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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冰露出一抹虚弱的浅笑:“张家和万寿观的关系具体如何咱们虽不知,但十分亲近是肯定的。一身装束而已,不过图个方便。”
蒋峰达蹙了蹙眉道:“娘子所言甚是。只她身份再不寻常,却也只那么大……”
“你别看她小,却是一语就道破了我这病的关键,是我往常太过任性,竟至如今遭此病痛。”严冰说着,又细细把那小道童进来后诊治的过程说了一遍,那从前迷雾一般的病情,如今竟清晰无比。
蒋峰达一时满心喜悦,又对妻子更多了些怜爱。正欲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却来了个真正的小道童,来为他们带路。
观中给蒋家夫妻安排了一处客院,刚安顿好,就有小厮过来回话。
蒋峰达夫妻俩一早就往清风院递了帖子,要拜谢张老太爷。此时正是张老太爷派了管事过来请,还言明要请了严冰一同前往。
虽没有几步路,但张家考虑得甚是周到,还给严冰准备了一顶暖轿,她却只不肯上:“哪里如此娇气,不过几步路,不敢劳烦几位嬷嬷。”
其中一位管事嬷嬷笑道:“蒋大奶奶万莫客气,原是我家姑娘特意吩咐的,说是大奶奶最怕寒凉,如今这山里下了雪,正是风大。”
严冰眼中讶色一闪而逝,却不再推辞,笑着按照礼数,让贴身嬷嬷送上些荷包,给张家派来的嬷嬷们,然后上了轿子,跟着蒋峰达进了清风院。
虽是只在隔壁,可也走了半刻钟才到地方。
严冰才知,这清风院只怕不比那万寿观地方小,更明白那轿子是张家人的善意。
夫妻二人进得正院的花厅,却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爷子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素服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正微微地朝他二人笑着,不是才刚那小道童,还有谁?
蒋峰达和严冰对视了一眼,此时却不便多言语,只连忙向张老太爷行了子侄礼,问安道谢。
张老太爷笑道:“你父亲如今可好?”
蒋峰达躬身答道:“多谢张家叔父挂念,家父安好,素日常想念张叔父,只一向多在两浙路,竟不得空前来拜见,甚是遗憾。”
“你们都忙得很,我只一个闲散田舍翁,在这山间养老,若得空,只管来便是。”又望了一眼严冰道:“世侄媳妇身子骨不好,原不该劳动,只老朽这小外孙女儿,说她想给你治病,老朽请了你来,就是想问问,可是这孩子打诳语。”
严冰虽虚弱,却笑容得体道:“张伯父切勿如此说,能得大娘子医治,是侄媳的大福份。”
此时秦念西却走上前来行礼道:“拜见蒋家叔父,婶婶,方才观中多有不便,还望二位长辈见谅。”
严冰虽身体虚弱,却笑容明朗,忙起身拉着秦念西到自己身前:“原是我们礼数不周,早知大娘子南归,我们就该前来拜会,只我这一向身子不好,让长辈和家人操碎了心,忽略了……”
说着,又从随身的嬷嬷那里接过来个紫檀雕花镂空的匣子。
严冰打开那匣子,只见那匣子打开便是三层,俱是清一色的东珠做成的一套首饰。
严冰看了一眼,只拿了那手串给秦念西带上,直笑道:“原是婶婶想左了,见了大娘子,竟觉得,这东西配不上大娘子,便拿给大娘子玩吧。往后婶婶再寻了好东西给大娘子。”
秦念西见那珠子光洁圆润,应是价值不菲,而且那么大的珠子,竟给她一个小孩子做手串,可见也是为了她定做的,便笑道:“多谢婶婶,阿念很喜欢,以后阿念和婶婶相处时间还长,婶婶便唤我阿念吧。”
“好阿念,婶婶定听你的话,好好治病,你只说要如何做便是。”严冰拉着她的手道。
“婶婶这病需得治上一段时日,观中清苦,也多有不便,婶婶若不嫌弃,便搬来清风院如何?”
严冰一怔,却见眼前的小姑娘继续说道:“家中素日只外翁和我两人,空旷得很,婶婶只管带了随身侍候的人住了进来,蒋家叔父若愿意,也可住在前面客院。”
“好孩子,婶婶多谢你!便也不与你客气,只你蒋家叔父还要照管家中诸事,过得两日便要下山,间或上山探望,到时再做安排便是!”严冰笑道。
“如此,婶婶这身子骨也不要来回折腾了,这便随我去后院歇息吧,外面的事,外翁和蒋家叔父自会打点好。”
说到这里,蒋峰达和严冰夫妻二人齐齐看向张老太爷,张老太爷笑容温和,点头道:“你们既放心让念丫头治,便直管住下来就是!”
蒋峰达见妻子已经面露倦色,连忙起身躬身拱手,深揖道谢:“如此,便多有打扰了!”
第六十章 紓心结
严冰在秦念西的安排下,住进了菡萏院,这院子紧邻着秦念西住的院子。
院里原是按季种植了大量的花卉,此时正是山茶都吐了苞的时候,后面的梅林也零星有些开了,梅香悠悠,好不怡人。
南方的屋舍很少装有地热,只这院子统装了,进得屋内又暖和,又没有燥热,十分舒适。
秦念西就让杜嬷嬷把午膳摆在了菡萏院的花厅里,待严冰在榻上靠着略休息了一会儿,便陪着她用了午膳,又笑指着杜嬷嬷说:“这是我身边的杜嬷嬷,往后婶婶有什么事,只管让人找她便是。”
杜嬷嬷笑着行了礼,严冰拿了极重的封红打赏了杜嬷嬷,笑道:“往后还请嬷嬷多担待!”
杜嬷嬷笑着曲了曲膝:“可当不起,我们姑娘在这山上孤寂,难得来了您这样有见识的长辈好亲近,我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可高兴得紧,您只管差遣便是。”
外头张老太爷招呼蒋峰达用了午膳,他便带着人把严冰的行李都送了进来,一一看过之后,笑着对严冰道:“这院子果然舒适,如此,我便放心了,待我回家禀明父亲和母亲,也好叫他们宽心,再给你送些日常要用的东西来。”
严冰拉着他的手道:“相公,原是我对不住你,我这身子不争气,我不在你身边,日常生活上无人照料,不如,我把婉儿给了你……”
蒋峰达直拿手捂上严冰的嘴道:“切莫再说,伤了夫妻情分。你这病,我只有疼惜你的,绝无嫌弃。往常我身边也是小厮侍候,哪里就能受了苦?”
“父亲母亲指望你能早日开枝散叶,我却……”
“你这不是能治吗?再说了,咱们还年轻呢,日子长的很,不急,你就安心在这里治病,等好了,咱们要多少孩儿不行?”
“若是,若我,我是说……”
“没有那么多若是,就果真如此,我们家兄弟多,不怕,你千万别多想,只安心治病便是!”蒋峰达搂了搂怀里瘦得单薄的娇妻,心里满是怜惜。
第二日晨间,蒋峰达与张老太爷道别的时候,秦念西正在院中练功。
清风院竹林里的竹子十分繁茂,大部分都已经三丈有余,秦念西现在攀那竹子,大约能勉强上到顶端,却停留不住,只每次上去就会脱力,那细瘦的竹尖十分难攀留,轻则掉落,重则坠弯。
但秦念西却逐渐领悟到,此功法借助攀竹的绝妙了,更能慢慢理解了那郑氏针法的精髓。
因那玄黄针扎的穴位与扎法与普通针灸区别很大,每一针都是极为惊险的,除了考验医者对穴位的熟悉,还要对身体结构非常熟悉,更难的是勇气、胆量和度的把握。
秦念西练了这许久的功,总算有了一些成绩,开始还需要两个会武之人在边上看着,后来渐渐才不用,只每日爬上去,滑下来,今日又是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攀爬之后滑下来中结束晨练。
一个姑娘家爱爬竹子,满府的下人们,都被姑娘这奇怪的嗜好吓坏了,到后来逐渐习以为常,才慢慢接受了。只这清风院的人都是世代忠仆,对外从无人提起。
突然家里来了位客人,姑娘却依然如前,有人让杜嬷嬷劝劝,杜嬷嬷直笑道:“老太爷都不管,可轮不到咱们做奴才的操心,姑娘这是强身健体,总比成日里病歪歪的好。”这话一说,倒也再没人言语了。
严冰第一回看见秦念西对着根竹竿爬上爬下,是一个上好的冬日响晴天。
经了秦念西施针几日,严冰身上稍得疏松,见那日头早早升了出来,梅花又开得好,便散了步过去,正抬头看见那边竹林里,攀爬练功的秦念西。
严冰见她竟比那泥鳅还滑溜,直惊得目瞪口呆,极尴尬地赶紧避回了院子。
严冰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瞧见她,但这段时间相处,到底非常喜欢这个孩子,看到她,常常想起从前的自己。
又想着秦念西从小没了母亲,回到院中竟忍不住心酸了一场。到得秦念西来给她针灸时,直没忍住,说了出来。
秦念西见严冰心思坦荡,为人赤诚,丝毫不避嫌疑,只全然为了自己好,便笑笑答道:“若那竹子我能再爬得好些,甚至在那竹尖上站桩,婶婶这病更能好得快些。”
严冰听了这话,本来就酸了很久的心更是忍不住,只呆怔了半晌竟顾自流起了眼泪。
秦念西对这严冰的往事到底也知道一些,知她必是想起了伤心事,也不言语。过了许久,见严冰渐渐收住了眼泪,才笑眯眯道:“婶婶,哭一场,其实比泡冰水有用,婶婶何必如此自苦。”
严冰声音哽咽:“我只是,见了你就想起我从前,咱们女子,要做成一件事有多难,这么多年,我真是深有体会。你这样,该多苦。你才这么点大,本应该……”
秦念西眼神明亮,嘴角带着笑:“我敬佩婶婶,能为了家族,舍一己之身。而我,不过做我喜欢做的事,希望更多不该死的人,能好好活下去而已,婶婶当年之乐,便是我此时之乐。”
严冰和秦念西接触久了,知她内心十分有主意,而且早慧得厉害,甚至常常觉得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睛,仿似一眼便能看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