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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微微瞪大眼,心底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
酸酸涩涩的,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好。”
声音是极细微的气音,空灵柔软,所有的张牙舞爪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陆鸣巳的黑色眸子愈发柔软,想再多看他一会儿,可右半张脸却突然裂开,眼睛从中间分成两半,让他的视野缩小,变得只有一半了。
……撑不住了么?
陆鸣巳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又一次开口催促:“快一点,岚岚。”
危岚用鼻音“嗯”了一声,再次抬起头,穿过陆鸣巳的肩颈,穿过他飞散的发丝,看向了天空中炫目的溢彩流光,烛九阴的吐息构成了最繁复的焰火,在他眼前盛放着。
如果真的是琥珀……倒也好了。
可惜,生活在现实中的他们需要面对的残酷,远远不是琥珀中的两只小虫能够比拟的。
危岚眼睫颤了颤了,最后将那幕场景牢牢地刻在了心底,然后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他白皙的面容上多出了一抹不属于人类的木色,耳朵尖上冒出了两小支翠绿色的嫩芽,头发化作一片片树叶,砰的一下,长袍里裹着的那个人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截小臂长短,郁郁葱葱的木头。
陆鸣巳看着掉在石头上而后弹起的一对凤血石耳钉,哑然失笑道:“真是只狡诈的小狐狸……”
他的声音已经不像人类,多出了一股石料摩擦的沙沙声。
陆鸣巳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彻底蔓延到全身,最后,半空中满是裂纹的灵力罩轰然炸开,赤色的焰流吞噬了一切。
世界重归于黑暗。
烛龙本以为自己可以饱餐一顿,可没想到,到最后竟连一口荤腥都没尝到,眼前的两个人类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不见了。
简直是欺诈。
“吼——”
愤怒地咆哮声在地底回荡开来,传向不知多深的黑暗。
*
净寰界,闭目倚坐在暗沉的王座上的陆鸣巳突然睁眼,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点点鲜血自指缝间溢出,给他冷峻的容颜添了一抹阴森的煞气。
无念玉偶分。身陨落的反噬作用在他身上,让他神魂直接被切割掉了一块,撕裂般的疼痛拉扯着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让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硬生生地撕成两半。
陆鸣巳咬着牙,死死捏紧了玉座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可他硬是忍着一声不发,在大殿里沉默地熬着,熬了两个时辰,熬到那种疼痛减缓,适应了这种将要常伴于身的残缺感。
——这就是为何白夏不同意他分割□□深入冥渊的原因,一旦分。身有损,对他本身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陆鸣巳抬手轻捻指尖,那点鲜红消失不见,除了面容仍有些苍白,再看不出任何异常。
可他知道,强行压下去的伤势并不会就此愈合,冥渊的浊气借着无念玉□□与本体一丝联系,已经侵蚀了他,他只是短暂的压下了伤势,而这些隐患全部会在第四劫心魔劫出现时一起引爆。
这些事情很重要,却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事。
危岚不惜冒着被烛龙吞噬的痛苦,也要引走他的分。身,埋葬在冥渊深处……岚岚,就这么不愿意同他一起回来么?
陆鸣巳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之前隐约就有的那个猜测,越发有可能了。
如果那个猜测是真的,他还有再一次拥抱危岚的可能么?
陆鸣巳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意识到了,如果他不改变,就算一切重来,结果也不会改变。
如果他不改变,他终究是会失去他的……
无论他能不能承受那样残忍的结局。
高座上俊朗男人一身宽大的金纹黑袍,深色的衣领更衬得他面如金纸,他揉了下隐隐作痛的额角,思索起另一件叫他十分介意的事。
“……诅咒,还是毒?抑或是蛊虫?”陆鸣巳微微皱着眉,回想着自己知道的所有天地奇物,忍不住喃喃自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了半天,都没找到任何头绪的陆鸣巳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缓了片刻,等到脸色恢复了红润,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后,他才挥手,从身旁的玉案上摄来了水镜,联系了白夏。
白夏正享受着难得没有征战的悠闲时光,跑到了凡间去听曲,骤然接到陆鸣巳的通讯,有些被打扰的不满:“……又干嘛?你不是忙着抓、哦不,闭关么?”
陆鸣巳嘴角抽搐了一下,装作没听到她的问话。
“你派人去蹲守夙渊阁进出冥渊的所有通道,如果发现了什么异常,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36章 第 36 章
一座凡间戏园子里; 台上花旦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曲,白夏坐在二楼雅座里,没形地靠着椅背; 双腿翘起,左腿搭在右腿上面; 搭在围栏上,她略用力让椅子微微倾斜,只有一条腿支在地上,摇摇晃晃。
她手里拿着一块青铜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着什么。
“夙渊阁?”白夏重复了一遍,眉尾微微扬起,乐了:“阿巳; 你跟我开玩笑呢?你不是一向不把那群阴沟里老鼠当一回事?我当初建议派人混进夙渊阁,是你否决了,说是整个夙渊阁值得稍微多看一眼只有他们那个阁主,只要盯住他就够了……”
“噗”一下,白夏把嘴里瓜子皮吐了出去,继续道:“现在; 你突然叫我找人去盯住夙渊阁进出冥渊所有通道……”
她在“所有”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以表达自己不满,“我连夙渊阁掌控进出冥渊通道一共有几个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给你盯着去?”
陆鸣巳:“……”
水镜对面; 面色有些苍白明辉仙君捏了捏自己蹙成一座小山眉心; 不得不承认白夏说得在理。
或者该说; 是他受到浊气侵蚀和□□被摧毁影响; 一时脑子不清楚; 竟是连今生和前世信息都记混了。
——前世; 在夙渊阁主人献上那具姹阴化灵体质炉鼎后,他就派了一部分人去监管夙渊阁,如今这些事还尚未发生,净寰界修士没一个把冥渊里那些人当一回事,自然也不会去刻意关注进出冥渊通道。
白夏见水镜对面迟迟没有声音响起,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腿从围栏上放了下来,挺直身子,正色道:“阿巳,如果真有必要,那我现在就找人去查夙渊阁底细,只是你要多给我一点时间,一周,不,我尽量三天内搞定。”
仔细想想,夙渊阁几乎是如今,唯一还在明面上和他们作对势力了,若是夙渊阁那个阁主借此名头吸引了一些不服明辉仙君修士,还真能拉出一个不小势力。
越想越是心惊,白夏心里已是没了听曲闲心,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你说得对!夙渊阁……不可不防!我这就派人去盯着夙渊阁主人动向,同时找人去查夙渊阁那些进出冥渊通道,以防他见势不妙,跑到修真界大肆破坏。”
天极殿内,陆鸣巳看到水镜里突然激动起来白夏,有些莫名心虚。
——他只是想知道危岚下一步动向而已。
公费追妻,难免会有些心虚。
不过转念一想,危岚还在冥渊里,若是能借白夏行动给夙渊阁那位一点压力,转移走他注意力,让他发现不了危岚存在,也是一件好事,况且,夙渊阁那位确实有意想破坏净寰界统治修真界根基,盯紧他,也不算完全公器私用。
想通了后,陆鸣巳索性正色道:“这就是我意思,你派人盯紧赵夙瑾,据我所知,他在修炼一种可以化浊气为己用魔功,若是真成功了,或可与我一较高下……盯好他,不能让他乱来。”
白夏慎重地点了点头,匆匆断开水镜联系,安排人去做事了。
等白夏从水镜里消失,陆鸣巳才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捏了捏眉心。
虽然白夏派人去盯着夙渊阁了,然而要指望白夏那边找到危岚踪迹,却是来不及了。
危岚一向聪明,既然他不打算与自己回净寰界,那在二人□□与替身双双葬身烛龙之口后,他就定然会想办法离开冥渊,绝不会等到陆鸣巳把手伸入到冥渊里了,才慌张起来,慢悠悠地想法子脱身。
“真是头不让人省心小狐狸……”陆鸣巳有些疲惫地揉按着太阳穴,□□被摧毁带来后果让他头一直在隐隐作痛。
休息了一会儿,靠坐在王座上俊美男人睁开了双眼,一双漆黑瞳深不见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危岚和白夏都希望他放手,可他做不到。
他绝不会放手。
危岚……是他夫人,任谁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说起来……”陆鸣巳舔了下唇峰,让苍白唇红润了几分,他低笑一声,似有所指:“这次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岚岚会心疼么?”
*
潜龙城一座高大建筑里,烛火明灭不定,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站在烛火边,发生了激烈争执。
“你脑子有病么?居然把明辉仙君未婚妻掠了过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做什么买卖?!”
高那个是绑了危岚刀疤男,他烦躁地在原地踱步,下意识辩解:“我哪里知道他是明辉仙君那个跑了未婚妻!明辉仙君一个仙尊,居然能让一个凡人从他手里跑掉,这不是开玩笑么?谁会把那些个流言当真?”
“净寰界都把肖像画传到各大宗门了,就连阁主那里都收到了,还能有假?”最先开口那个人压抑着怒火说道。
烛火笼罩不到阴影里,竖起耳朵偷听危岚有一瞬恍惚。
陆鸣巳居然为了找他,将他跑了事……公之于众了。
——他不嫌这事有损仙尊颜面么?
危岚脑子灵活,心底隐约有些认知,知道这是陆鸣巳担忧他在外面乱跑惹到不能惹人,一旦这条消息和肖像画一起放出来,顾忌着明辉仙君存在,就没有人敢对他出手了。
危岚咬紧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