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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桓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洒满了星光。
暴雨又猛烈了些,夹杂着狂风倾盆而下,硕大的雨伞被风吹的七歪八扭,几乎要完全遮挡住两人前方的视线。
雨点打在雨伞上,噼里啪啦,很是嘈杂。
“郁桓,你被淋湿了吗?要不我们再找一辆出租车吧!”
阮秋平抬头看向郁桓,却发现郁桓的脸色顷刻间变得一片惨白,瞳孔也在瞬间紧缩,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郁桓突然伸出手,猛地把阮秋平推了出去——
暴雨声,刹车声,尖叫声。
鲜血被水流冲散,变成一条红色的河。
。
“哎,听说是高考生,怎么这么倒霉,刚好在这一天发生了事故。”
“那么宽的一条路,百米内就这俩人在路边走着,怎么就能刚好撞到呢,真可怜啊……”
手术室旁有两个护士在窃窃私语,看见阮秋平走了过来,慌忙止住了声音。
阮秋平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鲜血滴在地上。在医院的白瓷砖上留下一滩粉色的水渍。
他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右手的手臂颤地更为明显,手环已经被石块砸地扁了下去,手腕上也留有一道长长的划伤,鲜血将手环腐蚀得焦黑,紧紧贴在他的皮肉上。
他当时想用法术治疗郁桓,可他微弱的法术对郁桓的伤势无济于事。
他想砸开手环,用全部的力量去救郁桓,可却砸不开手环。
他割破手腕想用自己的鲜血腐蚀手环,可是也失败了。
阮秋平是第一次如此明确地知道,他自己是一个多么的无能的废物。
手术室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告知情况。
阮秋平慌忙赶了过去:“……医……医生……怎么样?”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腿部有感染和组织坏死,必须进行截肢。”
阮秋平呆在原地,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颤颤巍巍地说:“……不对,不对,你再看看……这样不对……他……他不是一般的人,他一直运气很好的,他不可能遭受这种事情……”
“你说郁桓运气好吗?”
随着一声嗤笑,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年突然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是郁樊。
郁桓的弟弟。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运气怎么会好?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厄运灾星就是因为煞气太重,气运太糟,才会从小就被我爷爷从家里赶出来了吗?”
阮秋平浑身都僵住,像是几十道天雷齐齐朝着他劈了下来。
“不喜欢。”
“那我叫你什么?”
“我觉得你叫我哥哥就挺好。”
现在吉神不叫他哥哥,他以后还有什么机会听见吉神叫他哥哥?!
“可你已经有妹妹叫你哥哥了,我便不想与你妹妹叫一样的。”小郁桓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叫你哥哥,我还不如叫你平平,叫你秋秋,叫你阮阮……”
小郁桓脚步一顿,扭头看向阮秋平,眼睛都亮了亮:“阮阮好听,我叫你阮阮吧!”
阮秋平眯起眼,阴恻恻地说:“欠揍吗?”
“阮阮阮阮阮阮!”小郁桓大喊了几声,便笑着跑开了。
阮秋平跑上去追他,快追到的时候,小郁桓却忽然伸出手,紧紧牵住了阮秋平。
小郁桓依旧在奔跑,跑得很快,他眼睛缓缓闭住又睁开,他似乎在看着前方,却不知道具体在看什么,他好像有些茫然,却也有些期待,他像是一只刚飞出鸟笼的鸟儿,不知道该飞往哪里,但从笼子里出来了,总归是开心的。
阮秋平偏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小郁桓的手,一同向前跑去。
拐了一个弯,前方是公交车站。
车站旁边正停着一辆天蓝色的公交车,似乎正准备离开。
小郁桓又加快了速度,在车门关闭之前,拉着阮秋平挤了上去。
阮秋平抬头看了一眼车窗上陌生的地名,喘着气问道:“……要去哪儿?”
小郁桓跑的脸颊都红通通的,他喘着气稍微休息了几秒,然后也抬头看了看车窗上的标志,摇了摇头:“我也……我也不知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擦掉了脸颊流下来的汗,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忽然就齐齐笑了起来。
。
“车费能投币,刷卡或扫码,一个人两块五,两人五块。”司机师傅提醒他们道。
等等……
阮秋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起自己在之前就把钱花了个精光。
就在这时,小郁桓从口袋里拿出了厚厚的钱包,里面全是支票和各种纸钞。
阮秋平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你一小孩儿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干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郁桓本来是要去参加宴会的吧,莫非人间的宴会主题是撒钱?
“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小郁桓拿出一张纸币,说,“我只是带够了不管你在哪里出现,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去玩的钱。”
“去哪里玩儿需要这么多钱啊。”阮秋平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很多地方都可以去玩呀。”小郁桓投完车费后,坐到阮秋平身旁,“你不在的时候,我想过很多种计划,想和你去海边捡贝壳,也想和你去山上看日落,想和你一起看电影,也想和你一起去吃大餐,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和你做。”
“但我们现在没有去捡贝壳,也没有去看日落,只是坐在一辆不知道开往哪里的公交车上,也不知道会在哪里下车。”
“可是这样也很好。”小郁桓把车窗打开了一个小缝儿,冬日的风吹了进来,带来了清新无比的空气。太阳已然下沉,但西边却被浇染上一片温柔的蓝紫色。
小郁桓和阮秋平一同看着这片漂亮的天空,说,“我觉得现在比去海边比去山上还要美好,和你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都很好。”
小郁桓把窗户关住,转头看向阮秋平,眼里清透得像是映了光:“阮阮,你应该还能在这里待29个小时左右,29个小时,很长的,我们能干好多好多事情,我们明天甚至有一整个白天和大半个晚上……算一下,现在是下午七点,我们可以晚上十点再睡觉,然后明天早上起早点,刚好能够看日出,阮阮你听说过飞井桥上的日出……”
“那个,小郁桓……”阮秋平打断他,挠了挠头说,“没有二十九个小时了。”
小郁桓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
“我其实早上就来了,但见你去木屋里睡觉了,就没打扰你,所以现在准确地来说……”阮秋平低头看了眼表,说,“还有二十个小时零十分钟。”
小郁桓整个人都怔住了,呆呆地说:“也……也就是说……我们明天也没有一整个白天了,也没有大半个夜晚了……你明天下午三点十分就要走。”
阮秋平点了点头。
“你……你…你来了,为什么不喊我呢?”小郁桓眼眶都红了。
阮秋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小郁桓反应这么大,只好说,“我听说你很困,觉得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而且也没多久,只是少了八个多小时……”
“不是少了八个多小时,是少了八个小时五十分钟,四舍五入就是九个小时,再四舍五入就是十个小时,你一年只出现三十个小时,却告诉我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不算什么……”小郁桓声音越来越小,嗓音都带着些哑意,似乎十分委屈,“而且我也不是在一直睡觉,明明喊我一下我就出来了……”
说着说着,小郁桓就不说话了,只是把头偏过去,去看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阮秋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小郁桓,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睁圆了眼睛,震惊地问道:“小郁桓,你哭了?!”
“……没有。”小郁桓抹了把眼泪,闷声闷气地说。
阮秋平伸出双手把小郁桓的脸庞掰过来,小郁桓的眼泪就落到了阮秋平的手心上。
阮秋平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伸手去给小郁桓擦眼泪:“别哭了,你怎么还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郁桓移开阮秋平的手,声音低低的,也哑哑的:“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我只是很后悔……我不该睡觉的,我今天早上如果没有去小木屋里,就不会……”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城画夜街,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阮秋平听到车内的提示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透过车窗,只见不远处便是一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夜街,里面似乎有游乐场,也有路摊游戏,有卖衣服的,也有卖小吃的,看起来十分热闹。
为了转移小郁桓的注意力,阮秋平一下子就把小郁桓从座位上拉起来,说:“这个地方看起来挺好玩的,我们去玩吧。”
。
小郁桓下了车之后依旧没有从难过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仍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阮秋平蹲下,捏了捏小郁桓的小脸,很温柔地开口说:“小郁桓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浪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小郁桓点了点头。
“可是你已经难过了十分钟了,如果我们把这十分钟拿来玩,就可以玩两趟海盗船了,那你这样算不算浪费时间?”
小郁桓眨了眨眼睛,他眼圈儿还是红色的,睫毛还是湿润的,可此刻,他却伸手又抹了把眼,手放下来的时候,唇角就浅浅弯了起来。他声音仍带着些沙哑,眼睛却缓缓变得清明坚定。
“阮阮……你说得对,我不能再难过下去浪费时间了,我们去玩海盗船吧。”
海……海盗船?
阮秋平看着那条摇晃的船,忽然感觉有点儿头晕。
海盗船刚开始动,阮秋平整个身子就绷紧的——他平常荡个秋千都会出问题,要是他的霉运带动整个游戏设备出了问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