……”那婆子敷衍的开口,说是道歉,却连身子都未弯下去,似是把嚣张不屑写在了脸上。
夙弦怒极反笑,好啊,她以前是有多么的眼盲心瞎,竟看不出这府中下人对她的轻慢,连一个侧夫人身边的粗使婆子都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今天,她就要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这夙府后院正儿八经的主子!
“还不快把阮夫人扶起来!”夙弦缓缓走近几步,又指着那婆子,语气冰冷,“胆敢谋害主子,对主子不敬,把这刁奴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50板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夙弦,别说50板子,后宅女子,20板子都能要了人的命,一向端庄温婉、菩萨心肠的大小姐,何时变得这般心狠手辣了?
“大,大小姐……”那婆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都愣着做什么,我这个夙家大小姐支使不动你们了?”夙弦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经过那诸多风雨,她才明白,对付恶人,端庄温婉的名声根本屁用都没有,倒不如以暴制暴来的痛快!
见夙弦发了脾气,宋浩轩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不敢再耽搁,连忙上前架住了那婆子,韩夫人虽然受宠,但终归只是个妾,但大小姐却是嫡出,更是主君的眼珠子,得罪了谁,他们也不敢得罪大小姐。
”饶命,大小姐,奴婢错了,大小姐饶命啊!”直到被人架起往外走,婆子才感到了害怕,与此同时,也认清了一个事实。
大小姐若是不想管这府中的事,那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她若是想管了,任凭谁也要退避三舍,她可是府中的嫡长女,手中的令牌可随时号令所有护卫,这是主君给她的特权,单看她想不想用罢了。
第四章 夙弦立威
她想明白了这一点,悔的肠子都青了。而在场的所有下仆,显然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向夙弦的目光,不自觉地便带上了几分敬畏。
“慢着!”韩氏原本是一直坐着看戏的,对这个草包一样的大小姐,她也不曾放在心上,便任由那婆子开口,也不阻止。
可现在眼见自己的人要被带走,也坐不住了,袅袅婷婷从主位上走下来,“这婆子可能说话急了些,可也是无心之失,为了大小姐好。她是我身边得用的人,一向最是忠心不过,大小姐能不能给嫂子个面子,暂且饶她这一回?。”
虽然只是一个粗使婆子,可却是为她办事的,她若是不护着,以后如何服众?
“夫人救我,夫人救我!”那婆子似是看到了希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险些就要扑上来。
“嫂子?”夙弦的笑容有些玩味,这韩氏,当真是养大了胃口,也不怕撑死自己。
“我若是说不呢?”
“那妹妹要打杀人,也要给人个理由,即便您身份高贵,也不能滥杀无辜吧,我这可都是奉了主君的命令行事,赐死阮氏,妹妹是要和主君作对吗?妹妹一贯最是温和守礼,可不要受了旁人的教唆,坏了规矩。”韩氏依旧气定神闲,丝毫未将夙弦放在眼里,笃定了夙弦定是受了夜氏的教唆。
阮氏跪在地上,听闻此言,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目光中充满了黯然和绝望。
”规矩?”
夙弦笑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韩氏居然要和她讲规矩。
夙弦抬起头,犀利的目光对准了韩氏,眸光中迸射着点点寒意,直接动手打了过去,“我倒是不知,我们夙阀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乱了,你敢叫我妹妹?自称我嫂嫂?一个妾都敢以嫡小姐的嫂嫂自居,若传出去,我们夙阀还不被人笑死。”
自前朝大夜开始,嫡庶之差便极为分明,开国女帝不喜男子纳妾,更厌恶庶出,上行下效,庶出的地位甚至比大元朝还要更低上三分,也只比奴才好些罢了,日子过得好不好,只能看宠爱了。
庶出子女见了嫡出不但要行礼,更不能以兄妹相称,当然也有嫡庶之间相处的好的,比如从前的她和夙绫,这些规矩自然可免。但韩氏敢明目张胆的以夙弦嫂嫂自居,夙弦若得理不饶人,打她的脸,她也只能受着。
可是韩氏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这些年在府中嚣张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在最初的错愕和不可置信后,便是一种被羞辱的愤恨涌上心头,当众被一个黄毛丫头掌掴,若是就这么忍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更是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你,你敢打我,我今天就替你哥哥,好好教训你!”
韩氏尖叫一声,冲了上去,夙绫连忙抢先一步挡在夙弦面前,将人一把推了开来,韩氏未防备之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对上夙绫警告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消失的理智瞬间回笼。好险,方才若不是二小姐拦着,她差一点就打了这个贱丫头。
夙疆独宠她多年不假,可那并不是夙疆有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总是能揣摩到夙疆的心思,又肯放得下身段,这是夜氏那样的高门贵女所给不了的。
虽说夙疆对她有三分情意,可这三分情意若是对上夙弦,她相信会顷刻间化为乌有。
夙弦出生的时候,老家主宠爱夙绫的姨娘,老夫人和她的一双儿女日子都不太好过,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是夙疆一手将妹妹带大,视若掌珠,她平时再想帮二小姐,都不敢在夙疆面前说夙弦半个不是。
平日里落落夙弦的脸面也就罢了,主君粗心,也不会察觉。可今日她若是真的打了夙弦,让夙疆知道了,就算不废了她,也绝对会就此厌弃她,这个贱丫头,真是好歹毒的心计!
想明白前因后果,韩氏深呼一口气,想要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腹中突如其来的剧痛却让她一瞬间白了脸色。
“啊,血,血,夫人你……”韩氏身边的婢女离她最近,也是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此时韩氏那桃粉色的裙摆,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快,快请府医过来!”韩氏慢慢低下头,只看了一眼,心就凉了半截。
夙绫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推,居然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看韩氏的反应,怎么那么像小产?
她帮韩氏调理了这么久的身子,还给了她不伤胎儿的秘药,就是为了让她能生下儿子,若是能取代夜氏成为大夫人,便能给她更大的助力,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夙绫心中的慌乱和懊悔暂且不提,夙弦的心情也是无比的复杂。
刚刚醒来不久,前世的许多事都忘记了,她竟然忘了,这件事情,不止是死了一个阮氏,闹得阮阀和夙阀决裂,嫂嫂夜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这一次没的。
她也是事后才听说,嫂嫂赶去阻止韩氏,却与韩氏发生了争执,二人推搡之间,嫂嫂不慎摔倒,肚子里刚满两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母亲大怒,下定了决心要惩治韩氏,可韩氏却在此时诊出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哥哥常年在外征战,子嗣单薄的可怜,只有一个嫡子夙瑜,嫡女夙琅,外加一个庶女夙瑶,这一次在府中待的时间久了些,夜氏和韩氏双双有了身孕,本是喜事,可夜氏落了胎,母亲再愤怒,也舍不得韩氏肚子里的孩子,哥哥也不允许母亲动手,此事便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可嫂嫂却伤了身子,也对哥哥彻底冷了心,自此不再过问府中事务,避入佛堂,终日与夜氏先祖灵位作伴。
可即便如此,韩氏依然不肯放过嫂嫂,在她出嫁后的某一天,府中走水,小佛堂里,夜氏先祖的牌位全部被烧毁,彼时她已嫁入楚阀,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何,只知道,夜氏望着被大火吞噬的先祖灵位,彻底崩溃,发了疯一样要杀了韩氏,夙疆想要阻拦,却失手杀了夜氏。
夜氏和夙疆的婚姻,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夜覆灭,定王府虽然已经不在了,可夜氏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孤女。
当年夜氏的祖母老定王对母亲有恩,在弥留之际,预感到大夜气数已尽,乱世将至,便将夜氏最后的血脉托付给了母亲,请求夙阀能够庇佑她的孙女一世安宁,并将夜氏所剩不多的家业和凤羽军全部作为夜氏的陪嫁,一起带到了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