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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从到第八团上任以来,两位被拿掉的旅帅还从未到他的值房里来过,这可算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真不容易啊。李嗣业明白这是什么起了作用,他稳住心态,装作无事发生。
元涛走进值房中,躬身朝李嗣业叉手道:“卑职元涛参见校尉,今日晨练当由我带队。”
李嗣业神色严肃,公事公办地说道:“元旅帅有心了,不过今日晨练有本校尉亲自带队,你组织你们右旅参与即可,记住维持秩序。”
元涛叉手答道:“喏!”
他随后凝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以对。这沉默更像是一种默契,他无需向李嗣业表现出格外的感激,李嗣业也不要求他感恩戴德,行为愈恭。两人用自己的行为来表现出对此事的态度,彼此心照不宣。
程吉昌才刚刚穿起中衣,翻身下榻。娘子露着圆润的肩膀钻在衾被中,浑浑噩噩地闭着眼睛。
门外传来夜猫声音大小的低唤声:“程旅帅,程旅帅!”
程吉昌没好气地斥道:“这么一大早就来外面叫唤,你能有多大的事儿?”
燕小四在门外说道:“事不算大,也不算小,我亲眼看见元旅帅披甲戴盔,往校尉的值房去了!”
“这也?……他去了值房!”程吉昌跺着脚大骂道:“这个元涛,竟然不与我通气!他自己主动去献殷勤,这不等于把我给晾出来了吗?”
“就是,”燕小四也低声附和道:“所以我赶紧来告诉你,免得你吃了暗亏。”
程吉昌登时清醒无比,立刻套上缺胯袍,系好腰带。走到盔甲架旁边,先套上全身甲,然后是肩甲、裙甲、护胫、臂甲和护手。他穿戴的速度要比平时快得多,但还是嫌慢,对躺在衾被中的娘子斥责道:“还不下来帮我披甲!”
娘子顶着蓬乱的头发钻出来,一边给他系袍肚带,一边嘟囔道:“平时都没见你起这么早,今日是如何了?”
他提着兜鍪握着横刀快步走向门外。
“男人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出去之后把门闩好,钻被窝里睡个回笼觉,哈,做女人真是有福。”
程吉昌不紧不慢地穿过校场,等快接近值房时,才摇晃着甲胄哗啦哗啦小跑着来到值房门外,调匀气息后大踏步进入,朝李嗣业躬身行叉手礼:“卑职程吉昌参见李校尉!”
“嗯,”李嗣业点点头笑道:“你们两位今天倒是不约而同了。”
程吉昌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李嗣业是不是故意挤兑他,面皮上倒有些微热。
“两位旅帅,你们带兵经验丰富,继续担当第八团左右旅帅,田珍和藤牧给你们做旅副。你们可要把经验传授给他们,切莫要藏私。”
“喏!”
两人分列两旁后,田珍和藤牧各自归在两人下首。此事李嗣业早就与二人商量过,他们也认为应当由元涛和程吉昌来带兵,毕竟元程两人的人脉基础坚实。还有更深的一个原因是,他们认为李嗣业迟早是要由校尉往上升迁的,只要跟紧他即可,没必要往下深钻。
李嗣业抬头看了看天色,大声说道:“时辰到了,开始敲钲,披甲晨跑!”
田珍握着钲锤,准备出门敲击,却被元涛伸手接过,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来吧。”
他甲衣振发,挥锤敲击,随之响起了浑厚的铛铛声,八团的兵卒们纷纷披甲到校场上集合,开始了一天一次的晨跑。
校尉李嗣业身披重甲领跑在队伍的前列,暂时还没想好什么口号,索性就不去喊了。第八团除在城墙上戍守的士兵,全部绕着城墙根儿进行环城跑,甲片的哗啦声和脚步的咚咚声隔百丈之外都能听得见。
第三团校尉任承嗣被哗哗的脚步声吵醒,他只穿着素色中衣走出值房,惊疑地对门口的亲兵问:“怎么又有这么多人奔跑?可是有敌情,还是有调令?”
亲兵上前叉手道:“禀校尉,这是第八团在进行晨训,披甲奔跑。”
“喝呀?”任校尉讶然道:第八团新来的校尉叫什么名字?竟然有如此能耐,能让一个人心离散的团,大清早起来跟着他撒欢儿跑?”
亲兵靠近他身侧低声道:“校尉,此人名为李嗣业,听说他上任的第三天,就派人造了一个黑屋子,名为四不能。即使再恶性难驯的兵油子,在里面关上个七八天之后,也变得服服帖帖。而且昨日我在集市采买的时候,听说第八团补发了积欠四个月的饷钱,所以校尉今日所见,并不稀奇。”
任承嗣捻起胡须自言自问:“补发饷钱,这是施恩,造四不能加重惩罚,这是立威,他这是恩威并重呐。四不能这玩意儿,是不是和来俊臣的十大枷什么求即死、求破家一样?这可是酷吏行径,在军中行使容易激反士卒,实是不妥,不妥。”
“好像不对,”亲兵含糊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摇摇头说道:“听说这四不能不伤其身,只伤其神,被关在里面的人出来活蹦乱跳,却神经萎靡,心怀恐惧,绝无再犯之心。”
“那我倒要去取取经了。”任校尉拽着下巴上的络腮须,眼球暴突露出喜意:“第八团积欠了四个月的钱,数额近百万,这人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把钱结清。难道是家中豪富,广有积蓄?”
“他就算再有能耐,为人也不怎么样!上任伊始不与校尉同僚们多多走动,窝起脑袋自己胡搞,现在搞定一切了?也不邀请我等炫耀一下,难道要我等舔着脸上门去找他?”
任承嗣自言自语道:“找个机会,找此人讨教一下做四不能治刺头的法子。”
亲兵在旁边逢迎而上:“校尉英明,有此四不能保驾护航,我们第三团的老兵油子,必然被治得服服帖帖。”
“不错,”任承嗣手扶着亲兵的肩膀道:“今夜露水深重,你在外值守辛苦了,回去早些休息,今日不必午操。”
亲兵红着脸激动地说:“多谢校尉恩德,那卑职退下了。”
他叉手告退,朝营地中走去,穿过豆腐块般排列的土坯房,口中哼着小曲儿正暗自得意。突然从两边墙角扑出几人,把麻袋套到了他头上,挥起棍棒连打带捶,痛得亲兵在地上翻滚呻吟。
“你这阿谀奉承的艰险小人!平日招摇也就罢了!竟向田校尉献言进奉四不能!你这是嫌我等日子过得舒服吗?今日倒让你哭叫不能,死活不能!”
“给我打!”
盛唐陌刀王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四校尉酒肆摆宴
最近总有军令从龟兹镇都护府那边传过来,要求安西与突骑施边境各城,守捉和烽燧堡加强防守,严加训练。有经验的老兵和军官都知道,这是快打仗了。李嗣业也知道,不过他是某种不能言说的未卜先知罢了。
这一日,他牵着马返回至拨换城的街道上,马背上驮着从附近山坡上打来的羚羊,身后跟着田珍和藤牧。
“李嗣业!”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街道上传来,三人诧异转身,却见一个脸盘上长满络腮胡的军官,身后也跟着三五个穿土黄袍子的唐军,恶形恶相地朝他们走过来。
田珍、藤牧心生警惕,主动挡在李嗣业面前,手摁着腰间的刀柄。
李嗣业朝二人摆了摆手说:“不必这样如临大敌,此人没有恶意。”
两人向后退到一边,那络腮胡汉子已经拱着双手来到面前,只是他面生横肉,即使是笑,也让人看起来发渗。
“李嗣业,李校尉!来第三十三折冲府上任这么长时间,不与我们这些同僚结识,你是要关起门来单干?这我就要怪你不懂规矩啦。当兵上战场,最重要的是身边的袍泽,关键时候能保护你的后背。我们这些带兵的校尉,最重要的是侧翼的兄弟团,关键时刻能帮你们断后。你若是人缘不好,带兵陷入敌阵,都没人愿意来救你。”
这个人他们三人从未见过,竟跑到李嗣业面前一通数落,看得田珍和藤牧都张大嘴巴不说话。李嗣业根据前世并不算丰富的社会经验,很简单也能够判断出,这是一位自来熟。
李嗣业也笑着拱手道:“你一定就是第三团任承嗣任校尉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到第八团,碰到一大摊棘手的事情,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拜会各位同僚,等三日之后,我定把三十三府所有校尉请到,和诸位混个脸熟。”
任承嗣的直言相责虽然不无道理,但李嗣业也并非不通规矩。他刚到任时第八团说成是危机四伏,上下离心也不为过。缺了四个月饷钱的兵卒们就像即将被点燃的炸药包,而他们过去对于朝廷,对于盖嘉运的怨气,很有可能会发泄在他这个新任校尉身上。
如果他选择在那个时候拜会同僚,这些倨傲的团校尉们会摆正姿态和他相交么,会不会对他报以同情或者是轻视?
还是现在好,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他李嗣业的名头也响亮了,能够短短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能将第八团把控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完全可以傲视面对第三十三折冲府的各位校尉,甚至还可以高抬下巴对他们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眼前的这个弟弟任校尉一把抓住了李嗣业的手腕,笑着说道:“何必三天后,改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与第五团袁棠校尉,第九团韩章校尉,第十二团赵元韦校尉在城中酒肆特为你攒下美酒,而且酒肆店家有正宗的长安水盆羊肉,快快跟我来!”
李嗣业不好挣脱,只好对田珍藤牧说:“你们也一起过来。”
拨换城的胡姬酒肆有三层,三面的版筑墙近二尺厚,筑了三丈多高,其余楼板屋顶都是由木料搭建而成,附属建筑吸取了波斯人平顶屋的风格,远远望去有龙门客栈的既视感。
今天三十三折冲府的人把整个酒肆包圆儿了,坐在楼下的,都是几位校尉身边的亲卫和随从。田珍藤牧也主动留在楼下,李嗣业被任承嗣邀请到了楼上。
三楼迎风宽敞,三名团校尉居中盘膝坐在样羊毛地毯上,中间围着一个宽大的四方案,靠后墙的木台上康居女翩翩起舞。
任承嗣