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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她一到,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免礼平身,今日没那么多规矩,都不必拘束。”赵乐莹噙着笑道。
她出来时懒得梳妆,一头乌发只用一根明珠发簪别着,面上不施粉黛,只涂了浅浅一层口脂,看起来比先前多了一分平易近人。
但明眸善睐,颇有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来游玩的大多是未婚少年郎,正是春心萌动时,哪怕她转身到角落坐下,视线也总忍不住落在她身上。赵乐莹浑然不觉,只低着头同林点星说话,倒是砚奴面无表情,往前一步挡住了所有视线。
他跟个杀神一样,往那一站就散发无形的压力,谁还敢往这边看。
“……这家伙就该上战场杀敌,做个大将军才对,做什么侍卫啊。”林点星看了眼他的背影,小声同赵乐莹吐槽。
赵乐莹假装没听出他的嘲讽,笑眯眯地点头:“你说得不错,我家砚奴确实有大将之风。”
“……懒得同你说。”林点星斜了她一眼,果断加入前方掷骰子的阵营了。
他一走,砚奴立刻回头:“殿下想吃些什么,卑职去帮你拿。”
赵乐莹不太有胃口,想了一下道:“随便取些什么吧。”
砚奴点了点头,取了十余道她平日还算喜欢的菜过来。赵乐莹勉强尝了几口,便不太想吃了。
砚奴看着她磨磨蹭蹭的样子,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半晌,他低声道:“殿下不想吃就别勉强了。”
赵乐莹当即放下筷子。
砚奴见她一副对食物避之不及的样子,顿时好笑又无奈:“殿下。”
“本宫真的不饿。”赵乐莹叹气。
砚奴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今日抓蛇时,在林子里见了酸枣,便想着去给她摘一些开胃。
“殿下,卑职出去一趟。”
“……你做什么?”赵乐莹警惕。
“不吓唬人。”砚奴认真保证。
赵乐莹这才放下心,点了点头道:“尽早回来。”
砚奴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他一走,原本退缩的视线们又涌了过来,可到底慑于长公主殿下的威严,加上她的名声狼藉,众人只是心动,并不敢真的上前搭讪。这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子弟,即便心里各种念头,也极少摆在脸上,倒是他们之中的叶俭,动不动欲言又止地看向赵乐莹,似乎有话要说。
赵乐莹只当没看出他的犹豫,平静地看姑娘们在篝火旁胡闹,许久之后唇角噙出一点笑意。
若先帝还在,她应当也同这群小姑娘一样,在父亲的庇护下无忧自在。
想起先帝,她眼底闪过一丝惆怅,愈发的没有胃口。
一旁的叶俭磨蹭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殿下可是胃口不好?”
“嗯?”赵乐莹撩起眼皮,慵懒地看向他。
叶俭急忙表示:“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美食当前,殿下一脸抗拒,恰好想到今日钓鱼时摘了些酸枣,想献给殿下开开胃。”
说着话,从荷包里掏出五个酸枣。
赵乐莹看得清楚,他荷包里还有好几个,这人献个野果子,竟然都抠抠搜搜的。
她的视线太明显,叶俭硬着头皮开口:“……那些是给我娘的。”
言外之意是只能分你五个。
赵乐莹无言片刻:“既然是给侯夫人的,这五个你也拿回去吧。”
“殿下可是担心小的下毒?”叶俭有些着急。
赵乐莹讶然,没想到他还有几分聪慧,竟能看出自己的本意,莫非是自己小瞧他了?
“这酸枣开胃甚好,殿下若是疑心小的,小的愿意证明,”叶俭说着,将五个酸枣一个咬了一口,酸得脸都扭曲了,“殿下这回信了吗?”
……没小瞧他,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赵乐莹看着他皱巴巴的脸无言片刻,最后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点了点桌子:“放下吧。”
“是。”叶俭将酸枣摆在了桌子上,高兴地离开了。
赵乐莹盯着五个被咬过的酸枣看了半天,倍感荒唐地笑了。
从叶俭朝她走去、便已经回来的砚奴,清晰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攥在手中的野果突然像烧透的碳石,灼得他手心疼得发颤。
第 17 章(不太妙啊)
夜色渐深,篝火越来越旺。
角落里的赵乐莹百无聊赖,一扭头便看到砚奴站在角落里,手里还攥着一堆东西。
她顿了一下,朝他招招手,砚奴抿了抿唇,垂着眼眸走到她身旁单膝蹲下,空着的手将桌上所有咬过的酸枣直接扫到地上。
赵乐莹看得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叶俭的方向,只见叶俭尴尬地别开眼,显然是已经看到了这一幕。
“怎能问也不问本宫,便将东西丢到地上。”赵乐莹不悦。
“殿下千金之体,不可乱用不明之物。”砚奴见她这般在意叶俭啃过的酸枣,心里愈发烦躁不安,“卑职方才去摘了许多,已经用清水洗过,殿下想吃的话,可以吃这些,应该比他的要甜些。”
说着,将摘来的枣子放进空盘里。与地上那些明显的歪瓜裂枣相比,他摘来的枣子又圆又大,一看便是高树上摘下来的。
赵乐莹捏起一颗打量:“确实不错。”
砚奴眼眸微动,心情刚要好点,便听到她淡淡开口:“去给叶俭送去,就说是本宫送给侯夫人的一点心意。”
砚奴表情一僵。
“去啊。”赵乐莹声音沉了下来。
砚奴逐渐攥紧了拳头,维持半跪的姿势一动不动,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却散发着沉默的委屈与愤怒。
往常他这般反应,赵乐莹都会心软,可今日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半晌,他终于起身,端着枣子朝叶俭走去。
见这个杀神过来,叶俭旁边的人呼啦一下散开了,叶俭也想跟着走开,可直觉他是找自己来的,只能怯生生站在原地,等他走近了干笑一声:“砚、砚侍卫,有事吗?”
“殿下给你的,是送给侯夫人的一点心意。”砚奴表情冷沉,眼底有淡淡的杀意,双手却将枣子递了过去。
叶俭先是一愣,接着看清他手里的枣子个个周正,比起自己那些不知要好上多少,顿时感动与愧疚交织:“殿下方才……原来是想给小的更好的么,殿下真好,烦请替小的多谢殿下。”
他没什么眼色,可也知道赵乐莹让砚奴送来,而不是叫他过去拿,便是不想被打扰的意思,他也就识相地不往那边去了。
砚奴看着他感激的笑只觉碍眼,等他接过枣子后扭头就走,回到赵乐莹身侧跪坐在软垫上,伸手为她将茶杯添满,并没有提叶俭道谢的事。
赵乐莹看着他生闷气的样子,到底还是解释了:“那东西虽不值钱,可也是叶俭给母亲的孝敬里分出来的,你随意扫到地上,到底是不妥,所以本宫才叫你去送枣,就当是赔罪了。”
砚奴听到那句‘给母亲的孝敬里分出来的’,只想到他们明明没说过几句话,关系却已经进展到连母亲的孝敬都能分出,握着刀柄的手愈发用力,一时也顾不上有旁的反应。
赵乐莹见他又开始犯犟,也歇了讲道理的兴致,扭过头去看姑娘们在篝火旁跳舞,直接将他无视个彻底。
砚奴抿着薄唇,沉着脸守在她身侧,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盛大的愤怒与不甘在他沉默的身躯里爆发,将他的内里炸成一片废墟之后又趋于平静,他守着满目疮痍血肉模糊的心脏,突然生出一分委屈。
然后一分变十分,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
赵乐莹虽一直盯着篝火,可注意力全在旁边的人身上,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到底忍不住偷偷往旁边瞄。
然后就跟他直勾勾泛红的眼睛对上了。
她顿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声气:“你先将人家的枣子扔到地上,本宫才将你的送给他,一来一往就算是扯平了,你有什么可气的?”
砚奴别开视线。
赵乐莹见他还敢使性子,斜了他一眼便转身往住处走去。砚奴顿了顿,扶着刀追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逐渐远离了断崖,也远离了热闹,耳边只剩下阵阵蝉鸣和脚步声。走了一半时,赵乐莹突然停下了脚步。
砚奴沉默地走过去,伸手去搀她的胳膊。
这便是主动示弱了。
赵乐莹躲开他的手,眯着长眸抱臂看着他。
高耸入云的树木遮住苍穹,朦胧的月光艰难穿过树叶遮挡,斑驳地落在地面上。
黑暗助长了沉默,也叫一些心事无所遁形——
“……殿下想要叶俭做驸马吗?”他低声问。
赵乐莹顿了一下,可算知道他为何不对劲了,顿时好气又好笑:“要他如何,不要他又如何?”
“他傻,不能要他。”砚奴沉声道。
赵乐莹目露嫌弃:“他傻,你又聪明到哪去了?”
“他比我傻,卑职至少不会拿啃过的枣子给殿下。”砚奴固执。
赵乐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板起脸:“你先前是怎么说的,不奢求不怨怼,只跟着本宫做个侍卫便好,如今又吃哪门子的飞醋,还敢干涉本宫选驸马一事。”
“卑职不干涉殿下,但是他就是不行!”砚奴着急。
赵乐莹嗤了一声:“他不行,那你说谁行。”
砚奴愣了愣,攥着刀柄的手再次收力,脑子里闪过无数张面孔,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礼部尚书家大儿子?”赵乐莹给他提供选项。
砚奴皱眉:“有才无德,并非君子。”
“永善郡主家小公爷?”赵乐莹又问。
砚奴还是反对:“花心好色,并非良配。”
“今年的新科状元?”赵乐莹扬眉。
“皇上怕是会起疑心……”
“照你的标准,又要有才有德,又要专一忠诚,还要身份合适免得皇上起疑心,整个大沣有一个符合标准的吗?”赵乐莹气笑了。
砚奴沉默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