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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是连片响起的、细密的晶石破碎声。
“不……”陆鸣巳目眦欲裂,怔怔地看着晶莹的血泪一片一片的剥落,看着那本来明亮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而他渴望重逢的那个人却并没有出现……
“不!”
一声痛苦的嘶吼声后,陆鸣巳浑身颤抖着,眼尾有血色的泪滴滑下。
他魔怔了一样自语着:“不,不能这样,不能……我还没有,还没有说一声……”
说一声对不起……
陆鸣巳踉踉跄跄地走上前,狼狈地跪在地上,颤抖着捧起那颗血泪,他想要捡起散落的泪珠碎片,却因手上剧烈的颤抖,好几次都抓不起来,被锋锐的琉璃碎片在手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鲜血从伤口溢出,溅落到地面上,染红了四周的草叶,触目惊心。
他像是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对手上的伤口视若不见,执着而又笨拙地将每一片碎片都捡了起来,哆哆嗦嗦想要将它们拼在一起,拼回成原来那颗没有破碎的晶体。
可已经碎了的东西,再怎么样也变不回完好的时候了。
他拼好了右上角的碎片,左边的又掉了下来,把左边的重新拼回去,右边的又脱落下来……
无论他怎么努力,那滴血泪却是再也无法复原。
到最后,他只能失魂落魄地将那些碎片死死握在手里,任由尖锐的琉璃碎片扎破自己的掌心,拼尽一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随风散落的红光。
可他再怎么想抓紧都没有用了,那是他伸出手也碰触不到的那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赤色的光芒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命运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告诉他,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按照他期望的那样发展。
哪怕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终归是没办法再次见到危岚了。
陆鸣巳怔怔地跪在地上,心脏像是缺了一块,灌进去荒凉的风,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要随着那抹红光的消散,一并消散在这天地间……
空气中,好像闪过一丝似花似木的清幽香气,定心去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
陆鸣巳浑身颤抖,双手脱力地垂下。
鲜血浸泡着的血泪碎片,在地上又一次砸成漫天星屑,而高大的男人却像被抽掉了脊骨,弓着腰,木然地怔楞着,眼角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滑下,砸到地面上,而后破碎,氤氲了地面上一滩滩的血迹,再不分彼此。
随着时间的流逝,红色的月亮也渐渐褪去血色,快要重归银白皎洁。
就在那红光将要彻底消散的前一瞬,陆鸣巳骤然睁开眼,眼底已没有了眼白,一片赤色,里面是几欲实质的偏执和疯狂。
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不,我不允许。”
危岚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结局。
如果错得是他,那就让他来承受这一切。
陆鸣巳赤色的眸里满是暴虐的疯狂,他操控全身的灵力,撑裂了本来已经不堪重负的经脉,灵力像是脱缰的野兽,奔腾着想要撕裂他的身躯,不计代价地涌入地上的灵阵。
那种一寸寸粉碎掉仙骨的痛楚即使是陆鸣巳也难以忍耐,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用力地咬紧牙,没让自己咆哮出声。
太痛了……
可在这样的疼痛中,他又获得了一丝快意。
这让他有一种赎罪的感觉。
夜空中,血月的光芒突然炽盛起来。
远在南疆之地,庞大的神树建木突然枝干摇晃,抖下无数的树叶,片刻后,发出了一声濒临崩溃的巨大轰鸣声,而后一道巨大的裂痕凭空出现在建木的树干上,险些将建木的主干一分为二。
危岚的灵魂还差一点就要回到南疆了,巨大的建木对他来说已经咫尺之近,仿佛抬手就可以触摸到。
他的心底萦绕着无尽的喜悦。
可也正是这样近的距离,让他亲眼看到了那道裂痕的出现。
惊天动地的震荡自建木断裂处而始,巨大的通天之树枝叶摇晃,大地震动,树根附近的地面撕扯出数道巨大的裂缝,还在向着远处蔓延。
天象也呈现不正常的变化,原本如天鹅绒幕布的无光黑夜,骤然被刺目的太阳光撕裂,天亮了,血色的弦乐却依旧挂在天上,与不远处的太阳一争朝晖。
日月同空,让人莫名惶恐,不知发生了什么。
建木之下,无数族人哀嚎着逃跑,天上的一泓弯月像是夺命的镰刀,无声地注视着地面上的人被扩大延伸的裂缝吞噬。
不!
危岚看着族人跌入黑暗之中,伸出手想要帮忙,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红了眼睛,愤怒像一块石头,沉沉地压在心脏上。
陆、鸣、巳、这、个、混、蛋!
咫尺之遥的家……他终究是没能回去。
危岚还来不及碰到建木,下一刻,他正在回归南疆的意识,就被一个凭空生出的漩涡卷了进去,失去了踪影。
第22章 第 22 章
时光是一条顺流而下的长河,无论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澜壮阔,始终都是按照既定的方向,流向注定的未来。
然而,万事无绝对。
时光长河中,也偶尔会有意外发生,颠覆这亘古以来的流向。
危岚的意识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制着,他无法睁开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身周有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裹挟着他,撞向一波又一波的浪涛。
四周好像有无数道暗流涌动的漩涡,随时向他袭来,想要改变他的去向,然而裹着他的那股力量却极为坚定,无数四周有多少危险,自是巍然不动,只一心前往欲往之地。
危岚的意识昏昏沉沉,有时沉睡,有时清醒,在这里,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可裹挟他的那股力量,却好像越来越弱。
他依稀有了明悟。
目的地……快要到了。
脱离这个状态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长久生活在海洋里的人骤然浮到了水面上,空气芬芳而又轻盈,就连自身,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慵懒。
龙凤为驾的车辇里,窗户处的红色流苏被骤然起伏的颠簸荡得飘了起来,一缕清风拂面而过,唤醒了危岚困顿倦懒的意识。
完全由喜庆的红色组成的花轿里,一袭金凤嫁衣的妍丽美人睫羽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琥珀色的眸子宛如最华美的宝石,流光溢彩,只是此时却蒙了一丝水雾,带出几分楚楚可怜。
这是……哪?
危岚眼带迷茫,下意识四处打量着。
花轿……
危岚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认出了这是哪里。
这座花轿在他的记忆里,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致于只是稍微扫了几眼,就确定了,眼前这座花轿,确实就是他当年乘坐着嫁到净寰界的那一座。
分毫不差。
完全一样的花轿让危岚心底生出一种诡异的战栗感,他下意识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
一袭华贵的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牡丹环绕中龙凤呈祥的图案,手腕上套着两个红珊瑚的玉镯,指甲也染上了豆蔻的颜色,而垂落的白皙手腕旁边,则放着一件红色的霞披。
这是,他嫁给陆鸣巳那天穿着的嫁衣——后来,在和陆鸣巳因为炉鼎问题吵架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态度,被危岚一把火烧了的……那件嫁衣。
怎么会……?
危岚有些恍惚,宛若大梦一场后骤然惊醒的人,心潮兀自起伏不定。
——回到了过去?抑或,那百年的孤寂只不过是前往净寰界的路途中的一场梦?
联想到那逆流而上的诡异感觉,危岚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那百年的孤寂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他和陆鸣巳……已经回不到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了。
他失去了信任他的能力。
只是,若是回到过去的话,现在这个时间点可说不上好……
危岚心里一沉。
若是再早一点,在他答应陆鸣巳之前,抑或是没上花轿之前,他都来得及悔婚,可现在……花轿外都是陆鸣巳的人,若想离开,却不是那么容易。
陆鸣巳的手下本就对他这位未来夫人不怎么瞧得上,他若是再不识抬举地提出退婚,就相当于是在所有人面前打明辉仙君的脸,不被敲晕带到净寰界直接扔床上都算好的了!
可若要让他重走一遍过去的经历,再次与陆鸣巳结契,危岚是绝不愿意的。
——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他绝不要,再次踏上和前世同样的路!
幸运的是,陆鸣巳此刻应当在净寰界等待花轿的到来,在抵达净寰界之前,迎亲的队伍还要穿过好些地方,他还来得及逃跑。
为了确认此时花轿走到了哪里,危岚打算找个人问一问,可他刚起身,还来不及动作,就身体摇晃了一下,头脑一晕,受到了时光长河的影响,脑海里浮现出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立于建木之巅,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无边的乌云笼罩在头顶,银紫色的雷电在乌云中滚动,如刀般凛冽的狂风从那个窟窿里吹出,吹得危岚一时难以站稳。
在这样宛如世界末日的景象中,危岚再一次看到了陆鸣巳。
——他身上带着伤,一身法宝坏得七七八八,落魄而又狼狈,可那张沾了灰的脸,却依然俊美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雷霆之声沉闷如钟,一声声敲在心脏上,陆鸣巳嘴巴张合,说着什么,危岚却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天空中电闪雷鸣,那个巨大的窟窿在一点点扩大,危岚看到自己推了陆鸣巳一把,将他推出了雷云笼罩的范围之内,沉声叮嘱:“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不要再靠近了。”
说完,他没有再给陆鸣巳一个眼神,转身迎向了漫天的乌云,和那个比建木还要大的巨大窟窿。
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重威压加身,每向上飞一点,危岚都感到一种血肉骨在脆脆碎裂的疼痛,可他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