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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明知道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行动，依旧是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正是有了柯达他们这样的铁血汉子，大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祯亲自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柯达：“朕、谢谢你们！朕知道了，你们，是大宋的骄傲。”
骄傲不骄傲的，能不能先给件衣服。
你是皇帝，只需一句话赏一件也好啊。
不然，我们兄弟几个就不是大宋的骄傲，而是大宋的羞耻了。
“陛下，能否赏赐他们几件衣裳。
这个、这，有点太不成话了吧。”
石小凡走到一个四处透风的死士面前说道，四处透风说的是死士身上的衣服，在跋山涉水来雄州的路上，被一路荆棘划伤的不止是他那赛过布条的长袍，还有身上的道道划痕。
赵祯猛然间醒悟了：“对对对，陈琳、看赏，着令尚衣局，每人赏长袍一件。”
别的什么都是扯淡，现在一件衣服对于死士们来说才是最迫切最需要的。
陈琳应声施了一礼，领命吩咐下去了。
“你，这都是你们一路上翻山越岭，被树枝藤蔓把衣服划伤的么？”
石小凡围着一个漏屁股的死士，好奇的转了一圈然后问道。
死士尴尬的捂住了屁股，要命的是前面也是一样。
他就像是一个刚洗完澡，还没穿衣就被人发现了的大姑娘。
拼命去拿自己的衣服偏偏又拿不到的样子，死士满脸的窘迫：“有、有些是的，有、有些是被狗撵的。”
石小凡一怔：“狗？”
“狗，小人从檀州来的路上，无粮无饷。
要饭又要不到，打劫又非所愿，只好一路之上小人们免不了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有时被村民发现，便全村人追着小人们打。”
大殿内有几个宫女太监忍不住笑了起来，石小凡没有笑。
他知道这其中的辛酸，死士们从檀州冲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钱。
千里之遥的路上，他们能怎么办。
乞讨？
百姓们看到这群汉子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不能干活，没有人肯施舍与他们。
抢劫他们又不能做，若想生活下去，唯有偷鸡摸狗。
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村民家偷点吃的粮食，然后继续赶路。
百姓们都穷的叮当响的主儿，想偷东西也是非常有难度的。
加之村子里都有狗子，每每偷盗的时候不免被村民发现，若是村民人少，他们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抢之或是哀求。
若是村民人多，就会召集全村持棍拿棒的追赶。
死士们则如丧家之犬，漫山遍野的疯跑。
来到雄州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成人形了。
赵祯恨恨的瞪了那些哄笑的宫人一眼，几个宫人立刻吓得瑟瑟发抖，纷纷低下了头。
平日里，赵祯是极少有对宫人动怒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这个皇帝对于宫人们都持有宽容的态度，而这次，赵祯毫不掩饰自己的疾言厉色。
一群死士，如丧家之犬一般从檀州奔到雄州来。
他们没有烧杀掳掠，没有打家劫舍。
干的只是一些为了生存下去的鸡鸣狗盗的勾当，他们可耻么。
不，并不可耻。
“你们为何不去禀告当地官府，他们不管么？”
赵祯又问。
柯达他们低下了头，这个怎么跟你说呢。
其实不用说，赵祯已经猜得出来了。
地方官员不想蹚浑水，要么他们不相信，或者说是骗着自己不去相信。
石小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说出他们的原因来，我和陛下都想听听。”
那就说吧，当下柯达把在蓟州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包括他们被下大狱，包括沈八万叔侄的一手遮天。
赵祯勃然大怒：“这些阳奉阴违的狗东西，个个都该死！”
石小凡没有说，该死的官员多了去了。
他们都精明的很，没有抓住他们的把柄，你这个皇帝又能奈我何。
沈八万到时候一口咬定他并不知情，沈朗一口咬定以为这是一群逃兵。
皇帝是要将律法的，顶多给沈八万定一个失察的罪名，就这，也会有朝臣跳出来反对。
皇帝，有时候并不能真的为所欲为的。
柯达他们一路走来，这么说来沿途所有的官员都该死，你能挨个都杀了么。
云县被围，已经搞得赵祯焦头烂额，如今又来了个檀州。
怎么办，赵祯把目光再次投向了石小凡。
这个败家子大概是最后的希望了，因为石小凡总能在关键时刻提出一些别出心裁的鬼主意。
从而使得原本的死局绝处逢生。
“你有办法，对不对？”
赵祯看着他。
石小凡耸耸肩：“臣不是神仙，办法是真没有，馊主意倒是有一个。”
赵祯不想再跟他耍嘴皮子：“那就说说你的馊主意。”
“求和啊，还是求和。
咱们不是正愁着没东西给契丹吗，那就给他。
眼前就有个好东西，咱们告诉契丹，把燕云十六州还给他们。
只要双方止兵戈，咱们就拿十六州跟他换。”
“万万不可！”
柯达他们一听急了，死士们愤怒的看着石小凡，他们不敢相信驸马爷竟然说出这等丧权辱国的话来。
可能有人会奇怪，大宋既然已经开始了北伐，就不能一下子打过去么。
为了一个区区云县和檀州就畏首畏尾，有了火器的优势还瞻前顾后。
这打的什么仗，到了现在除了攻下辽北几座城池后毫无建树。
赵祯和石小凡是个智障么，为什么不稀里哗啦和打西夏一样直接开打？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整你
有了火器还打不过人家，这不是瞎扯淡么。其实真要打可以啊，拼上举国之力，大宋灭掉契丹并不困难。问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和汉武帝一样，打的匈奴悲歌的结局就是，匈奴是不好犯边了。整个大汉帝国文景之治留下来的老底子全部耗光了不说，百姓困苦生活艰难。
这都不是石小凡和赵祯想看到的，最好是这二十三万禁军，以教科书式的打法一路凯歌，打进大定府才好。
可现实是残酷的，一开战契丹就给大宋上了一课。虽然抵达雄州后，禁卫军一鼓作气拿下了十几座城池。可很快出兵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先是粮草被劫以至前线的补给出现短暂的困难。为防止退路被切断，大宋不得不暂时短暂的休整。然后就是赤霄军孤军冒进被合围在云县，紧接着檀州居然被东路军的耶律荣光死死围住。
这一切其实也不能全怪赵祯的沉迷美色，石小凡他们一开始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有问题。禁卫军不应该齐头并进的直扑雄州，应该兵分两路一支三五万人的部队抵达长城边境是对的。
当初朝廷考虑的是燕云十六州天险屏障，契丹不会从那里进攻。因为西北雄州方向宋军大兵压境，契丹得调拨主力防御西北，插不出手来攻打十六州。
结果人家契丹压根就不理会西北的局势，随便你打随便你侵占去。契丹国土辽阔，送你十几座城池又如何。你拿下每一座城池兵力就得分散，这就给了人家机会。不和你正面冲突，派出优势兵力滋扰你的后勤部队，打掉你的后勤，你就得歇菜。
大宋确实歇菜了，雄州前线按兵不动了。石小凡他们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后勤保障机制，结果又来了个云县和檀州被围困的消息。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好歹都是大宋的将士大宋的子民。求和，其实是假意求和，麻痹敌人以求翻盘。
一听说是求和，还是要把十六州献出去，柯达他们这群死士们愤怒了。若不是畏惧于石小凡的权势，怕早就扑上来爆锤了。
这些军国大事不该是柯达他们参与的，赵祯摆了摆手：“好了，诸位将士远来辛苦。陈琳，将他们安置下去，朕和小凡有话要说。”
皇帝都发话了，死士们就算是义愤填膺也无济于事。他垂头丧气的退下，有些人开始怀疑，这一切值得么。历尽千辛九死一生的出来，结果朝廷要来个什么议和，还要把十六州献给契丹？
“小凡，现如今咱们怎么办。”
“派出使者，去契丹，求和。正好他们不是想要十六州么，就拿十六州和他们谈。”
“朕要的是详细策略，你有什么法子能打动契丹。你也说了，他们都是人精，你有什么法子。”
石小凡有些踌躇：“法子就是，臣做使者，亲自去一趟契丹。”
“你？”赵祯有些惊讶。
“对啊，臣去。臣这个、不、不好歹还是他们的南院大王么。”
赵祯猛然醒悟了，他一拍额头：“朕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你是他们的南院大王，就算是他们怀疑也不会太为难你。嗯，你去最合适。”
石小凡微微一笑：“臣就是让他们怀疑啊，这次议和不过是咱们抛出的烟雾弹，为的就是让契丹人起疑。他们若是真信了，反而麻烦了。给他们十六州，双方罢手言和。条件是，撤回咱们云县的守军。至于檀州，他们得撤兵，好腾出空闲让咱们从十六州撤出来。”
赵祯“嗯”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就和他们扯皮啊，这十六州咱们答应给他，可咱没答应什么时候给啊。陛下您要知道，这十六州可还有数十万百姓呢，咱们怎么给。给他们，得安置。且不说安置这些百姓，就算是十六州的守将，把他们安置回内地每个三年五载十年八年的也做不到吧。合议咱们可以签，但是具体时间不行。只要拖住了契丹，让他们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战还是该和的时候，咱们悄悄的把援军调拨到东线。到时候，哼哼，就由不得他们了。咱们大宋的地盘，岂能由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赵祯嘿嘿的笑着：“石小凡，你可真是个王八蛋。这种王八蛋的主意，也就你个王八蛋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