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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意说重话,可陆鸣巳,除了是危岚的道侣,更是明辉仙君……他有他的责任在,不应该、也不能再继续这样疯下去了……
也许很残忍,但他必须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
白夏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清晰:“阿巳,你有没有想过,九霄不灭劫的最后一劫是你这个仙尊都扛不住的,而危岚不过是一个有些特殊能力的凡人而已,他怎么可能从雷劫下幸存?”
“请你清醒一点,面对现实吧……”
陆鸣巳搭在扶手上的手掌瞬间握紧,脸上有一瞬被迫接受现实后,清醒的痛苦。
是啊,当初看到那几道雷霆,他就明白了,如果第九劫落下,他必死无疑。而那专为毁灭而生的雷霆一道不少的落在了危岚的头上……他怎么可能幸存下来?
……可说不定就有奇迹呢?
陆鸣巳不甘心地想。
毕竟……危岚所行之事,在他人眼中,本来就已经近乎于奇迹了。
——修真界的常识就是,渡劫只能靠修士自己,是没有任何外力可以依赖的。
但危岚做的事,打破了这个定理。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以来,陆鸣巳都沉浸在危岚在眼前烟消云散的那种痛苦之中,唯一清醒的那部分意志,全部用来想办法维持血泪中的残魂不灭……也正是因此,他从未深思过,危岚做的事到底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陆鸣巳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竟是这么的不了解危岚。
他不清楚危岚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也不清楚危岚是何时起了以命为他挡劫的念头,更不清楚……危岚为什么要这么做。
危岚虽然一直睡在他的枕边,他却好像从未用心去了解过他。
危岚像是已经变成了他的一部分,很多事情不需要陆鸣巳开口,危岚就已经妥帖地解决了。
陆鸣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样的无微不至,可危岚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却从未关心过。
在此之前,陆鸣巳一直以为,危岚的世界只有自己,他会永远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可如果……并非如此呢?
陆鸣巳的额间开始冒出冷汗,手指微微颤抖着。
他努力地去搜索记忆中所有关于危岚的画面,想要说服自己,自己并不是没有关心过危岚,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劲,他对危岚的感情是真实的,他很了解他……
他记得,危岚最爱那些花花草草,也格外怀念南疆的树。
所以,当时知道危岚想回南疆之后,他直接派人去南疆移植回了初见时危岚操控的那种树种在了寝殿周围。
陆鸣巳觉得,危岚对于自己送出的礼物是满意的,所以在那之后,他再没有开过口,说想要回家。
危岚还想回家么?
陆鸣巳不知道。
或者该说,他不关心。
陆鸣巳的心脏撕扯般地钝痛着。
他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对待危岚……那般的慢待,以致于带着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残忍。
危岚看到那些天梧树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喜悦?还是……羞辱?
陆鸣巳不敢继续探究下去了。
第18章 第 18 章
那些树……种在寝殿外的那些天梧树!
陆鸣巳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亢奋:“我记得,危岚种在寝殿外的那些树……好像很娇贵?”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没去管白夏的反应,径自陷入了沉思。
那些树娇贵得很,在刚移植过来的时候,没过几天就蔫了,好像马上就要枯萎死亡,无论浇上什么仙灵玉液都没有用。后来,是危岚找到了一种特殊的肥料,成功地把那些树养活了。
陆鸣巳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却记得那次他回家的时候,危岚兴奋地对他说,外面的天梧树可以活下来了。
他记得,那天的寝殿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味道,而危岚殊艳的小脸,却透着一种青白的病态,还在他们欢爱的时候晕厥过去……
如今想来,处处尽是破绽。
以前的他不知道那股味道是什么,可如今的他,却是知道的。
——那是危岚鲜血的味道。
天劫那天,危岚脱下外袍,那股像是花朵的馥郁芬芳,又仿佛杂糅了草木清香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原来,一直以来,危岚都在用自己的鲜血……养着外面的天梧树。
定期开刀放血,应该很疼吧……?
只不过是一些没有生命的树木罢了,危岚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鸣巳感到心脏在钝钝地痛着,像是有人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每发现一道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伤口就疼一次。
他好像很了解危岚,又好像从未了解过他。
陆鸣巳瞳底轻颤,却没让自己的痛苦流露出分毫,而是垂眸屏息,心意更坚。
——他知道错了,以后,他会好好去倾听危岚的想法,可在那之前,他们要先有以后才行。
“那些树……”陆鸣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他猛地从玉座上站了起来,袍袖轻挥,一句话都未曾解释,而是径自飞往后山。
白夏完全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但是陆鸣巳的状态明显不太正常,她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陆鸣巳出了天极殿就直接御剑飞向后山,没过一会儿,寝殿周围那一圈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就出现在了眼前。
距离危岚出事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这些天梧树一直无人照料。
像是为了印证陆鸣巳心底的猜测似的,这些天梧树已经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枯萎,有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完全看不出仅仅在半个月之前,还是枝繁叶盛的模样。
陆鸣巳隔着几丈的距离,直接遥遥一道剑光劈向了树木粗壮的枝干——需两人合抱的树干拦腰折断,顺着斜劈的刀口滑落,而后倒在地上,无数枝杈折断,落叶飘零。
树干断口处渗出了一种墨绿色的汁液,有些浑浊,散发着一种似花似叶的清幽香气。
只是这香气极淡,风一吹,就散在了天地间。
是危岚鲜血的味道……
陆鸣巳眼睛一亮,脸上闪过狂烈的喜色,转身就要对其他的天梧树出手。
——他要把这些树木里危岚的血液抽出来,用来滋养那颗血泪里残余的神魂,只要那残魂孕养的足够强大了,他就可以动用禁术,将危岚重新带回到自己面前。
既然是禁术,自然不是可以随便施展的——动用那个禁术可能要废掉他一身的修为,可陆鸣巳不在意。
他想要危岚回到自己身边。
……他不能失去他。
在陆鸣巳的下一击将出未出之际,白夏终于追了过来。
她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天梧树,完全不明白陆鸣巳在做什么,是彻底疯了么?
眼见他又要出手,将下面一整片树林一起摧毁,白夏忙招出灵器,一刀劈过去挡住了陆鸣巳的攻击。
“陆鸣巳你疯了么?你明明知道危岚有多爱惜这些天梧树,为什么要对它们出手?”
剑气与刀气相撞,而后消散在天地间。
陆鸣巳扫了她一眼,因为看到了一丝希望,难得有了一个好脸色。
他耐着脾气解释:“这些树里流出的汁液,能让岚岚复活,岚岚以前……是用自己的血在喂这些树。”
只要想到危岚曾经每天放血喂养这些树木,陆鸣巳就对这些娇贵的树木没有什么好感。
“复活?”白夏瞳孔放大,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声音变得有些失控:“你在说什么疯话?危岚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死在你眼前!”
陆鸣巳的眼底,鲜血又一次氤氲开来。
他冷下脸,没有半分留情地拍出一掌击飞了白夏,寒声道:“不能出力就滚开,不要碍事。我做事,不需要向他人解释。”
说着,他又要对剩下的那些天梧树出手。
白夏被击退后又飞了回来,她擦掉了唇边的血迹,看着那道孤注一掷的背影,额角隐隐作痛。
她想甩手就走,再不去管陆鸣巳的这些破事,可她却牢牢记得,危岚曾经拜托她照顾好巫族,照料好……他爱着的这些生命。
白夏闭了闭眼,而后缓缓开口:“陆鸣巳,你难道真的看不懂阿岚最后那个眼神的意思么?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求求你……不要再继续践踏,危岚珍爱着的东西了。”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即将出手的陆鸣巳,僵在了半空。
寝殿四周一片狼藉,一株天梧树的残骸倒在地上,其他几株被吹得枝干歪斜,根系险些抓不住土地。
陆鸣巳飞在半空中,举起了剑,却迟迟斩不下去。
——白夏的话戳破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那就是,危岚是想要离开他身边的。
他能看懂危岚最后那个眼神的意思,却不愿懂。
他把这段记忆深深埋藏在脑海最深处,好像不去想,就可以不去面对,可白夏撕破了他努力粉饰的太平,非要逼他去正视那个事实。
如果阿岚,真的下定了决心想要离开他身边,他要怎么办……?
陆鸣巳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太阳光一寸一寸的偏移,不知过了多久,陆鸣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如果他希望我放过他……那就由他亲口来和我说。最起码,要让我说上一声对不起。”
“白夏,谁都别想阻拦我带回阿岚……谁都不行。”
陆鸣巳回头,深深地看了白夏一眼,眼底疯癫之意内藏,仿佛火山深处酝酿着的岩浆,不知何时就会骤然喷发而出。
白夏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萦绕在心间,她突然体会到了,危岚在面对陆鸣巳时,那种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无力感……
那种感觉叫人难受,叫人觉得自己的努力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久了,就什么都不说了。
“随你吧。”
白夏闭上了眼,最后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